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可可很熱,很甜,用一個曖昧點的形容,大概就是墜入愛河的味道。


    雖然蘇鬆屹沒有談過戀愛,但並不妨礙他對戀愛抱有美好的憧憬與遐想。


    正如某些狗糧文作者,雖然是單身狗,但想必心裏也有過一個戀戀不忘又不能擁有的人。


    我不說是誰,請勿對號入座。


    回到教室裏的時候,覃敏已經在座位上端坐著了。


    頭上戴著米白色的貓耳耳絨,捧著奶茶的手戴著翻蓋半指手套。


    她見到了蘇鬆屹,便笑著招了招手,手套上的卡通布偶貓造型搖晃著,很是可愛。


    “上學是你媽媽接送的嗎?”


    蘇鬆屹輕輕問道。


    “嗯,媽媽背著我上了五樓。”


    覃敏說著,聲音小了下去,嗓音變得低沉。


    那個女人很瘦,也沒什麽力氣,竟然能背著她上到五樓,也不知道是費了多大勁。


    但是,這和蘇鬆屹又有什麽關係呢?


    蘇鬆屹隻是想著同桌變成了自己的妹妹,情緒莫名地複雜。


    複雜之中,又有一絲欣喜。


    他雖然不想和那個女人有任何交集,但是覺得有個妹妹的感覺倒也不錯。


    沒有妹妹的男生,大多還是想要有一個妹妹的,有妹妹的男生才會覺得妹妹很煩人。


    “又給我買奶茶了?”


    蘇鬆屹看著桌上的一杯芋泥波波奶茶,又看了看自己拿著的巧克力可可。


    “嗯!多喝一杯也沒事嘛。”


    覃敏小口咬著吸管,皺了皺精巧的小鼻子,乖巧地點頭。


    “謝謝!”


    蘇鬆屹伸手揉了揉這個小太妹的頭發。


    這個小野貓隻是佯裝生氣地瞪了他一眼,沒有炸毛。


    哼~本姑娘可是楠城一中的大姐頭呢,你竟然敢摸我的頭?


    要是換一個人敢這麽做,我早就揍扁他了嗷!粘在地上都摳不下來的那種!


    不過,看在你和我感情好的份上,姑且就讓你放肆一下吧。


    覃敏覺得被他摸頭的感覺還不錯,不討厭就是了。


    早自習時間,班上學生努力背記著高考必考的文言文。


    “快點,琵琶行你還沒背下來呢。”


    蘇鬆屹輕輕推了推覃敏的胳膊,表情慢慢變得嚴厲起來。


    覃敏聞言,撅著嘴,有些不情不願地打開書,看著滿頁的詩句,一陣頭大。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


    她看一會兒書,就會把書合上,試著往下背。


    過了一刻鍾後,就把課本交給了蘇鬆屹,轉過臉來,一本正經地看著她,用她獨有的略顯沙啞又很有磁性的煙酒嗓念了起來。


    看一會兒蘇鬆屹的臉,又看看別處。


    那張臉太好看了,以至於她看著蘇鬆屹的眼睛,就會忘記後麵的課文。


    “銀瓶乍破水漿迸……水漿迸……”


    覃敏嘀咕了幾遍,微微蹙眉,開始思索起來。


    “等等,後麵的是什麽?你讓我自己想,別提醒我!”


    她閉上眼,沉思著。


    蘇鬆屹看著她,輕輕微笑著。


    “鐵騎突出刀槍鳴!”


    過了一會兒,覃敏突然睜開了眼睛,一臉興奮。


    “嗯,繼續。”


    “後麵的是什麽來著?”


    覃敏有些苦惱,摸了摸頭,又翻開書本看了看。


    “哦,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覺得自己還是不夠熟練,覃敏又看了好一會兒,這才信心滿滿地看向蘇鬆屹,一臉不服輸。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


    她的語速很快,背著課文的時候喜歡輕輕搖晃著身子,跟晃悠著的不倒翁一樣。


    “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去來江口守空船,繞船月明江水寒。”


    “夜深忽夢少年事……”


    覃敏細細思索著,看著蘇鬆屹微笑的臉,想了好一會兒,突然蹦出來一句“唯夢閑人不夢君?”


    “哈?”


    蘇鬆屹愣了一會兒,然後打趣道:“元稹是個渣男不假,但是他隻喜歡年輕姑娘和美貌少婦,什麽時候和白居易搞到一起去了?兩個大男人還能有一腿?”


    覃敏聽著,也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眼角泛起淚滴。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琵琶行》裏的那一句“夜深忽夢少年事”,和元稹《酬樂天頻夢微之》裏那一句“唯夢閑人不夢君”格外合拍。


    笑完之後,她的思緒仿佛豁然開朗,一字一句地道:“夢啼妝淚紅闌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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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她的語速又繼續加快,很快就到了最後一段。


    “感我此言良久立,卻坐促弦弦轉急。”


    覃敏捧著臉,眉頭緊鎖。


    “淒淒……”


    蘇鬆屹小聲提醒了兩個字。


    “哦!”


    覃敏回過神來,茅塞頓開。


    “淒淒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


    背完了全篇之後,覃敏如釋重負,嘴裏罵罵咧咧。


    “媽的,這個江州司馬是真的司馬!寫的詩都這麽長,琵琶行,還有那個長恨歌。”


    “姑娘家還是少說髒話。”


    蘇鬆屹微微蹙眉,他本來倒也不是很在意的,但知道覃敏也算是他的妹妹之後,蘇鬆屹就覺得還是該管一管她。


    “我錯了!”


    覃敏嬌憨地笑了笑,往嘴上做了一個貼上封條的動作。


    不知道為什麽,她不討厭蘇鬆屹這樣教育她。


    或許是因為,以往隻有父親和哥哥才會對她這樣吧。


    但那時候,她對父親和哥哥的話總是充耳不聞。


    而現在,這兩個人都已經不在了。


    在蘇鬆屹麵前,她可以乖一點,但要是換一個人這樣教育她,不用懷疑,這個小太妹當場就會飆出一句“草尼瑪!”


    “記得多背幾遍,還不熟練呢。”


    “嗯,我會的!”


    覃敏連連點頭,解決了文言文之後,就拿出高考要背記的英語單詞小冊。


    要背記的單詞和詞組很多,很枯燥很無聊。


    但是覃敏對一個詞組情有獨鍾。


    “fall in love(墜入愛河),為什麽要用fall(墜落)呢?”


    覃敏捧著臉,看向蘇鬆屹。


    “當你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明白了那是什麽滋味。”


    蘇鬆屹微微笑著。


    fall,等同於漢語意境裏的淪陷。


    世間之人,盡是些溺亡在愛河裏的癡男怨女。


    明知沒有結果,也心甘情願地淪陷,就像逐火的飛蛾。


    用fall這個單詞,大概是為了彰顯愛情裏的那份決絕與義無反顧。


    智者不入愛河,方能獨善其身。


    蘇鬆屹想當個俗人,不想做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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