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發出草原從未有過的誓言,的確震撼了巴倫族的人,那些人用“傻子,忠誠有個屁用”的目光看著他。


    烏爾罕.巴圖如果就因為這句獨一無二的誓言信任麵前的陌生少年,那比草原狼群滅絕還要不可能。


    “八闊,他交給你了。”粗厚的嗓音把周遭淩冽肅殺的氣氛擊碎,烏爾罕.巴圖從鼻腔發出一聲嗤笑,轉身大步離開。


    沈莫一直繃著的神經終於鬆了一點,他摸摸狼王的鬢毛,對方發出呼嘯,附近的狼群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叫八闊的青年嘴邊八字胡很滑稽,他看著沈默,有明顯的感興趣,“小兄弟,晚上你的狼....”


    “跟我住一起。”沈默理所當然的說。


    正走著的八闊聞言,腳下一滑,砰的摔在地上。


    因為內應突然遭險,沒有發出任何信號,東西南三個方向也就不敢草率行動。


    寅時


    兩批騎兵從雙峰泉後方出發,沿著多柯勒草原繞了一圈,最後前往南邊。


    夜幕下,整齊的馬蹄聲中隱約混雜著狼嘯聲,將空曠的草原從沉寂中拉醒,驚的那些獵食的動物四分而散。


    巴倫部落是草原最強大的部落,在絕對的武力鎮壓後收服了那些分散的小部落。


    但是收服不代表永遠不會叛變。


    而南邊分布的幾個小部落當中,以紮西裏的部落為首,也是這次狩獵的目標。


    兩支騎兵一共34人,他們要在不驚動東西兩邊的情況下滅掉紮西裏的部落,否則一旦打草驚蛇,等他們收拾東西遷徙,那接下來的戰鬥就是不死不休的拉鋸戰,耗費時間不說,還消耗大量的物資。


    草原除了一望無際的綠草,還有那些高低不齊的山丘。


    在那些山丘後麵往往會埋伏著什麽,突然出其不意,給出致命的一擊。


    黎明前的黑暗顯的格外地漫長,沈默伏在狼王背上,在他兩側還有拿著長矛,馬刀和弓箭的騎兵。


    那些駿馬都很焦躁,跟一頭狼待在一起,它們開始不停的踢土,打著噴鼻。


    “還有多久?”八闊拉了拉韁繩,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長久的等待在消磨著草原漢子本就不多的耐心。


    邊上一個肥胖的中年男子突然低喊了句,“他們出來了。”


    遠處有急促的馬蹄聲,是出去打獵的騎兵。


    八闊做出幾個手勢,下一刻就見所有人分成四組,舉著手裏的武器朝那些帳篷奔去。


    老狼收到沈默的指令,悠哉的步伐,走的很慢,偶爾甩甩尾巴。


    天有一點魚肚白的時候,一切才剛開始。


    紮西裏被活捉,慌亂的尖叫聲,淒慘的哭聲把這片天地渲染成人間地獄,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瞬間化為烏有。


    刺鼻的腥味撲麵,白色的帳篷染紅,沈默終究還是忍不住偏頭,他不是救世主,沒有能力去救誰。


    午時,出去打獵的男人回來,隱藏的騎兵在他們下馬後,突然攻擊,他們猝不及防,一時滅族之仇,失去親人之痛交織,憤怒的咆哮聲是他們死前留下的最後聲音。


    那些試圖逃跑的直接成了守在外圍的狼群嘴裏的食物。


    看著野狼亢奮的吃著嘴裏的食物,濺出去的碎肉很快被搶空,沈默皺了皺眉,身邊的老狼有些躁動,張著狼嘴哈氣,伸長的舌頭舔著鋒利的牙齒。


    “去吧,我不該忘了你也是一頭狼。”


    狼王仰著頸子看沈默,又看了眼遠處美味的食物,前腿一彎,趴在沈默腳邊蹭蹭他的腿。


    看著一頭狼人性化的動作,沈默有些好笑,歎了口氣,“你終究還是要回狼群的,那裏才是你的家。”


    “小兄弟,你的那些朋友是不是該撤了?”走過來的八闊擦掉刀上的血,指指那些野狼。


    “你們為什麽要活捉紮西裏?”在狼王發出信號讓狼群離開後,沈默好奇的問。


    八闊嘿嘿笑,“大汗有個愛好。”


    回去的路上,沈默沒再問那個愛好是什麽,直到他看到那個叫紮西裏的中年人被倒吊在半空,下麵是一排泛著寒光的刀尖後,他終於明白,烏爾罕.巴圖是比野狼還要可怕百倍的食肉動物。


    這次的突擊很成功,剩下的東西兩邊部落失去紮西裏的支持,他們再也不敢有什麽舉動,隻能夾著尾巴上繳牛羊和女人來巴結烏爾罕.巴圖,以示他們的誠服。


    烏爾罕.巴圖賞賜給沈默單獨的帳篷,幾張上等的獸皮,一些美酒。


    巴倫族人對沈默也沒有了疏忽與敵視,給予他英雄的待遇,但是對他身邊的狼王依舊充滿敵意。


    還有兩天,和親的隊伍就要抵達,沈默幾乎每天都找機會在烏爾罕.巴圖周圍轉悠,他除了發現對方喜歡殺戮,其他的無從得知。


    坐在雙峰泉邊,沈默眯起眼睛看著那些疾奔的駿馬,後麵有十幾個手持打著活結繩索的騎手縱馬追趕。


    親眼看到所謂的套馬,畫麵挺熱血,他把半個身子靠在狼王背上,莫名其妙的唱起了那首廣場舞必點的歌。


    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


    飛馳的駿馬像疾風一樣


    狼王眯著眼睛,有點犯困,沒過一會,它就在耳邊的歌聲裏睡了過去。


    沈默沒想到自己一時興起隨意唱的歌在中午的時候就已經傳到烏爾罕.巴圖那裏。


    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垂下的眼底有光閃過,或許機會來了。


    帳篷裏八闊大口吃著肉,含糊著嚷嚷,“大汗,那什麽漢子完全描寫出我草原的風情,我覺得可以作為...”


    上方的烏爾罕.巴圖嗤笑,“你懂個屁。”


    其他人拍著桌子哈哈大笑起來。


    “屁這個東西連大汗都不懂,我就更不可能懂了。”八闊沒皮臉的咧嘴笑。


    烏爾罕.巴圖喝了口酒,手一揮,“滾出去把那小子叫來。”


    沒過一會,八闊就帶著沈默走進來。


    撩起眼皮掃了眼坐在最上麵的烏爾罕.巴圖,身高九尺,魁梧至極,剛硬的頭發不受束縛的披散,鼻梁高挺,棱角鮮明,雄性特征強烈,跟俊美搭不上邊,給人的感覺更多的是不怒自威。


    沈默繃著神經不敢鬆懈,這個男人太危險,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一口咬死他。


    “你過來。”上方的人突然開口,帳篷裏安靜下來。


    沈默麵色冷靜的走過去,停在五六步遠的位置,這是他認為的安全距離,待會有什麽突發狀況,也好有退路。


    “走不動了?需不需要拿繩子套你脖子上?”烏爾罕.巴圖瞪著少年,磨磨蹭蹭的像個女人。


    這麽一想,他明目張膽的在少年身上掃視。


    沈默眼角一抽,硬著頭皮挪了幾步,隔著一張桌子,他感覺對方身上的血腥味不斷挑戰著自己的嗅覺。


    “那歌是怎麽唱的?”烏爾罕.巴圖摸著下巴,“草馬的漢子你威武....”


    沈默嘴角抽搐,“大汗,是套馬的漢子。”


    “你的意思本汗唱的不對?”烏爾罕.巴圖雙目有戾氣浮現。


    突然有一掌拍在他頭頂,力道大的讓沈默差點給跪了,他額頭青筋暴跳,淡淡的說,


    “想要草馬,難度係數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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