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白打開藥瓶,倒了一手藥膏,繃著身子過去塗在那個傷口處,拿槍的時候無論麵對什麽危境都不會抖,這會手臂明顯不太穩定,額前隱約滲出薄汗。


    察覺到指腹下的地方突然繃緊,林建白手指的力道下意識輕了一點。


    而他不知趴床上的沈默這會被他塗藥塗出感覺來了,剛才繃緊身體,倒不是因為痛,是想要。


    門外有恭敬的聲音,“將軍,小姐吵著要見陸公子。”


    抓住還在他身後塗抹的手,沈默翻身坐起來,忘了後麵的傷,下一刻疼的悶哼一聲,很快恢複過來。


    林建白收好藥瓶,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軍裝,垂下的眼簾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隻一閃而過,


    “你我都是男子,我對你那樣,你卻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陸秋風,很多事我不懂,你可以說,我想我會去聽。”


    “那樣是哪樣?”沈默的眼睛隱隱一挑,眼角那顆朱砂痣仿佛鮮活起來。


    深邃如墨的眸子驀然一眯,林建白結實有力的手臂攬住沈默,薄唇輕擦過他的額前黑發。


    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沈默微微揚眉,他抬眼直視林建白,“如果我說我喜歡你,想過日子的那種喜歡,你也會去聽?”


    沒有答複,沈默勾唇笑了,為自己剛才的情不自禁。


    林建白凝視著青年瘦高的背影,直到臥房的門阻擋了他的視線,眸中越來越深的光仿佛被一塊黑布鋪展,再也看不到半點痕跡。


    上午沈默去書房跟林建白征求,想帶林雪出去,誰也不知道他們交談了什麽,隻是當沈默再出來時,嘴唇有點腫。


    車裏林雪扒著窗戶興奮的大叫,“秋風,快看那是什麽?好大的鳥,可是為什麽它不飛走呢?”


    對於第一次出門的林雪來說,一切都是新鮮的,美好的,看不見彌漫的硝煙,她看的隻有神秘的大世界。


    和煦三十一年的深秋,人們看到一輛小汽車從他們身邊駛過,車裏的小女生笑的像個天使。


    屁股下放了一塊厚墊子,卻依舊有點不舒服,沈默揉了揉眉心,看了眼那棟建築上麵的壁畫,是一隻金色羽毛的鳥,盤旋在樹梢,他淡淡的說,“因為那裏是它的家。”


    “我也有家,哥,我以後也不會飛走。”林雪撅撅嘴,拉著林建白的手傻傻的笑。


    林建白撩了一下眼簾,見林雪大半個身子都在沈默懷裏,他略微凝眉,“坐好。”


    “哦。”林雪縮了一下肩膀,有點害怕的垂著頭,兩隻手用力捏著裙子,不敢再說話了。


    車裏的氣氛因為林建白的一句話整個冷了下來,沈默的眼角挑了一下,餘光在林建白堅毅的側臉輪廓上掃過,他沒有再說什麽。


    車子在藍平繞了一圈,沈默在中途下了車,他說有點事要處理,林建白皺了一下眉,讓副官跟著。


    福雲庵


    “陸公子,將軍還等著你回去吃午飯。”看著庵門,副官壓了一下帽簷,突然冒了一句。


    沈默腳步一頓,大步往庵裏走去。


    庵裏很安靜,靜的連腳步聲都能聽的一清二楚,呼吸的空氣裏有香火味,尋著木魚聲,沈默站在其中一間禪房門口。


    “我叫陸秋風,是陸夏雨的弟弟,來這裏是為了看看她。”沈默語氣誠懇,“還麻煩師太幫個忙。”


    裏麵敲木魚的老尼姑放下木魚錘,深深的看著門口的年輕人,輕歎了一口氣,“施主請隨老尼來。”


    沈默快步跟了上去。


    沿著草木叢生的小路,在靜謐的後院裏,他看到了這卷的支線目標,陸夏雨。


    “阿彌陀佛。”老尼姑默念了一句便轉身離去。


    女人穿一身素色旗袍,對著懷裏抱的枕頭瘋言瘋語,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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