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知道什麽原因,那些路燈的光,昏沉沉的,一幅有氣無力隨時都可能會熄滅的樣兒,再加上,此時,夜空中,已有薄霧浮現,站在路邊往兩側看過去,倒是,讓人覺得挺詭異的。(.無彈窗廣告)


    加油站,確實是有的,就在公路的西側,門崗裏頭,日光燈的燈光倒是比這邊透亮許多,我找了個空當,快步走過去,敲了敲門之後,一個披衣服的大爺咳嗽一聲從裏麵走了出來,頭都不抬便懶洋洋地問我:“加幾號?”


    “哦,我不是來加油的。”知道他是誤會了,我說。


    “那是買東西的?進來吧。”對方說著,撩起那略顯渾濁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跟在我身後回頭回腦的小胖球了,“挺長時間沒上貨了,能吃的都在架子上放著呢,你自己挑吧。”對方說著,重新坐回櫃台後麵,我在裏頭轉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麽需要買的,可出於禮貌,還是撿了一罐咖啡兩個火腿腸走過去,一邊跟那大爺結賬,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他:“大爺,我能問您個事兒嗎?”


    “你說。”對方接過錢來,一邊拉開抽屜找錢一邊答應著。


    “前些日子,這邊有個人失蹤了,您知道麽?”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笑著說。


    此話一出,對方的手,明顯抖了一下,過了半天,老頭子才撩起眼皮,用那頗為渾濁的眼睛看著我,上麵打量好半天,沒說話。


    “怎麽?”手扶著櫃台笑了一下,我道。


    “好幾天之前的事情了,你來晚了。”長長地歎息一聲,對方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搖搖頭,“你是學法的人吧,如果是,那,別怪老頭子我多說兩句。這地方,不太平,晚上的時候盡量不要一個出去。尤其是這種有霧的天兒,更是邪門無比。你要找的那個老頭兒,我見過,他來我這邊買了一包煙,同樣的話,我也跟他說了,可好良言難勸該死鬼,事到如今,怪隻能怪他自己。”


    “您最後一次見他,是在什麽時候?”很明顯對方知道一些線索,我接過找回來的零錢隨便塞到錢包裏頭。


    “大概,是三天以前吧。[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哦,不對不對,準確地說,是四天以前,比這個還能晚一點。”翻著眼皮想了想,對方又說:“小兄弟,是誰叫你來的?我看你年紀輕輕,這事兒,能推就推了吧。”


    “您說的容易,前輩們的積累下的名聲,總不能說丟就丟啊。”我說著,苦笑一下買了一包煙留在櫃台上,轉身出去,老頭兒見了,連忙將我叫住,我扶著門一回頭,對方長長地歎息一聲指著正南方向對我說:“南邊,一千五百米,路邊有幾個壞了的燈,我記得就在那附近。”


    “謝謝。”莞爾一笑,我道。


    “唉。”又是一聲歎息,老頭子講身上披著的衣服往上拉了幾下,不做聲了。


    出了加油站,往南,帶著小胖球循著公路走,這條路確實有點老了,生在兩排高大的楊樹之間,那楊樹,少說也有二十年了,看起來,挺拔高大,即便在白天也很少能讓陽光舒舒服服地透進來。


    與之相比,這路麵多少要慘些,路麵之上,還有很多坑坑窪窪的地方,看起來,更像是一段改線之後廢棄的國道,來來往往,有些車子匆匆而來匆匆而過,都,火急火燎地沒有半點停歇。


    不管怎麽說,好歹還能看到人,這倒是讓人放心一點,心裏頭想著,不由得打起手電在四周照了照,按照沈女士所說,他父親的老家,應該在比較靠南的位置,老頭兒出事,也應該在這一帶。


    心裏頭回憶著照片上老爺子的形象,一邊揣摩著老頭兒的心態,我下意識地跳上路邊護欄,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小胖球見了,也湊熱鬧似的跳了上來,不過,這小家夥在前麵,跑兩步,就停下來看看頭頂的樹冠,像是,在尋摸什麽什麽鳥雀的巢穴似的。


    “怎麽了?”突然間,小家夥直立而起,一臉詫異地看著樹冠上頭,又像是在提醒我似的回過頭來,我循著它的目光i看過去,又用手電照了一下,並沒有在樹冠之上發現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咕――”兩隻大耳朵往後一背,小胖球原地轉了一圈,繼續抬頭看去,讓它這麽一弄,我也警惕起來,將手裏的電筒掛在背包的背帶上,雙手掐了個“靈明指”摁在額前,在心中催念了兩句咒語之後,雙手,左右一開成劍指點在自己的太陽穴上,念力集中在瞳孔,眼球一緊,緊跟著,四周猛地清明起來,再次抬頭看去,當時便給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前麵,那被樹木環抱下的小路的正上方,無數,披頭散發的東西想是一團團影子一樣掛在頭頂,看不見手,看不見腳,隻有一團遮住臉頰的長發和或紅或白或黑或黑的衣服隨風輕舞,單從目光上看,甚至,分不出這些東西是麵對著我,還是背對著我......


    什麽情況啊這是......一陣寒意湧上頭皮,我下意識地回頭看去,想看看身後的情景是否與此相同,可這一回頭的工夫,又給身後那些,藏在林間樹下的影子嚇了一跳。


    這些東西跟樹上掛著的差不多,但是,比剛才看到的稍微隱蔽些,也數不清是多少這樣的東西,一個個,或是抱著樹幹探出頭來,或是站在樹枝上直挺挺的,還有一些,站在身後的路中間,有點不懷好意地直勾勾對著我,幾乎是所有的人,都看不見臉,看不出身材,唯獨這一頭長發十分統一,他們都穿著裙子不像是裙子,衣服不像衣服的東西,安靜得,發不出半點聲音。


    “怎麽不早告訴我呢?”


    再一回頭,發現,剛才掛在樹頂的那些東西,也有不少落下地上,湊了過來,我摸摸小胖球的腦袋苦笑道。


    “咕――”一臉委屈地看看四周,小胖球叫了一聲,我也不知道這小家夥想說什麽,放下劍指鬆了一口氣,“靈明指”可以開眼,但是,不如柳葉開眼來得實在,隻要劍指放下停止念力輸入,效果就會一點點消失。


    這些東西,有一點點多,我覺得,眼不見為淨,看不到他們或許更好些。


    大凡陰物,其實質都差不多,像這些都是我們常說的“靈”,當然更多的人,叫它們“鬼”,“鬼”的實質,其實是死後三魂,跟西方學說裏的“幽靈”並無區別,隻是很多人都不知道,所謂的鬼,也多有不同。


    在沒有後人供奉的自然狀態下,無主孤魂,亦或是怨念不消的靈魂,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產生變化,按照《鬼符秘本》裏的說法,鬼這個東西,形成之初,音容笑貌與活著的時候沒有多大區別,但是,這種東西在人間停留超過一百天,就會逐漸失去原來的樣子,最明顯的變化,有兩點:


    一個是老鬼不能言,無法與人直接溝通,要聯係,需要寫字,誦經,亦或其它手段,所以,道家的人問卜,有筆仙,碟仙,簸箕仙,各種各樣的方式多了,從來沒有跟人坐下來嘮嗑兒的,東北民間,有一些人命寒,能生出過陰的本事,借死人上身說話,但是,說出來的東西,也跟正常人說的不一樣,不懂行的,請鬼上身也聽不懂。


    這是其一,有其一就有其二,這第二個變化,其實是音容著裝的變化,可能留意過一些鬼片的朋友都會發現一個問題,就是,死人的衣服的問題,不管中國的外國的,港台的內地的,很多鬼片裏頭,鬼魂身上的衣服都出奇地相似,大部分,都跟睡衣似的,隻是顏色不同而已,而一些剛死過的人的形象,大體與生前無異,這是為啥?


    還是那句話,時間問題,按照門內的說法,人,都是靈魂投胎過來的,據說,投胎來的時候,人的靈魂的原本的模樣,就是那種穿著睡衣一樣的古怪樣子,換句話說,那顏色不同,形製基本統一的衣服,是陰司給大家發的統一著裝,人來的時候,靈魂投在胎中,成先天氣,此後,吞吃五穀,生後天氣,兩者的共同作用,使靈魂重新塑造,與當初有了區別,但是,隨著身體的離去,後天氣逐漸消退,新死之人的靈魂裏頭,後天形成的東西就會逐漸消失,一點點地消去後天培養的東西回歸到本來的樣子,包括音容,包括著裝,包括舉手投足的點點滴滴。


    換句話說,新死之人,之所以像人,是因為他身上的人氣還沒有完全消失,而,陳年老鬼,之所以難以溝通,是因為,此物完全是鬼。人的音容如此,衣服也是一樣。不過,鬼與鬼的衣服,還是有所不同的。根據三叔的說法,門內認為“靈”或稱為“鬼”,這種東西的“製服”在《鬼符秘本裏》有一個統稱,叫“象衣”,“象衣”是一個標注,不多,總體來說隻有四種:黑衣、白衣、灰衣、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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