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被打疼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申氏怕兒媳怪罪,又忙不迭在孫女兒頭上亂摸:“行了行了,別哭了,不就摸了一下麽。”


    眾人七嘴八舌地哄著小姑娘,這時鐵柱衝進門來道:“清兒,你二叔叫人送銀子來啦!我瞧見好大一包呢,你娘樂得屁股直扭直扭呢!”


    話一說完,鐵柱娘也上前拍了他一掌:“小畜生懂個啥,沒見過銀子啊,三十兩銀子也能叫好大一包麽!”話雖如此,誰個不羨慕這個潑辣的申氏呢,好歹養個兒子還能每年白給三十兩啊,說多不多,可也不少啊!


    申氏麵露得色咧著嘴道:“三十兩的確不多,也就一巴掌拿下,趕明兒我得給老二說說,都娶了公主了,還差錢呐,一年起碼得給我五十兩不行。”


    鐵柱一聽忙伸出兩個小爪子比劃道:“有這麽一大包呢,一巴掌哪裏拿得下!”


    “喲,這得有幾百兩!”圍觀者看著鐵柱的比劃,隻覺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嬸子,你怎麽越活越倒轉了呢,兒子給錢是好事兒啊,還藏著掖著的幹什麽,怕大夥兒夜裏去你家做強盜啊!”說完有人就哈哈大笑起來。


    申氏卻盯著鐵柱急切道:“柱子,你真瞧見了?有這麽一大包?”說完還拿手比劃了一下。


    “嗯!就這麽一大包,我瞧的真真兒的!”鐵柱言辭鑿鑿,一臉的認真。


    申氏拔腿就往家跑,如果鐵柱說的是真的,兒子肯定還給她帶了別的東西,但是梁叔秀這個小娘皮,從來不讓自己摸到那三十兩銀子也就罷了,兒子給的別的東西,她憑什麽給藏了起來?


    那邊小四媳婦兒喜滋滋地將公主剛送來的三百兩銀子放在**頭的梳頭台上,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收到這筆外財了,當然是要跟往年一樣瞞著自家婆婆啦!銀子隻有在自己手上才安心的嘛。打開外麵包裹的兩層精致絲帕,看著麵前黃白花花的銀子,梁書秀頓時笑眯了眼。她一個一個的數著,越數越高興,就她這家底,啥也不幹也有飯吃呢。


    還沒數完,便看到一個影子衝了進來,接著便是一聲尖厲的怒嚎:“好哇你個死婆娘!這我兒子給的,你都扒拉你兜裏了是不是?”平時申氏偶爾也會找小兒媳要點零碎銀子,人家雖說會給,但總是期期艾艾不舍得的樣子,申氏雖窩火兒,可是為了最愛的小兒子,她忍了。今天乍一知道上了當,她這暴脾氣能依啊!


    梁叔秀嚇了一大跳,當即撲到麵前攤開的銀子上大叫道:“這是我的!我的!”


    申氏腎上腺素飆升,這會兒哪還管什麽小兒子不小兒子的,她上前扯起梁叔秀口噴白沫道:“好哇,我兒送來孝敬老娘的銀子,原來都被你昧下了,我就說我兒不會年年就那麽點銀子打發老娘了!原來是你在背後搗鬼啊!”說著就去搶那些銀子,她得數數,看她那二兒子有多大的孝心。


    梁叔秀瘦精寡骨的,哪裏是潑辣申氏的對手,被她這麽一拉,直接就一屁股坐地上了。申氏也不管她,上前在梳頭台上扒拉了幾下,眼睛直亮直亮的:“哎喲我的乖乖,這是金錠子!”說完舉起一個金元寶對著門口的光亮瞧了起來。


    梁叔秀心中直說完了完了,等她緩過勁兒來,便掙紮著開始起身,見申氏正要將台上的金銀錠子裝起來,她“嗷”的一聲撲過去要搶奪。


    錢財麵前,豈容他人插足,申氏的粗胳膊一推,梁叔秀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申氏將銀子攏一堆用絲帕裝好道:“小婆娘,你敢在老娘麵前玩花招是,我去問小四去,你是不是把這些銀子都昧了便宜你娘家了,看他不打死你。”


    其實小四是知道這事兒的,不過跟媳婦兒一起哄老娘銀子,他是樂意之至啊!梁叔秀根本不怕,她見申氏奪門而去,幹脆坐地上嚶嚶哭開了:“哎喲,我肚子疼……”


    申氏抱著銀子氣洶洶去找小兒子,孫女被她落在鐵柱家,這會兒被好事兒的人給送了回來。大家瞧著申氏剛竄出門去,就知道要發生點什麽,於是都跑過來看熱鬧了,反正要過年了,大家都沒啥事兒,來瞧個樂子也好。


    小四在隔壁家吹牛,聽見老娘跟殺豬一般的叫聲,立馬跑出來道:“咋了咋了,啥事兒啊!”


    申氏抱著銀子衝上去劈頭就問:“你說,你二哥每年給這麽多銀子,你知道不知道?”


    小四看著老娘手中的銀子,麵色尷尬了一下搖頭否認道:“我……我不知道!”


    “天殺的!”申氏又是一聲慘嚎,順利地把大家夥兒都引了過來,“你娶的好媳婦兒!她瞞著咱們把你二哥給的銀子都昧了,我隻說那三十兩給你們把生活開好一點,可沒說把這麽多銀子都給你們!”


    鄉親們看申氏抱著一大包東西不撒手,這話裏話外的意思,朱家老二送了不少銀子回來了?還被小四媳婦給昧了?一時間群情激奮,有人道:“嬸子,你抱的都是二小子送的銀子?”


    申氏狠狠點頭道:“可不是,這可是我的養老銀子,那起子不開眼的混帳東西,竟給昧下來往娘家塞,咱們家可真是娶了個賠錢貨,天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兒!”


    大家紛紛對申氏懷中的銀子流口水,小四卻聽到屋裏妻子的慘叫,他拔腿就往屋裏跑去,就他老娘這樣兒的,那潑勁兒一起不會給自家媳婦砍了兩刀?老娘和媳婦兒,他可是寶貝媳婦的!


    眾人見他跑了,都潮水般哄鬧著跟去看熱鬧,申氏緊緊抱著銀子,嘴裏不幹不淨地罵著,也往家裏跑去。


    小四一進屋,聽到自家媳婦在睡房叫喚,想也沒想便衝了進去,結果一進去,便看到媳婦身下的衣裳全染紅了,梁叔秀舉著摸了一手血的右手哭得要死要活:“小四,娘打我,把孩子打沒了!”


    這女人流產了?


    小四手足無措,申氏本要衝進來清算的,結果聽到這話,嚇得直愣在門口,外頭跟著一眾看熱鬧的鄉親,興災樂禍者有之,假裝關心讓去請大夫者有之,更有人衝了進來要扶梁叔秀**躺下:“哎呀,這地上涼,可不好這麽呆著,小四兒,快扶你媳婦兒到**上躺著。”


    小四省過神兒來,上前奪過老娘手中的金銀包裹嚷嚷道:“娘,看你做的什麽事兒,快把秀秀扶到**上去!”


    兒子一發話,老娘哪有不從的,本來申氏就被唬得正在怔忡之中,兒子一嚷,她忙鬆了銀子去扶兒媳。


    當即這房中亂的呀,小四就緊緊抱著手中的包裹、盯著房中的一針一線,省得有人混水摸魚,將他這房中的東西給順了去。


    等赤腳大夫請來,**上的梁叔秀哎呀哎呀地道:“娘,你還不去燒水!”申氏昏頭漲腦地去廚屋燒水,梁叔秀又示意小四湊過來,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小四將手中的包裹往妻子枕邊一塞,伸展著雙臂將大家夥兒都請走了:“大夥兒都回,這婦人的事兒,有什麽好看的,都回!回!”


    趕走大夥兒,小四緊張地站在**頭看著妻子和大夫:“孩子還在嗎?還保得住嗎?我有銀子!”兒子和銀子相比,當然是兒子更重要一點啦。


    梁叔秀瞪了他一眼,隻聽大夫搖頭道:“這不是落胎了,是癸水來了,這叫什麽事兒啊,整得嚇死人的!”


    小四一蒙,卻見梁叔秀在**頭摸了錠銀子遞給那大夫:“別聲張,對外就說我落了男胎,這個是你的!”


    小四條件反射想搶回那錠銀子,結果卻收到了妻子的一記眼刀。大夫接了銀子自是喜不自勝,連連點頭道:“行行,好說!”


    “您再給寫個方子,把那些大補的東西都寫進去,我也跟城裏人似的好好補補!”見大夫應下,梁叔秀樂歪了嘴,她可不得趁這個時機整整那個惡婆婆,今兒把她摔地上兩回,要不是自己身板太小,她非教訓那死老太婆不行。


    “行行!”有銀子收,大夫也樂得聽命。


    申氏訕訕地端了熱水進來,看到大夫在寫方子,她縮了縮腦袋道:“那個……我孫子還保得住不?”


    那大夫頭也不回道:“沒了,孫子沒了,好好伺候你媳婦小月子!”說完繼續寫。


    申氏就差扔了盆子再嚎一嗓子了,可她不敢,這時小四上前接過她手中的盆子道:“娘,您也是的,多大的事兒啊,二哥給的銀子,還不是咱們一起用,您幹什麽打秀秀啊,這回好了,孫子也被您給打沒了,還得花銀子吃藥。”


    申氏悔不當初,站那傻傻道:“我沒打她呀……就是那啥……”


    “娘,你把我推地上兩回,哎喲,疼死了……我的兒呀……”得,嚎上了。


    那大夫回頭瞧了這裝腔作勢的女人一眼,暗道誰家娶了這媳婦可真是倒大黴了,寫完方子,他起身道:“呶,方子寫好了,在家好好養著!”說完一刻也不想留,走了。


    申氏哭喪著臉走到**前道:“別嚎了,孫子沒了,是我的不對,那些銀子都給你,這月子我伺候著,行了!”心在滴血啊,孫子,銀子,哪個都讓她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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