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玩城裏人來人往,年輕的情侶湊在娃娃機麵前,小心翼翼地拉著搖杆,從娃娃堆裏抓起一個小火龍。


    鄭雨婷找了很久,最後在一個裝著哆啦A夢的機器麵前停了下來。


    清澈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純真,一看到哆啦A夢,她就會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你想要藍胖子?”


    蘇鬆屹問道。


    “嗯嗯!”


    她連連點頭,往機器裏小心翼翼地投了一個硬幣,然後按動方向鍵,操縱機器爪去抓那隻哆啦A夢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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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胖子在空空搖搖欲墜,最終還是掉了下去。


    鄭雨婷隻是輕輕笑了笑,沒覺得多遺憾,但也沒再往裏麵投幣。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不再試一下嗎?”


    蘇鬆屹側目問道。


    “我本來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她搖了搖頭。


    “也許,隻要你再努力嚐試幾次,就能得到它了。”


    蘇鬆屹往裏麵投了一個硬幣,微微俯身握住搖杆。


    機械爪不徐不滿地張開,再緩緩下落,這次抓到了藍胖子的頭。


    往上提的時候,藍胖子又開始搖晃,最後還是落在了娃娃堆裏。


    “再試一次!”


    他沒有氣餒,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很多東西,如果自己不去努力爭取,就永遠也得不到。”


    蘇鬆屹這樣說著,留給她一個“恬淡”的側臉。


    他站在背光裏,整個人浮現出一種很淡的色彩。


    就像夾在書裏,翻遍了一頁又一頁,突然躍然紙上的照片。


    悠悠歲月蒼白如紙,世間冷暖是那些條條框框的黑字。


    墨與白之間,是他不動聲色又茫然的側臉。


    縱使照片會褪色泛黃,依然是讓人驚豔的。


    鄭雨婷看著他側臉的輪廓,從額前到鼻尖,再到嘴唇和下巴。


    最後把目光放在了他的眼睛,眼睫毛很長,很濃密,微翹。


    燈光照在他的眼睫時,在眼簾上留下睫毛的燈影,一根根地清晰可見。


    她好像能數得清他有多少根眼睫毛了。


    於是,她就這樣呆呆地看著他,數著他的眼睫。


    蘇鬆屹不停地往裏麵投幣,前後投了十多個,心情很是平和,沒有半點不耐。


    直到最後還剩下兩枚硬幣,他將兩枚硬幣合在手心,閉上眼祈禱了一番。


    眼睫微顫,眼簾上的光影浮動,鄭雨婷心亂了,緩緩回過神來。


    她還是沒有數清他有多少眼睫毛。


    “中一次吧!中一次,我願意用知嬅姐一天吃不到四個菜來換。”


    蘇鬆屹小聲嘀咕著,一旁的鄭雨婷聞言,捂著嘴笑出了聲。


    咚嚨!


    硬幣投入機器,發出清冽的金屬碰撞聲。


    蘇鬆屹拿起搖杆,凝神屏息,輕車熟路地操作機器爪,揪住了哆啦A夢的後頸皮。


    爪子緩緩上提,哆啦A夢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落下。


    “不要掉!不要掉!不要掉!”


    蘇鬆屹隔著玻璃壁開始碎碎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隻藍胖子。


    有驚無險,那隻藍胖子最終還是被抓捕。


    “看!抓到了吧?”


    蘇鬆屹將哆啦A夢遞給了鄭雨婷,眼神明亮而堅定,開心得像是個天真的小孩。


    “謝謝!”


    鄭雨婷接過哆啦A夢,捏了捏它的大臉盤子,抿著嘴笑了笑。


    “你怎麽這麽差勁啊?抓這麽半天才抓到一個?”


    方知嬅懷裏抱著一大堆寶可夢,得意地揚起下巴。


    噴火蜥蜴、蒜頭蛤蟆、嗞水王八、黃皮耗子,簡直應有盡有。


    “知嬅,你抓娃娃怎麽這麽厲害?”


    一旁的閔玉嬋也有些詫異。


    “哼哼,抓娃娃也是要用到腦子的。”


    “我根據其他幾個人抓娃娃的次數和情況,默列了兩個方程組,最後算出來,這個娃娃機抓力增強的間隔,是在第十七次。”


    “也就是說,每隔十七次,下一次的抓力就會增強,抓到娃娃的概率就會提高。”


    “所以我專門挑接近第十七次的機器去抓,抓到了就立刻走人,換下一個。”


    方知嬅一邊說,一邊將娃娃遞到鄭承光麵前,讓他挑走一個。


    “姐姐好厲害!”


    鄭承光露出一臉崇拜的表情,最後拿了噴火蜥蜴。


    “嘻嘻,那是當然了。電玩城裏的娃娃機和老虎機一樣,都被老板設置好了程序。找到規律和算法就可以破解。”


    “這家店的老板還是挺良心的,機器爪力增強的間隔隻有十七次,有的黑心老板會調到幾十次,甚至一次都不調。”


    抓到了娃娃,一行人去了地下第二層。


    和樓上相比,這一層明顯要熱鬧得多。


    穿著時尚的年輕男孩戴著鴨舌帽,穿著supreme的連帽衫,闊腿牛仔褲,一起玩著跳舞機,看上去既青春又帥氣。


    電子搖滾樂急促激昂,是一首韓文歌,蘇鬆屹不知道名字,隻能看見上下左右四個箭頭像是彈幕一樣從屏幕上劃過。


    很多年前有個讓網吧老板深惡痛絕的遊戲,叫做勁舞團,玩法和這個一樣。


    唯一的區別在於這個跳舞機不會破壞鍵盤。


    周圍不時有女孩們圍觀,順便舉起手機拍上兩張照片。


    投幣的聲音還有街機遊戲的電子聲顯得有些嘈雜,不時地聽到有人用力拍打遊戲機上按鍵的聲音。


    “要不要和我一起玩玩?”


    閔玉嬋伸手拍了拍蘇鬆屹的肩膀。


    “可以呀。”


    蘇鬆屹對這種遊戲其實沒什麽興致,但是對和閔玉嬋一起玩遊戲有興致。


    兩人挑了一個空置的跳舞毯,就在那兩個穿著時髦的男孩旁邊。


    閔玉嬋選了一首Taylor·Swift的《shake it off》。


    蘇鬆屹不常用,隻知道節奏很快。


    和她站在一起,看著腳下跳舞毯上的各個箭頭,蘇鬆屹也有些緊張。


    前奏響起,屏幕上開始飄起方向提示的箭頭,蘇鬆屹愣了兩秒,很快就開始丟分。


    閔玉嬋適應得很快,窈窕的身姿順著音樂的街拍輕輕扭動。


    每一次指令,她都能完美捕捉。


    不僅如此,她的舞姿曼妙中帶著一絲俏皮,還有一絲狂野,像是野性難馴的花豹。


    幹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嫵媚中又充盈著力量感。


    看著那個酷颯的漂亮女孩,圍觀的人群裏響起陣陣尖叫。


    與她相比,蘇鬆屹顯得有些笨拙,偶爾也會跟不上節拍,但臉頰上仍舊噙著笑意。


    盡管不怎麽會玩跳舞機,但看他的女孩子仍舊很多。


    跳舞好不好看並不重要,那張臉好看就足夠了。


    閃光燈不停亮起,相機快門聲此起彼伏。


    女孩們歡呼的聲音,鼓掌的聲音,伴隨著音樂節拍的加快,一浪高過一浪。


    一旁玩著跳舞機的兩個男孩看著,跳舞的腳步也慢了下來,到後來時候甚至無心跳舞,隻顧著觀賞閔玉嬋的舞步。


    “Baby, I''m just gonna shake, shake, shake, shake, shake,I shake it off, I shake it off……”


    這首歌是黴黴寫來用來反擊黑粉和噴子的歌,聽來挑釁的意味十足。


    不喜歡的人聽著會覺得很聒噪,喜歡的人聽起來倒也挺上頭。


    “婷寶,咱們也來玩一下吧!”


    方知嬅拉著鄭雨婷的胳膊就往跳舞毯上走。


    “啊?我……我不會啊。”


    鄭雨婷有些拘束,看了看左右簇擁在一起的人群,臉頰微紅。


    讓她當著那麽多人的注視下跳舞,她有些缺乏自信。


    “很簡單的,我也不會玩。你看鬆屹,跳得跟螃蟹似的,不也玩得很開心嗎?”


    方知嬅略微有些激動,挑了一首《blank space》。


    跳舞機她確實沒怎麽玩過。


    今天看閔玉嬋玩,覺得還挺有趣的。


    輕快又帶著一絲詼諧的音樂響起,兩個女孩子站在跳舞機上,彼此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放不開。


    有時候腦子反應了過來,但手腳跟不上,身體的協調能力欠佳。


    雖然得分不怎麽高,跳起舞也談不上美感,但兩個女孩子依然玩得很開心。


    日複一日,枯燥的學習生活讓人感到疲憊生厭,宅在小房子裏的生活沉悶又壓抑。


    偶爾釋放天性,精神上也會覺得舒暢,就像卸下了一副無形鐐銬。


    鄭雨婷在跳舞毯上歡快地跳著,不知疲倦。


    有那麽一個瞬間,她想越跳越高,直到脫離萬有引力的束縛,要化為飛鳥,飛到雲深不知處。


    當好孩子,真的很累。


    玩夠了跳舞機,蘇鬆屹遇上了兩個前來搭訕和索要聯係方式的女孩。


    頭發染得紅紅綠綠,塗了煙熏妝,穿著破洞牛仔褲和皮夾克,看起來很是乖張。


    他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閔玉嬋,閔玉嬋不動聲色地牽住他的手,看了那兩女孩一眼。


    那倆精神小妹很識趣地走遠了。


    “跟你同桌挺像的。”


    閔玉嬋打趣道。


    “是嗎?我問問她,是不是跟著她混的小妹。”


    蘇鬆屹啞然失笑,拿起手機對著那兩女孩拍了一張照片,然後發給了覃敏。


    “在電玩城遇到的,玉嬋姐說像你,是不是跟著你混的馬仔?(笑哭)”


    “不是!這倆是中職的。我見過,之前給我發過煙。”


    覃敏的消息回得很快。


    “你的人脈還挺廣的。”


    蘇鬆屹打趣道。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早就不和那些二流子玩了。”


    覃敏躺在床上,微微撅起小嘴,小腿在床單上不忿地拍打著。


    “你在電玩城嗎?”


    “嗯,跟著姐姐和班長一起。”


    看著蘇鬆屹發過來的消息,覃敏一下子從床上坐正了身子。


    “呼~雨婷,你竟然瞞著我,約鬆屹一起出去玩!”


    小太妹生氣了,腮幫子鼓鼓地。


    “雨婷,你怎麽這麽沒有義氣?(生氣)”


    鄭雨婷想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麽回複,於是回了一個糾結的表情。


    “我邀請方知嬅來我家做客,然後他跟著一起來的。”


    “那你怎麽不邀請我?”


    覃敏不開心了,很不開心。


    “我家條件很差,怕你會嫌棄(糾結)。”


    鄭雨婷如實回複道。


    “嗨呀,我交朋友根本不在乎她有沒有錢!商務街的電玩城對吧?等著我!”


    覃敏二話不說就從床上坐起身,走進衛生間開始化妝打扮。


    頭發還好,昨晚洗過,也不怎麽油。


    要是這時候再洗頭發,要浪費好長時間呢。


    她這樣想著,看著頭上翹起來的幾根淩亂的發絲,略微有些猶豫。


    算啦,反正跟鬆屹都那麽熟了,就算我不洗頭發去見他,他應該也不會介意啦。


    畢竟,我是他的妹妹鴨。


    換好衣服和鞋子,她匆匆出了門,直奔商務街的電玩城,元氣滿滿。


    等她找到蘇鬆屹的時候,蘇鬆屹正在和閔玉嬋玩著拳皇遊戲。


    “KO!perfect!”


    隨著最後一名角色倒下,蘇鬆屹一臉頹然地鬆開搖杆。


    “又輸啦,臭弟弟!”


    閔玉嬋托著腮,一副無敵是多麽寂寞的表情。


    “哼,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閃開,我來跟你打!”


    覃敏興致勃勃湊到了蘇鬆屹身旁。


    “行。”


    閔玉嬋往機器裏投了幣,又開了一局。


    這個拳皇2002十周年的版本,可以無限爆氣,角色設定也很不平衡,但玩得確實很爽快。


    覃敏上手就選了七枷社,這個角色的超必殺在這個版本堪稱無解,打ter是真正地可以做到滿血秒殺,血腥至極!


    比賽開始,雙方同時爆氣。


    閔玉嬋操縱的二階堂紅丸使出雷電拳,覃敏熟練地拉動搖杆,在按鍵上重重拍了幾下。


    遊戲背景頃刻間被赤色的熔岩覆蓋,完美破招!


    一拳秒殺!


    二階堂紅丸一聲慘叫,被七枷社一拳打飛,在空中連續翻轉,做了好幾個360度的轉體這才倒地,血條瞬間清零。


    “KO!perfect!”


    “臥槽!”


    閔玉嬋頓時目瞪口呆,她之前在街機廳玩得最多的還是拳皇97和98的版本,對這個版本不甚了解。


    “這是什麽鬼?一拳超人嗎?”


    “哈哈哈哈哈哈!”


    覃敏伸長脖子,笑出鵝叫。


    在接下來的對局裏,她用這一招屢試不爽。


    除了用來打ter破招之外,就是用來壓起身。


    對手倒地狀態下使出這一招超必殺“final impact!”,那就是必中的。


    配上恐怖的傷害,堪稱無解。


    才玩了沒兩局,閔玉嬋就被她無賴的打法氣得血壓升高。


    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女孩子的份上,恐怕她早就要上演一場真人拳皇了。


    192、做好孩子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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