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麽怒目而視,在這個問題上葉琛的態度十分強硬,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而唐素怡更是不能冷靜下來。兩人誰也不先服軟,氣氛一度陷入了僵局。


    最後不知道是誰先冷了下來,葉琛離開房間的時候回頭淡淡地說了一句:“小怡,我這麽做是為了你好。你現在懷孕了,別到處亂跑,安心在家裏養胎吧。”


    “嗬嗬,養胎?你還記得我懷孕了,有男人這麽對待孕婦的嗎?”唐素怡不甘心地嘲諷說,眼中流露出的怨憤清晰可見。


    “你無需用激將法,對待某些事情我的立場從來不會改變。”葉琛的神色已經緩和了不少,微微歎了一口氣盯著唐素怡,勸慰說:“過了這幾天就好,以後你喜歡去哪裏都可以,林全自會跟著。”


    如果是以前的唐素怡,葉琛這種畫愛為牢的做法,她會認為是緊張是疼愛是霸道。可是現在懷孕了,她的心思變得敏感而脆弱,整個人都變得小心翼翼的,待在家裏的這幾天讓她感到壓抑又難受。


    “公司還有些事要處理,我晚點回來陪你。”葉琛終究還是心疼,上前輕輕抱住了唐素怡,想要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可她卻別過了臉。葉琛的臉色變得更難看,卻沒有繼續說些什麽,沉默好一會才轉身離去。


    站在潔淨的落地玻璃窗前,唐素怡心事重重地看著外麵的景色發呆。想起康司傑,她的心頭就會有些酸意,連忙翻出手機撥通了他的號碼。


    “喂……”康司傑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似乎有種病怏怏的氣息。


    “葉琛來找你了,他有對你怎樣嗎?”唐素怡握著電話,不知為何鼻子感到酸酸的,淚眼很快充盈了眼眶。自從懷孕以後,她的情緒波動很大,總是動不動就想哭。


    康司傑頓了頓,語氣變得輕鬆起來:“他沒對我怎樣,隻是問了我幾個問題。不過很抱歉,我無法欺騙他,也無法欺騙我自己。”


    沉默……尷尬的沉默,唐素怡好不容易才把淚水忍住,壓低聲音問道:“我知道葉琛在想辦法把你逼走,先不要衝動,我會再勸勸他。”


    “不必了。”康司傑的聲音帶著倦意,卻故作輕鬆地勸慰說:“其實香港那邊也挺好的,上升的機會也很多。醫院那邊已經做了調職,今晚的航班過去,明天還來得及參加研討會。”


    康司傑報喜不報憂,其實以葉琛的能力,要讓一個默默無名的醫生永遠消失何其容易。幸運的是江院長知道事情的始末後找上唐英年做說客,不惜以名聲擔保他,周旋了將近一周才調解成功。


    “今晚?”唐素怡的心湧起了一絲愧疚,她知道葉琛向來雷厲風行,可是今晚就被迫離開也太快了吧。


    康司傑的聲音有些酸澀,看得出來他也舍不得現在的這份工作,舍不得海市。“晚點回醫院收拾剩下的東西,以後我們要見麵就不容易了,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不要因為我的事而悶悶不樂,這次調職是我深思熟慮以後決定的,與葉琛沒有很大的關係。”


    雖然有過誤會,可是唐素怡一直把康司傑當作自己在海市最好的異性朋友。他的優雅和溫柔,一直是失落是最細致的安撫。


    “很抱歉給你帶來了麻煩,我無心走進你的生活,希望以後你能照顧好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別再去喝酒了。”電話的那頭傳來喧鬧的聲音,好像有人在催促康司傑。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地說:“再見。”


    終究不舍,可是唐素怡已經結婚了,再多的一廂情願也隻能壓在心底。


    電話傳來冰冷的“嘟嘟”聲,唐素怡麻木的心才泛起了一絲痛楚。她呆坐在沙發上,胸口像被什麽堵住了,呼吸也變得困難。


    回憶不斷地翻湧,唐素怡愣坐在沙發上,心裏湧起了一個強烈的念頭:她想要見康司傑!


    無論出於什麽原因,這次康司傑工作上的調動都是因為唐素怡而起。她的良心過意不去,沒到最後她依然不甘心,想要去先穩住對方,然後繼續勸說葉琛。


    想到這裏,唐素怡連忙換好衣服,匆匆往樓下走去。可是剛走到樓梯處,李姨已經捧著燉湯走上來,看到她的時候有些意外:“小姐,你要外出嗎?葉先生吩咐過這段時間……”


    “是的,我現在就要出去!”唐素怡直言不諱,快步走到李姨麵前,端起盤中的湯碗一飲而盡。“李姨,小張在嗎?”


    “小張在花園裏,可是葉先生吩咐過,這段時間你不可以外出。”李姨的臉上浮起了難言的神色,勸慰說:“你還是先回房間休息吧,有什麽事讓我幫你去辦就好。”


    主意已決,唐素怡麵無表情地叮囑說:“你不要告訴葉琛我出去就可以,我這麽大一個人難不成還要你們守著?”


    說完,她順著樓梯,大步往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可是……”李姨連忙緊緊跟其後,神色慌張地繼續說服。“要不我讓林全陪你去吧。”


    說曹操,曹操到。唐素怡剛走出門口,林全已經從門外走進來,看到她一副欲要外出的樣子,聲音也沉了下來。“唐小姐,葉總吩咐過你暫時不能外出。”


    “我要出去,輪不到葉琛來管。”唐素怡態度堅決,不屑地盯著林全陰沉的臉孔,聲音也不由自主高了幾個分貝。“林全,無論發生什麽事我會自己負責,你別再跟著。”


    可是林全的態度依然強硬,伸手攔住大門口,麵無表情地說:“請你不要為難我。”


    “為難?”唐素怡露出了譏諷的笑意:“現在分明是葉琛在為難我,我又不是他養的一條狗,為什麽要把我圈養起來?”


    大概怒氣攻心,唐素怡感到小腹處傳來一陣抽痛,臉色也變得蒼白。她捂住了小腹的位置,豆大的汗水順著額發滑下。


    “小姐,你怎了麽?”李姨首先發現了唐素怡的臉色不太對勁,連忙上前扶住她微微顫抖的身體,憂心地問道:“哪裏不舒服嗎。”


    翻湧的感覺一浪接一浪,唐素怡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一種不好的預感瘋狂地襲來。“李姨……我的肚子很痛……”


    “快……”李姨轉身朝林全吼道:“快送小姐去醫院!”


    江立醫院婦產科病房門外。


    江美欣緩緩地走了出來,看到站在門外神色擔憂的李姨,笑了笑安慰說:“唐小姐暫時沒有什麽大礙,不過孕婦初期的情緒有點不穩定,心思也很敏感,所以你們別讓刺激她。”


    重重歎了口氣,李姨才連聲道謝:“江醫生,謝謝你!家裏最近的事兒太多,小姐的情緒不穩定。我知道這樣對孩子不好,待會兒會好好勸慰她。”


    “嗯,你們也別打攪唐小姐休息。”江美欣再次叮囑了一些注意的事項,才轉身離去。


    “林全,你已經通知葉先生了嗎?”李姨站在門口處,整個人都變得不淡定。剛才唐素怡說腹痛的時候,周麗華正在臥室裏午睡,所以不敢告訴她。可是自從踏進醫院的時候,李姨就感到忐忑不安,似乎有什麽事發生似的。


    “已經通知了,他正趕過來醫院。”林全依舊麵無表情,可是額頭上布滿了一層薄薄的汗珠,表麵在平靜也無法掩蓋內心的不安。


    李姨晃了幾步,轉身對林全說:“我先進去看看小姐,你在這裏等著。”


    病房裏,唐素怡雙眼緊閉躺在病床上,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聽到有腳步聲,緩慢地睜開雙眼,輕聲呼喚道:“李姨……”


    “小姐,你感覺好點了嗎?小腹還有沒有痛?”李姨坐在床邊,憂心地問道:“餓了嗎?”


    輕輕搖了搖頭,唐素怡有氣無力地回答:“不餓,我沒有胃口。”


    “葉先生知道你入院的事,馬上從公司趕過來了。你什麽也不要去想,好好休息一下。”李姨幫唐素怡拉了拉被角,布滿繭子的手落在她的額頭上,細心地撩起散落的發絲安撫說:“雖然你年輕底子好,可是懷孕前三個月胎兒不穩定,葉先生讓你在家裏休息是為了你著想,小姐你也別繼續跟他生氣了。”


    “嗯,我知道了。”唐素怡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輕聲吩咐李姨說:“你現在幫我去看看康醫生在不在辦公室,如果在,麻煩讓他上來一趟,我有話要跟他說。”


    李姨為難地說:“小姐,這……”


    唐素怡撐著身體坐起來,冷聲責備說:“你趕快在葉琛來之前,幫我把他叫過來。”


    猶豫片刻,李姨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好……小姐你先好好躺一會兒,我現在幫你去看看。”


    其實這不過是緩兵之計,葉琛早前已經叮囑過李姨,不能讓唐素怡與其他人見麵。她為了安撫唐素怡的情緒,打算出去逗留一會兒,然後回來哄她說康司傑不在醫院裏。


    李姨離開以後,病房裏空蕩蕩的仿佛連唐素怡的呼吸聲都有了回響。她靠著枕頭上,腦子有些昏沉、也有些迷糊,可是潛意識裏卻清晰地浮現起葉琛憂心的麵容。


    門被推開,然後被關上。護士捧著輸液瓶走了進來,腳步靜止在唐素怡的床邊,輕聲提醒說:“該輸液了。”


    “嗯,麻煩你了。”唐素怡把衣袖卷起來,看著護士捏住她的手腕就紮,感到痛的同事心裏更感到唐突,連忙抬起頭想要阻止。目光在觸及對方的臉容時,整個人差點失聲叫了出來:“怎麽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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