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素屋是山中最大也是最氣派的建築。(.)坐南朝北的坐落在山上,青磚黃瓦,飛簷翹角,屋簷上琉璃製成的鳥獸形態各異,雕梁畫棟裝飾極為考究。這裏相當於我們的宗祠,圖書館,會議廳,是個公共地方。


    天素屋分為上下三層,上麵兩層全部用於放置山中部分藏書。書的數量就是與山外那些著名圖書館相比也毫不遜色,而且都是精品。古今皆有,尤以古書為主,曆朝曆代,各種版本,很多拿到山外都是珍品,更別提那些古樸的竹簡,甚至是龜甲獸骨了!


    山中環境不同於山外,這裏不易腐蝕分解,也不易風化,所以這些書都被保存的非常好。更重要的是這些書不會被拿出天素屋,其實這並沒有特別的規定,而是族人的自覺,甚至這裏連管理員也沒有。每個人都在保持這裏書籍的完整和排列順序,他們覺得一旦拿出便可能會有遺失損害。


    天素屋底層的進門處正中是一張黑紅色桌子,我說過這裏是我們的祠堂,但絕不像外麵的祠堂擺滿了靈位,供奉著祭品,燃著高香。在那張桌子上立著一塊很大的翠玉做成的長方體,高有半米,寬約半尺,厚度也有**厘米。上麵隻刻著‘故人’二字,字體被弄成灰色。故人,一是對逝去的族人,還有就是遠祖所說的被留在另一半庥蔓曼司上的人。


    父親帶我走到了二層的藏書室,有許多族人正在這裏。族人不用為生活忙碌,也不追求物質享受,讀書便成了一個消遣時間的方式,每天都有很多人在此閱讀書籍。鑒於我們都有漫長的生命,一生所讀之書實在是豐富,所以族人們大多都是不敢說是博古通今,也是學識深廣,滿腹經綸。


    裏麵十分安靜,沒有人注意到我們的到來。父親走到一個僻靜處,低聲說:“這裏的書你讀過多少?”


    我楞了一下,心裏知道他這是故意難為我。我在山中的時間寥寥,哪有到這裏來讀過書啊?“父親,我沒有在這裏讀過書,也不知道這裏都有些什麽書。”我自以為巧妙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不知道。”父親聲音十分平靜自然,“那好,兩天時間記住這裏都有什麽書,然後告訴我你在外麵讀的書在這裏有多少。”


    我聽到他的話心髒立刻縮成了苦瓜狀,這種表情在要求言行端正的父親麵前我可不敢做。兩天時間記住這麽多的書?雖說隻是書名,但也不可能啊,隻是看就看不完。以我目測看來,如果將這些書拿出去鋪開晾曬,怕是十座山也不夠用呢!我把求助的眼神投向陟岵,他卻把臉別向一邊,看來是不打算幫我了。<strong>.</strong>


    怕影響到正在閱讀的人,我們很快就離開了這裏。到了底層,父親讓陟岵離開,然後帶我走進一間僻靜的房間。這房間是曆任族長,也就是我的祖先與族人商議事情的地方。裏麵的桌椅陳設都是古代式樣,最吸引我注意的是一件紫檀木博古架,上麵擺著瓷器、玉雕等物,件件精美,樣樣珍奇。


    我已落入俗塵,麵對這麽多古代珍寶激動心情實在難以抑製。這裏的東西隨便一樣都是價值萬金,不過對於我的族人來說,它們都隻是一件普通的物品,一件可觀賞有用途的物品。


    屋子裏有張桌子,桌上擺著棋盤,父親在一邊坐下,然後讓我坐在他的對麵。他不說話,淡然如水的眼睛注視著我,讓我心裏更是緊張,但身體還是做得筆直,一副坦然的模樣。我知道他是在挑我的毛病,每次都是這樣,等一會兒他就會我把批判成一個阿鬥式的人物。哪是我的父親,分明是我的主人。


    “你已經長大了。”過一會兒他終於開口了,“按照你在山外的說法,是個成年人了。既然是個大人了就該有自己成熟的思考,我也不想再把你當成個小孩兒一樣嚴厲管束。我知道如今山外的暢行自由任意的風氣,你從小耳濡目染自然喜歡。不過你應該記住,你不屬於那裏,你的生命也不像他們那麽短暫,而且你還要為所有族人負責。今後該怎麽做,你需要仔細的想清楚。”


    我老實的回答:“我聽從父親教導。”


    父親象征性的笑了下:“你是我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對我說真話。我想知道你對庥蔓曼司的看法。”


    我就知道他剛才的一番話是酒精棉球,清清涼涼的消消毒,針立刻就紮下來。我幹笑著說:“我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我們的山是就是庥蔓曼司一部分,它在宇宙中遙遠的一個地方。”


    “你相信嗎?”他問。


    “相信!”我老實的違心說。


    父親沒有立刻說話,又看我幾秒鍾,口氣更加和緩的說:“你不用害怕,我說過你已經長大了,所以不必擔心我還會訓斥你。今天我們就開誠布公的談話,你在山外學了很多東西,肯定會有自己的想法。我希望是這樣,因為我不想見到自己的孩子是個人雲亦雲沒有自己思想的人。我不認為自己絕對正確,更不認為你的想法就是幼稚無知。無論對錯,你說出來我們可以商討,這總沒有壞處。”


    我直覺的抬頭看他,接觸到他的目光趕緊望向一旁。開誠布公的和他談?明擺著就是挑我的毛病找借口教訓我!“父親,我一定用功讀書,時時眺望星空,找到我們分離的庥蔓曼司所在,將來帶領族人離開地球,恢複我們往時的庥蔓曼司星球。”我還是乖順的說。


    “你認為可能嗎?”父親突然問。


    我被他的話驚的一怔,穩穩心神,說:“隻要不懈努力就會有可能。”


    父親語氣加重:“說實話!我沒讓你在這裏迎合我。難道你在外麵讀書讀的連說真話的膽量都沒有了嗎?如果你在山外接受的教育這麽失敗,我會考慮換一種方式,比如以後由我親自教導你。”


    “不必勞煩父親。”我脫口而出,說完才覺得自己的反應太過直接。不過整天麵對著他那我還能好好地活著嗎?


    “可我看很有必要。”他聲音還是平淡,但我知道這有些危險了。


    反正怎麽樣都免不了被教訓,幹脆痛快點。我借著一股被逼入絕境迸發出的勇氣說:“我是有不同的想法。我沒有辦法相信族人的傳說包括遠祖所說的經曆是真實的。庥蔓曼司星球或許隻是一個傳說,這世間有很多美麗或殘忍的傳說,但大都不是真實的。而遠祖……他的實際年齡已經很老很老了。即使這座山真的是*的隕石,不過我們也不會是隨隕石而來的外星人。最簡單不過的事實,這麽大一塊隕石掉落地球引起的災難是致命的,上麵的生命怎麽會存活。我們就是地球人,可能偶然的發現了這裏,然後舉族搬到了這裏。”


    話說完我小心看著父親的反映,不料父親倒還是非常平靜,真如探討一樣:“那你怎麽說山外的生物無法看見這裏?而且我們還有比山外人漫長許多的生命。”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了,也沒有什麽後怕顧忌了!我說道:“這應該是磁場的原因造成,這裏和山外分屬於兩個空間。而我們族人,應該是有不同於山外人的基因,能擁有很長的壽命,還能夠油走於兩個空間。也或許正因為這樣才有了這樣的傳說。”


    父親又說:“你說得似乎有些道理,可到底是什麽基因呢?會是山外說的神仙的基因嗎?”他的臉上掛著一抹極淡的笑容,那神情不像是詢問,倒有點像是取笑。


    雖然被這樣對待心裏不滿,但表麵上還是一副裝傻的樣子:“嘿……,父親您說笑了,要是神仙基因我們就長生不老了。不過用科學分析一下血液什麽的,一定能找到原因的。”


    “記住我說的,要是你這樣做就是在給自己招惹禍端,不單是你,所有族人都會被你所害。”父親聲音嚴肅的說。


    我小聲的說:“是父親,我不敢。”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豈會把自己置於為難之中?遲疑了一下,我囁嚅的問:“父親……相信庥蔓曼司……是真的嗎?”


    “我相信。”他很果斷的說。


    對,他當然相信,要不然為什麽把我送到山外去!但是回到一個不知多少光年之外,不知位於何方的空間,而且還要帶著一座山――他們口中的半個星球回去,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可能嗎?人類能到達的外星球也隻是月球啊!就算是他們的話是真的,真的有分開的另一半星球,可誰能知道它還存在?難道不會爆炸分裂化為粉塵漂浮於宇宙之中,或是掉入令一個星球?


    “可是父親覺得離開地球……這可能辦到嗎?”我問道。父親不是個自大愚蠢的人,這種事情的可行性我都能想得到,何況他一個活了幾百年博覽群書的人呢。


    父親說:“無論能不能都必須一直做下去。”他的話沒有絲毫猶豫,也甚至也沒有思考,很快就給了我答案,就好像早已知道我的問題而把答案準備好了。


    我揣摩他每一個字的意思,他這話內有玄機。我猶疑的問道:“父親您也不認為……”


    “我心裏堅信有朝一日定能得償所願。”父親打斷我的話。我一頭霧水,剛才他話裏的意思分明是對結果不太抱希望,怎麽突然又這麽堅定?這時父親又繼續說道:“如果身為族長都沒有信心,族人還能抱有希望嗎?”


    “可是,不是應該尊重事實嗎?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是白白浪費時間,增添煩惱嗎?”我說道,“一個沒有可能的希望到頭來還不是場空。”


    父親示意我看向窗外,那裏有族人正在分離庥蔓曼司草騰出道路,動作熟練而悠閑。幾個孩童在山下打鬧嬉笑,還有漫步在山間的大人。這都是山中非常平常的情景啊,有什麽可看的。我不明所以,看向父親。這時聽他說道:“作為未來族長,許多事都需要你自己去想。不要去嘲笑開始,更不要忽視後果。有些話一旦說了,有些事一旦做了,未來的道路你就無法掌控了。我讓你出去讀書,結識山外人豐富閱曆,並不是為了讓那些東西硬生生的裝滿你的頭腦裏,知之為用。你應該學會用知識和常識去思考問題的本質。好了,你出去吧!記住,兩天後告訴我藏書室裏的書目。”


    我心裏叫苦,但嘴上還是老老實實的說聲:“是。”然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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