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方知嬅?”


    苗圓圓表示不信。


    “嗯,他跟蘇鬆屹說的,想讓他幫忙牽線搭橋,但是方知嬅是蘇鬆屹的姐姐,而且脾氣不好,所以蘇鬆屹挺為難的。”


    鄭雨婷有些後悔,覺得自己不該這麽話多,但事已至此,繼續瞞著她也無濟於事。


    “原來是這樣啊……”


    苗圓圓低著頭,看著手裏的賀卡,一臉頹然,心裏空了又滿,滿了又空。


    她喜歡的人是方知嬅,這些話不是寫給我的。


    我說呢,他明明對我一點也不溫柔,還經常因為我吃螺螄粉而破口大罵。


    這樣的人,怎麽會一直喜歡我三年呢?


    上帝是個喜歡惡作劇的老頭,當你覺得寂寞的時候,他施舍你一顆糖。


    等你滿心歡喜地撕開糖衣,這才發現裏麵包著的是一顆老鼠屎。


    當你被惡心到的時候,那個老頭會猖狂地大笑。


    緊接著,他會拋給你一個糖果罐,笑嘻嘻地告訴你,剛才逗你玩呢,這裏麵都是糖果。


    等你心存僥幸地一粒粒打開,就會發現全是老鼠屎,一顆糖也沒有。


    唯有你心灰意冷了,無欲無求了,那個可惡的老頭才會覺得無趣,把那顆真正的糖扔到你腳下。


    可是這個時候,誰會稀罕那顆糖呢?


    若能避開猛烈的歡喜,就不會有悲痛的來襲。


    下課後,苗圓圓拿著那張賀卡,魂不守舍地朝著二班走去。


    “我找方知嬅!”


    她站在教室門口,輕聲說道。


    “方知嬅,有人找你!”


    正埋頭刷題的方知嬅聞言,還以為是蘇鬆屹要找自己呢,心情變得莫名暢快,連忙放下了手中的鋼筆,迅速起身出了教室。


    在見到苗圓圓之後,她愣了愣。


    “你誰啊?”


    “這個,是左建華想要給你的。”


    她將那張心形的卡片遞了過去。


    方知嬅聞言,神情淡漠地看了一眼,旋即失去了興趣。


    “他喜歡了你三年,隻是一直不敢表白。”


    苗圓圓抿了抿嘴唇,她心想,左建華應該也很想向她表達自己的心意吧,隻是少了點勇氣。


    “關我屁事!”


    方知嬅都沒有看清卡片上寫的什麽內容,就隨手扔進了走廊外麵的垃圾桶,冷淡地進了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刷題。


    她現在心情很不好,因為本來快要解開的一道題,突然被一件無聊的事打斷了思路。


    如果來找自己的人是蘇鬆屹,她肯定會很高興的,就算和他拌兩句嘴,她也樂意。


    可惜,蘇鬆屹是一條臭狗,在學校很少主動和她說話。


    苗圓圓愣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從垃圾桶裏將那張賀卡撿了起來。


    那個男孩子的喜歡,是別人不要的垃圾,卻被她視若珍寶。


    她這時候驀然有點想哭,覺得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左建華一整個上午都沒有來上課,他在宿舍裏補覺。


    對於班上的幾個老油條,各科任老師都已經習以為常,無心再管教了。


    苗圓圓呆呆地坐在教室,魂遊天外。


    少女的熱忱被一盆冷水澆滅,那碗放在他桌上的螺螄粉,也漸漸冷卻。


    中午放學時間,左建華和王博頂著半濕的頭發回教室,在上樓梯的時候,正巧遇到從樓梯上下來的苗圓圓。


    “嗨!”


    左建華僵硬地打了個招呼,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這時候又記不起來。


    苗圓圓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冷淡地錯身離開。


    王斌和王博麵麵相覷,左建華也有些錯愕,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左建華!”


    走到樓梯的轉角口之時,苗圓圓停下了腳步,終於忍不住回過頭叫住了他。


    “怎麽了?”


    左建華一頭霧水。


    “你昨晚送我的那個蘋果,原本是要給方知嬅的嗎?”


    她說著,快步走到他麵前,拿出了那張賀卡,輕輕咬了咬嘴唇。


    左建華微怔,頓時恍然,這才想起了自己忘記的重要事情是什麽。


    這張賀卡,這張向方知嬅表白的賀卡,他還放在那個裝蘋果的盒子裏。


    “我……”


    左建華支支吾吾地,一時間漲紅了臉,很是尷尬。


    “這個賀卡,原本不是想送給我的,對吧?”


    苗圓圓說著,低下了頭。


    “這是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真的就是想送你一個蘋果而已。”


    左建華慌了,趕緊解釋起來。


    “可是我當真了。”


    苗圓圓抬起頭,很是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


    左建華不說話了,避開了她的眼睛。


    苗圓圓抓起他的手,將那張賀卡放在了他的手心,合上手指,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隻剩下左建華一個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王博和王斌也沉默了,久久無言。


    回家的路上,苗圓圓一邊走,一邊哭。


    她沒有告訴左建華,他寫在那張賀卡上的話,也是她想要對他說的。


    她也喜歡了左建華三年,從高一做同桌的時候就喜歡。


    左建華很像她喜歡的一個愛豆。


    頭發很像,推眼鏡的樣子很像,側臉很像,鼻翼上的一點黑痣也很像。


    就連他生氣了,凶她的樣子也和那個偶像一模一樣。


    媽媽總說她無法理解苗圓圓對偶像的癡迷與狂熱。


    而事實上,不是她不能理解,隻是她忘了,自己也曾年輕過。


    媽媽那一輩的人,會聽偶像的什麽歌呢?


    “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


    你是唯一的神話。


    是的,神話,喜歡一個人就是會將他神化。


    “你主宰,我崇拜,沒有更好的辦法。”


    女孩子,需要一個偶像去崇拜。


    這個人可能是完美包裝出來的愛豆,可能是肩寬體壯的父親,也可能是某個暗戀已久的男同學。


    所以,苗圓圓在看到賀卡上的那段話時,就想當然地以為左建華是她的神話。


    可是,那是方知嬅不要的東西,他送不出去,所以才會送給她。


    這算什麽?她在他心裏,隻配撿別人不要的垃圾嗎?


    苗圓圓從未有過這麽難過。


    她之所以難過,不是因為左建華不喜歡她。


    而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的感情被弄髒了。


    是的,我的感情,你可以不要,你可以不喜歡,可以瞧不起,但是你不能弄髒它。


    它不是垃圾,我的喜歡也不是!


    教室裏,左建華看著桌上的那一碗螺螄粉,這才明白了那個女孩子的心。


    大冬天裏,螺螄粉已經冷了很久,肥腸和牛肉鋪了滿滿的一層。


    他揭開了餐盒,厚厚的紅油凝固在一起,讓人食欲全無。


    左建華遲疑了片刻,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肥腸。


    冷肉帶著輕微的腥味,難以下咽。


    和昨晚嚐起來讓人酣暢淋漓的螺螄粉比起來,是截然不同的味道。


    人心若是冷了,就什麽都變了。


    ……


    操場的草坪上堆了一層厚厚的雪,白皚皚的一片,用方知嬅的形容,大概就是生日蛋糕上的奶油。


    午間休息時間,大批的學生聚集在操場上堆雪人,打雪仗。


    甚至偶爾還有年輕的老師參與進來。


    冬天裏多活動一下,身體會比較暖活,校領導並不強製要求學生中午待在教室看書複習。


    假認真假努力沒什麽意義,還不如出來透透氣,在宿舍裏睡個午覺也好。


    “啪!”


    一個雪球不偏不倚,砸在了胖丁的頭上,濺射出細碎的雪花。


    “玉嬋,你跟著鬆屹合夥欺負我是吧?”


    方知嬅戴上了兔耳朵兜帽,氣得跺了跺腳,像是急了眼的兔子。


    打起雪仗的時候,她永遠都是吃虧的一方。


    但是,有些人就是沒有自知之明,又菜又愛玩。


    打起雪仗來最起勁的是她,被雪球砸得抱頭鼠竄的也是她。


    閔玉嬋笑而不語,手裏麻薯大小的雪球四處飛散。


    蘇鬆屹不懷好意地笑著,手裏的雪團搓成了籃球大小,跟元氣彈似的,扔在人身上怕是能把人砸暈。


    方知嬅見情況不妙,開始蛇皮走位。


    蘇鬆屹拋了拋雪球,小腿後撤半步,上身後仰,雙手托著雪球的樣子跟投彈似的。


    “嗖!”


    雪球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曼妙的曲線,砸中了方知嬅的屁股,然後彈開老遠。


    “啊!”


    方知嬅驚叫一聲,像是炸毛的貓咪,氣呼呼朝著蘇鬆屹跑來,舉起小拳頭追著想要打他。


    蘇鬆屹拔腿就跑。


    雖然他體能不太行,但比起方知嬅這樣的宅女來說,自然要好得多。


    “你……別跑!”


    “我數一二三,你給我站住!不然,等晚上回家看我怎麽收拾你!”


    方知嬅跟在後麵,怎麽也追不上,沒一會兒就停下來,累得氣喘籲籲。


    看著蘇鬆屹微笑的臉,胖丁氣得跳腳又拿他毫無辦法。


    “玉嬋,他欺負我,你快幫我抓住他!”


    閔玉嬋聞言,淺淺笑了笑,邁開大長腿追了過來。


    她經常鍛煉,而且體能優秀,蘇鬆屹一時間跑不過她。


    這時候,蘇鬆屹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沒有位移的可憐兮兮的ADC,閔玉嬋就像是開了過載運轉、掠食者、幽靈疾步、幽夢之靈衝過來的蒸汽機器人。


    叭叭叭叭叭~


    跑起來的時候似乎還有蒸汽的汽笛聲。


    閔玉嬋成功地揪住了蘇鬆屹的後領,將他逮了回來。


    蘇鬆屹還有些懵,總感覺閔玉嬋的胳膊好像意外的長,這就是蒸汽機器人的機械飛爪?


    “抓到你了哦。”


    閔玉嬋從身後一把抱住了他,雙臂繞在他的脖頸上,側臉貼在他耳鬢,很是親昵。


    蘇鬆屹被她抱著,突然不想跑了。


    “臭狗!捏那麽大的雪球?”


    方知嬅小跑過來,揪住了蘇鬆屹的耳朵,倒也沒有多用力。


    她習慣了在蘇鬆屹麵前佯裝生氣的樣子。


    鄭雨婷今天也沒有回教室複習,而是跟著覃敏一起在堆雪人。


    纖細的玉質輕輕揉捏著雪花,將狸貓的大臉盤子塑造成型。


    少女的柔荑和臉頰都凍得通紅,但難以抑製那份童真和熱情。


    在她的手下,一個惟妙惟肖的哆啦A夢躺在雪地裏,像是做著美夢。


    蘇鬆屹走過去看了看,不禁為之歎服,鄭雨婷還是挺有藝術細胞的。


    隻是,貧窮限製了她對藝術的愛。


    “雨婷,這個藍胖子的樣子,跟你胖次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一經方知嬅的提醒,蘇鬆屹也想起了班長來他家過夜的那一晚,忍不住笑了笑。


    鄭雨婷羞紅了臉,看向方知嬅的眼神頗有些埋怨。


    覃敏在一旁堆著大雄翹著腿睡覺的樣子,一邊堆,一邊看著手機裏的一張哆啦A夢的主題壁紙。


    “我是按照上麵的樣子來堆的啊,怎麽不像呢?”


    這姑娘蹲在雪地裏,小小的一隻,看上去就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


    “哈哈哈,這堆的什麽啊?植物大戰僵屍裏麵的那個僵屍?”


    方知嬅看著覃敏堆的大雄,捧腹大笑。


    覃敏漲紅了臉,看了看五官崩壞的大雄,忍不住捂了捂臉,確實覺得自己堆得有些磕磣。


    閔玉嬋一本正經地道:“別笑,你不覺得這很有芭芭拉·赫普沃斯的抽象雕塑風格嗎?”


    “這是芭芭拉·赫普沃斯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蘇鬆屹也忍不住打趣了一句,上前幫大雄修了修五官。


    也不算修五官吧,修到一半,蘇鬆屹覺得太難整了,韓國整形醫院也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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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索性把大雄,哦不,是那個僵屍的頭給拔了下來。


    “哈哈,好慘,大雄的頭都沒了。”


    方知嬅看著剩下的大雄的身體,咯咯直笑,撿起那個換下來不用的雪人頭,又加了一些雪花,開始揉捏起來。


    “看好了,這是真換頭手術。”


    蘇鬆屹笑著看了看覃敏提供的主題照片,很快就捏出了一個大雄的頭雕,粘在了雪人的身體上。


    閔玉嬋也很配合,搓著雪花,做了一個大大的銅鑼燒。


    組合起來的畫麵,看起來格外和諧。


    雪地裏翹著腿的大雄,眯著眼微笑的哆啦A夢,像是在沙灘上悠閑地曬著日光浴。


    還有甜甜的銅鑼燒,滿滿的都是童年的味道。


    小時候看多啦A夢,鄭雨婷經常會好奇,銅鑼燒是什麽味道的?是不是真的有那麽好吃?


    長大後,她如願以償地吃到了銅鑼燒,卻發現也不過如此,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吃。


    也許,是因為她沒有買到哆啦A夢最喜歡的那一款吧。


    她拿出手機拍了照,覃敏和閔玉嬋也和哆啦A夢合影留念。


    “鐺鐺鐺鐺!”


    方知嬅看著自己完成的作品,滿意得不得了,遞給蘇鬆屹看了看。


    隻見一個瞪大了眼睛的伊藤誠的頭雕出現在了她手裏,跟動漫裏桂言葉抱著的簡直一模一樣。


    由於過於真實,看起來顯得有些瘮人,蘇鬆屹看著都有些後怕。


    “你們快看,這是我捏的,像不像?”


    “草,這不是誠哥嗎?”


    “知嬅,你好厲害!”


    “上香!”


    閔玉嬋做了個上香的動作,有些佩服方知嬅的動手能力。


    伊藤誠貌似就是死在聖誕節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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