【裝壁員行為守則一:享受遮掩身份的平凡生活,盡量低調以保持自己可隨時脫離大眾視線,避免引起主位麵居民任何恐慌與騷亂。


    該項測評:極差。】


    ……


    開著的窗,吹來了春天的芬芳,潔白而輕盈的窗簾也在微微飄揚。


    梳理整齊的短發,明明隻有十六七歲卻已經有了些棱角的麵龐,安靜的坐姿身體筆直;沒有任何多餘體脂的身體構造,那貼合著自身分毫不差的中山裝製服,在努力襯托著他不間斷鍛煉的年輕身體。


    他是這所學校中,許多少女漫畫家一直堅定不移的取材對象。


    尤其,當他像這樣,安靜地坐在二樓教室最角落的座位,托著下巴看著窗外那顆老槐樹愣神時,目光之中會自然流露出憂鬱與平和……許多逃課呆在樹下的女生們,偷偷舉起了各種顏色的手機,關閉了音效和閃光燈而小心翼翼地拍照。


    他叫步遲靖,這就是他的日常。


    總是會被一米外旁坐的那名喜歡紮著雙馬尾、每天抱著漫畫書的可愛女同學,略帶不忿地哼一句“不過隻是個現充”的日常。


    叮咚咚鐺……


    課間的十分鍾一晃而過,步遲靖也將目光落到了麵前的單人課桌上,恍然周圍的世界都和他無關,卻都和他融為一體。


    耳中能聽見一些關於他的討論聲。


    比如後門處那兩個女生:“轉過身了!轉過身了!他眼角的餘光肯定看到我了!”


    “什麽嘛,我在你前麵坐著,按照角度計算,他也隻能看到我的位置罷了。”


    “你想打架是嗎惡魔慧!”


    “怕你羅漢秀!”


    “唔——”


    “嗯——”


    然後兩名明明是關係要好的女同學,就會開始一陣大眼瞪大眼,直到同時‘哼’一聲,開始一節課的‘誰先說話誰先死’的周期遊戲。


    步遲靖習慣低頭看書的視線的餘光,也偶爾會看到一些和他相關的畫麵。


    比如那抱著明顯裝了兩人份的便當盒,卻每個課間隻會用手指去蹂躪那便當包裹的短發眼鏡女孩……


    或者前座女生那不知如何處理的,能讓他清晰看到肩上吊帶的潔白襯衣……


    步遲靖那平和的目光沒有任何波動,微微扶了下學生製服的領結,微微調整了下自己的坐姿,坐姿,就如同教科書上所寫的那麽規範,又像是封麵雜質上刊登的珍貴造型。


    班內又是一陣竊竊私語的騷動,騷動大多是來自於女生:


    “啊……好帥!”


    “能夠在高二的時候和步遲同學分到一個班裏,天天能看到他那無死角美顏,好幸福的感覺……”


    “如果步遲同學的位置是在前麵角落,那該多好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般,占據了班內三分之二人數的少女們,將一道道目光轉向了最前排靠窗位置。


    那位置上的男生一縮脖子,感覺到了一股股驚人的怨念在背後匯聚……


    蓬!這男生突然拍桌子站了起來,猛地拉開了一側的窗戶,比較矮小的身影一躍而出。


    “我再也不能忍受這種屈辱!啊——”


    噗的一聲,下方的垃圾桶被驚起了三四隻塑料瓶……


    班內的十多名男生,大多低頭歎了口氣,感受著存在感的微弱。但也有四五個男生會和女生們一樣,心滿意足地收回了飽含怨念的目光。


    在樓下隨時待命的救護車,十幾秒後就拉起了急促的笛聲。


    班內女生們齊齊哼了聲,一個個正襟危坐,注視著好像是老師遲到了幾分鍾的講台。


    這就是步遲靖所在班級的日常的……一部分。


    噠、噠、噠噠……


    走廊內傳來了高跟鞋和光滑石板不斷親吻的聲響,那十裏飄香的淡淡香水味,人還沒到,已經鑽入了附近幾個班級的學生們鼻孔。


    數學老師深吸一口氣,低頭看了眼,確定女性魅力展露無遺,又微微扶了扶眼鏡,抿著嘴唇‘叭’了一聲,那粉嫩如同果凍的嘴唇輕輕顫動。慢慢地拉開門,以最優雅地貓步,走到了三尺講台。每一步,那成熟女性的標誌都在不合理的顫動……


    前幾排的女生同時低頭:


    “下作。”


    “矽膠。”


    “羞恥。”


    “會晃就了不起嗎?我跳起來也會晃的喵。”


    “老師怎麽能用已經發育完全的身體去魅惑步遲同學!這根本不公平!”


    “這方麵她確實可以為人師表呢,可惜總是不肯傳授獨門秘方呢。”


    “嗯哼!”數學老師站在講台後,對下方的評論充耳不聞,首先對窗邊角落中投去了柔和的目光。那窗邊靜靜坐著的小冤家,怎麽一眼都不看過來,人家可是在半夜就開始備課的自然粉狀呢……“咳咳咳!”


    數學老師主動忽略了正手忙腳亂藏漫畫書的雙馬尾,用幼兒園老師都不會有的溫柔聲線,對這群高中生說著:“同學們,今天我們進行隨堂檢測,好不好呀?”


    考試乃是學生們的天敵,日常立刻被攪亂。


    “上次不是剛考過了啊!”


    “老師肯定是在嫉妒我們美麗無悔的青春歲月!”


    “不要以為用這種辦法對付我們,我們就會屈服!”


    “步遲同學是大家的!”


    “靖哥哥是世界的!”


    嗤!數學老師抓著那摞試卷的手指,一寸寸變白,怒氣值迅速積累……


    下麵還在小聲說:


    “老師就該有老師的樣子嘛。”


    “對呀對呀,都三十多了還沒結婚,真的不多見呢。”


    數學老師身周出現了一道道溢出的火焰,低頭的學生們絲毫沒有看見。


    “唉,步遲同學又怎麽會離開我們這些青春美少女的身邊,和一個馬上就要人老珠黃的女人發展不切實際的不倫關係呢。”


    “求老師裝載的矽膠在心底折射出的陰影麵積。”


    “都給我!閉嘴——”聲波百分貝的刺耳尖叫,“隨!堂!考!”


    “唉!”一群少年少女像是鬥敗的公雞,用身體趴在桌子上的動作,試圖拒絕那紛飛的試卷。


    步遲靖一直安靜地坐在角落,目光平和,麵部表情似乎是在微笑,又像是沒有表情,隻是並非板著臉或者冷淡。那是一種……不太容易模仿的自然。


    老師就是課堂的主宰,在這個小小的、學校內同位位麵,在特定的時限內,享有最高的管理權限。


    考試,對於數學老師來說有一個好處,一是可以不用講課,就不必被束縛在講台上;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角落,用視線的餘光注視著那不太抬頭的少年。


    雖然代價是全體女生和部分男生那亂飛的白眼……


    嗡——


    課桌內的手機在震動。


    步遲靖旁若無人地拿了出來,看了眼手機屏幕上出現的淺黃色圖案,將手中的筆放下。


    “我有些不舒服,可以去趟醫務室嗎?”


    他開口說話,聲音似乎很平常、語調也很平淡,但就像是有種特別的魅力,讓人不自覺的回想著他說的那幾個音節。


    “好、好的,老師送你過去吧,你能走嗎,我抱你過去,不用客氣呢……”數學老師的腮紅就如同少女一般……


    “不用,”這淡淡的語氣,卻帶著一種不容人反駁的力量。數學老師瞬間縮小,蹲在角落一陣畫圈圈。


    被拒絕了……雖然已經好多次……但還是有種揮之不去的中年女性獨有的幽怨……


    起身,用書本將試卷壓好,將手機放入褲兜,修身的校服襯托出他筆直的線條,一米七五的個頭,在這個年齡卻算是剛好適中。


    仿佛他身周的一切,都是剛剛好的程度,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步遲靖走路的腳步很輕,不急不緩,說優雅卻又平淡,從座位到後門一共有十六步,幾十道目光都在留戀而注視,似乎不想讓他的背影脫離那門框構築的畫布……


    但他還是離開了,教室內的光線像是黯淡了幾分……


    “切,不過是個現充。”


    步遲靖鄰座的雙馬尾撇撇嘴,繼續低頭在試卷上忙活著。答題?她其實不會幾個。而試卷上,被她快速勾畫出了,一個似乎是某個漫畫中的人物。


    那是個穿著一身銀白色戰甲的人影,臉上帶著一張白色的鬼麵具,手中抓著一把似乎在閃光的長劍……


    “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雙馬尾嘴角露出了甜蜜而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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