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麽會在這裏?”唐素怡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可是腦子突然轉換,想起一個月前發生的事情以後,連忙警惕地後退了幾步,臉色凝重地問道:“是誰把你們綁在這裏?”


    房間的角落裏,歐陽穎和許修賢被牢牢捆綁在椅子上,背對背而坐。他們的臉上有淤青,看起來狼狽又憔悴。可是嘴巴上被貼上了厚實的膠布,根本無法說話,隻能發出輕微的“嗚嗚”聲。


    原來剛才“叩叩”的聲響,是他們晃動身體讓椅子著地發出的聲音。


    看到唐素怡愣在一旁沒有上前,歐陽穎使勁地搖頭,臉頰也漲得通紅,似乎在示意她上前解綁。


    猶豫片刻,唐素怡為了弄明白整件事情的始末,連忙上前逐一把兩人嘴巴上的膠布撕掉。也許用力過猛,歐陽穎痛得眼淚水飆了出來,血紅的雙眼散煥而無神。


    “救救我們,他想要殺了我!”歐陽穎終於控製不住壓抑已久的情緒,崩潰似的嚎哭起來。


    相反與她捆綁在一起的許修賢,臉色雖然更顯憔悴,嘴唇也蒼白得毫無血色,可是表麵上看來還算鎮定。他垂下頭,有氣無力地說:“四天前,有一個蒙麵的男人把我們綁起來。”


    聽到蒙麵男人這個形容,唐素怡唯一想到的人就是j,難道他已經展開了對唐家的報複嗎?。她倒抽了一口涼氣,聲音陰沉得可怕:“你知道對方是誰嗎?”


    “不知道,他帶著口罩和墨鏡,我們根本看不清容貌。這幾天他把我們綁在這裏,晚上時不時會過來,喂我們一點水和食物,大概還不想我們死掉。”


    唐素怡的心就像卡了魚刺般難受,她不敢斷定綁架許修賢和歐陽穎的人就是j。可是許曉晴出事那天她在唐氏樓下與j交手,對方曾經說過這兩人還在海市。種種跡象表麵,隻有j才會做出如此詭異的事情。


    “不,他明明就是何子俊!何子俊還沒死,他還沒死!”歐陽穎停止了哭泣,像瘋子一般大吼出來:“他一定是來複仇的,一定是他!”


    何子俊這個陌生的名字,還是第一次出現在唐素怡的生活中。正當她想要問些什麽,許修賢已經狠狠地用後腦勺撞了歐陽穎一下,大聲嘶吼道:“別胡說,何子俊已經死了,他怎麽可能會回來!他在那場大火中已經燒成一具焦屍了,不可能回來,絕對不可能!”


    抽泣聲再次響起,歐陽穎的精神已經處於極度崩潰的狀態,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拚命地咬住嘴唇,猙獰得就像魔鬼。


    “可是那個人明明帶著何子俊的玉佩,那枚玉佩我化了灰都認得,是大哥花高價從緬甸買回來,送給何子俊保平安的!”歐陽穎淚如泉湧,淚水沾濕了身上蒙了灰了真絲睡裙,痛苦而絕望地望向天花板,就像頭頂的吊燈會隨時掉下來似的泛起了滿臉的恐慌。


    “小怡,快把我們放了,求求你……讓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許修賢不知覺紅了眼眶,苦苦哀求說:“求你了……我怕那個男人會很快回來,然後把我們三個人都殺了。”


    就像看戲似的站在一旁,唐素怡的臉色蒼白而難看。何子俊這個名字絕對是整件事情的關鍵,或許會與j有著密切的關係,眼下是她唯一的機會去追尋對方的神秘身份。


    “把你們放了可以,不過……”唐素怡頓了頓,眸色突然暗淡下來,壓低聲音說:“你們得告訴我,何子俊到底是誰?”


    歐陽穎此刻的表情何謂精彩至極,有恐懼的、愧疚的,以及難掩的震驚。而許修賢的臉上浮起了一抹不自在的神色。他陷入了一種痛苦而恐懼的沉思當中,雙眼無神而空洞地盯著地板上的塵埃,語氣慌張地說:“我隻知道他曾經在唐氏工作過,跟他隻見過幾次麵,不太熟……後來他在一次意外中死了。”


    “不知道?”唐素怡冷冷地哼了一聲,對許修賢這種臨死掙紮的態度甚為不滿。她歎了口氣,在原地緩慢地繞著圈圈,譏諷道:“好吧……既然你們都不說,那麽別怪我不客氣。”


    “不要……”歐陽穎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她的情緒已經麵臨崩潰,拚命地想要掙紮,臉上的表情隻剩下恐懼:“我不要繼續待在這裏,何子俊回來會殺了我!”


    許修賢用身體狠狠地撞了歐陽穎一下,陰沉著臉小聲提醒說:“你瘋了,他已經死了,怎麽可能複生?”


    “我不管,我要離開這裏,我什麽都告訴你!”歐陽穎抬起頭,滿臉淚水的樣子看起來狼狽極了:“他是陽光城的策劃人,是大哥的戰友,是唐振華害死他的,與我們沒有半點關係!”


    寂靜的空氣中彌散極端的恐懼,冷風從半掩著的木門中吹了進來,讓唐素怡感到背脊涼颼颼的,渾身都在顫抖。“二叔殺死了何子俊?”


    眼看事情已經到了如斯地步,許修賢重重地歎了口氣,身體虛弱臉容疲憊說歎氣說:“沒錯,是唐振華做的……他一把火將何家燒了,三條人命……”


    “他為什麽要把何家燒了?”唐素怡幾乎屏住呼吸,心中一直以來的擔心和恐懼,此刻正排山倒海地湧過來。陽光城計劃,j,何子俊以及唐振華,她一時間無法把這些事情串聯起來。如果歐陽穎所說的都是真的,多年前的血案開始逐一浮現,那麽j的真正分身又是什麽?他處心積慮這麽久,目的難道為了複仇?


    “那是因為……”許修賢緩緩抬起頭,用一種含著譏諷的眼神盯著唐素怡說:“人的欲望……為了利益,不擇手段,包括唐英年。”


    不,這絕對不是真的,唐英年怎麽可能會殺人?唐素怡握緊手中的拳頭,隻感到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不斷地流轉,小腹處也傳來了隱隱的痛意。“我怎麽可能因為你的一麵之詞,而相信這個可笑的故事。證據呢?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二叔是殺人凶手?”


    “證據?你回去問問唐英年就知道,當年發生的事他能忘記嗎?踏在別人鮮血上的風光,他受得起嗎?”許修賢似乎豁出去了,冷聲嘲諷說:“唐素怡,你們唐家沒有一個是好人,外表風光內裏糜爛,背地裏做了多少陰險的事,別以為其他人不知道!”


    “荒唐,簡直荒唐!”唐素怡嚴聲苛責道,她絕對不會相信眼前虧空公款連夜逃跑的人,而懷疑唐英年。“分公司的貨款是你們貪汙的吧,你覺得我會愚蠢到這種地步相信你們嗎?”


    原以為歐陽穎會賴死不承認,可是她卻一字一句,絕望而痛苦地盯著唐素怡吼道:“對,錢是我拿走的,不過那隻是屬於我股份分紅的五百萬。我再也受不了唐振華,他這種男人就應該去死!”


    五百萬?唐素怡再一次感到震驚,她記得清清楚楚當日葉琛在會議室當著所有人的麵前,說歐陽穎虧空的是三千萬。“明明是三千萬,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


    “我們拿的就是五百萬,敢做就敢認!”許修賢滿臉憤恨,血紅的雙眼幾乎迸出火光。那天晚上他們本來已經到了機場,如果不是歐陽穎突然感到身體不適,現在已經離開這個鬼地方。


    震驚已經不足以形容唐素怡此刻的心情,她一刻也不願意繼續與眼前無恥的男女糾纏下去,轉身走到窗台旁邊,撥通了林潔的電話。


    半小時後,警察已經趕到別墅。歐陽穎的臉色很不好,走了兩步雙腿發軟整個人癱瘓在地上。許修賢神色憂心地扶住了他,轉身狠狠地瞪了唐素怡一眼說:“阿穎她……身體不舒服,你幫我叫救護車先送到醫院吧。”


    “你們別耍花樣,誰知道你們會不會趁機逃跑。”林潔上前一步擋在唐素怡的跟前,怒罵道:“我已經通知了葉總,他很快就會趕過來。”


    歐陽穎的臉色比剛才還要蒼白,痛苦地捂著小腹處,雙眼已經變得散煥而無神。“救救我……我懷孕了……”


    在場所有人除了許修賢,都驚嚇得說不出話來。唐素怡的心頭就像被淋了冷水,連忙吩咐林潔說:“快,她看起來情況不太好,快叫救護車!”


    林潔連忙掏出手機走到一旁打電話,唐素怡半跪在歐陽穎的麵前,腦子一片混亂。信息量太大,她一時間接受不過來,壓低聲音問道:“寶寶是……”


    “嗯。”歐陽穎痛苦地閉上了雙眼,默默地落下了兩行清淚。許修賢一動不動地在身後扶住了懷中的女人,也痛苦地垂下了頭。


    救護車很快就過來了,唐素怡沒有跟隨離開。她讓林潔在別墅外等候,自己則一個人在二樓的房間走了一圈,想要理清楚自己混亂的思路。


    警察還在搜索別墅的每一處角落,唐素怡心事重重地隨意走動。她的腳步靜止在剛才路過卻沒有進去的房間,潛意識裏似乎有把聲音在呼喚著她。


    幾乎沒有猶豫,唐素怡推開了半掩著的門走了進去。隨手在牆上摸了一把,“啪”的一聲打開了房間的燈光。


    就在她抬頭想要看清楚房間的內部時,目光觸及牆上密密麻麻的照片,整個人臉色變得慘白。雙眼就像被定格了般,她想要扭轉開視線,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


    唐素怡的胃部泛起了酸意,難受得幾乎不能呼吸,突然感到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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