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葉琛按照計劃假裝離開醫院,出現在公司裏。


    知道內情的員工都紛紛露出詫異的神色,他們從沒想過前一天還被鬧事的人打得渾身是血的葉琛,在醫院裏躺了一天就回到公司主持大局。


    唐素怡陪著葉琛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偷偷瞄了姚靜怡一眼,發現她的神色極度不自然,目光似乎還有些許閃躲。可是她很快就恢複了正常,跟他們打過招呼後回到座位上繼續忙碌自己的工作。


    桌麵上的內線電話響起,看著那幾個跳躍的數字,姚靜怡的心“咯噔”了一下,猶豫片刻才拿起了電話。


    “喂,葉總。”


    “進來。”


    半響,姚靜怡才掛了線,假裝若無其事地走到總經理辦公室前,敲了敲門。辦公室裏傳來一聲氣若遊絲的回應,她穩了穩身心然後推門而進。


    葉琛正坐在黑色的大班椅上,臉色不太好,唐素怡則坐在一旁低頭查閱文件。


    “葉總,請問有什麽吩咐?”姚靜怡盯著葉琛泛白的臉色,心裏有些疑惑,更多的是警惕。


    “咳咳……”葉琛輕咳了幾聲,揮揮手想要說些什麽,卻被身旁的唐素怡搶先說了話。


    唐素怡的表情滿懷擔憂,輕聲責備說:“葉琛,醫生說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出院,如果內出血的情況變得更嚴重,該怎麽辦?要不我讓林全送你回去吧,這裏有我在,會替你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現在唐氏正處於緊要關頭,要是客戶知道我變成這個樣子,會對我們更沒信心。”葉琛撐著身體從椅子上站起來,神色茫然地看了姚靜怡一眼,壓低聲音說:“我先進去休息一會兒,你把我的意思告訴姚秘書,然後把工作分配下去。”


    “好!”唐素怡歎了口氣,扶著葉琛走進了身後的休息室。門是半掩著的,姚靜怡看到她從口袋裏掏出藥盒,然後伺候葉琛吃藥並安撫了好一會兒,才轉身走出來。


    在葉琛的身邊已經好幾年了,姚靜怡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狼狽和無精打采的男人。他的臉色的確很差,看起來身上的傷比傳聞還要重。


    當唐素怡重新出現在姚靜怡的眼前時,眼眶已經浮起了微紅,坐在葉琛剛才的位置上,梗咽著說:“姚秘書,你剛才看到葉琛那個樣子,千萬不能告訴別人。現在唐氏正處於水深火熱當中,信得過的人不多,希望你能協助我處理好手頭上的事。”


    “唐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而為。”姚靜怡暗自鬆了一口氣,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來,神色凝重地問道:“現在你可以把葉總的計劃告訴我,我稍後會安排各部門著手處理。”


    “謝謝你。”唐素怡的臉上露出了苦笑,翻開桌麵上的筆記本開始交待葉琛的計劃。“原本計劃今天出貨的化工品,已經全部被毀,你盡快草擬應對計劃書並聯係客戶,與業務部接下來的處理方案。”


    姚靜怡翻開筆記本開始記錄,專注地記下唐素怡的安排:“嗯,我會通知業務部經理一起過去。”


    “通知內務部,所有死傷者的賠償本周內到位。”


    “好!”


    “火災後的善後工作,也盡快聯係外協公司去完成。”


    “知道!”


    ……


    離開總經理辦公室以後,姚靜怡夾著筆記本回到座位上,心情有些沉重。葉琛的情況看起來並不樂觀,唐素怡對公司的運作和管理計劃也僅局限在實習生的階段上。唐英年早已退居幕後,傳聞身體狀況不佳,所以這次事故發生後也沒有出麵,就連記者招待會也讓毫無經驗的唐素怡出席。


    種種跡象看來,唐氏現在處於無人領導的狀態,而葉琛負傷出現在公司也不過是為了穩住陣腳而已。想到這裏,姚靜怡的心情大好,連忙掏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


    “葉琛重傷,唐素怡管理無能,正是動搖唐氏的最好時機。”


    過了不到五分鍾,手機輕輕震動起來。姚靜怡劃開一看,發現對方隻回了一條簡潔的信息。


    “靜觀其變,晚十點老地方見。”


    休息室內,葉琛正靠在床頭處盯著電腦屏幕的數據沉思。今天早上一開盤,不少散戶已經紛紛砍倉,唐氏的股票持續下跌。


    “葉琛,你說公司的股票今天會跌停嗎?”唐素怡雖然不太懂股票市場,可是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曲線,心情也無法平靜下來。


    “別擔心,詹少會幫忙。”葉琛看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正是下午三點半,距離股票收盤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忘了告訴你,他是操控股市的高手。”


    操控股市?唐素怡心中盡是疑惑,她還是第一次聽說股票還能操控。她盯著電腦屏幕,上麵的曲線圖如同天書般複雜,看得她頭暈眼花。


    “看不明白?”葉琛突然問了一句,唇邊勾起了笑意。“現在時間緊迫,我也不方便解析太多。不過股票收市前,詹少的公司會召開記者發布會,把與唐氏意向合作新型能源的消息放出去。”


    “新能源?”唐素怡的腦子就像一團漿糊,對那些數字和所謂的消息感到迷糊。


    “其實早在去年年初,我已經與詹少合作研發新能源的方案。現在國內的汽油價格飆升,新能源開發正式燃眉之急。合作的消息傳出去,能最大限度轉移公眾的注意力。”


    唐素怡這下子變得更糊塗了,火災事故才剛發生,現在又爆出合作案,豈不是欲蓋彌彰?


    “你現在上網再看看,昨天對於唐氏的負麵新聞是否已經沉底了?”葉琛知道唐素怡不太理解這種操作方式,隻好耐著性子繼續解析:“危險品進倉庫之前,我們會拿到相關的安全證明。這些有效的官方證明文件可以澄清很多不實的謠言,而且昨天下午我已經第一時間把死傷者家屬聚集起來安撫,並提出高於市價兩倍的賠償金。”


    想不到唐素怡離開醫院以後,葉琛已經私下做出了這麽多的安排。她終於明白為何他會堅持讓自己走到公眾麵前,原來是為了轉移所有人的焦點和注意力,好讓自己低調處理善後工作。


    “還有,我昨夜收到神秘電話的事,已經有網絡水軍把消息傳了出去。”葉琛頓了頓,原本輕鬆的神色也變得沉痛起來:“必要的時候采取一些非常手段,輿論的影響有時候是負麵的,有時候也可以是正麵的。網絡水軍不僅對方擅長運用,我也可以。”


    在唐素怡的眼中,葉琛向來都是正派的作風,想不到這次卻開始學會了陰招。“這樣做會穿幫嗎?”


    “這本身就是事實,網絡水軍的作用不過是誇誇其談。更何況唐氏在海市紮根多年,口碑和聲譽有目共睹,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葉琛合上了筆記本電腦,看起來略有些疲憊。“好了,我先休息一會兒,必須要有足夠的體,力才能應對接下來的挑戰。”


    “嗯,睡吧,我出去幫你接電話。”唐素怡細心地拉了拉被角,探起身體在葉琛的額頭上印下淺吻說:“晚餐的時候我會叫醒你。”


    說完,唐素怡便走出了休息室,坐到葉琛的辦公桌前,開始翻閱堆積如山的文件。唐氏的業務繁瑣,除了化工品以外,還有其它領域。看著看著,她就感到累了,眼皮不斷地打架,沒過多久就趴在桌麵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之際,唐素怡聽到葉琛的手機在震動。她猛地一個激靈,從熟睡中驚醒過來,看到屏幕上閃爍著林全的名字。


    “喂……林全是我,你找葉琛有事嗎?”唐素怡急切地問道,林全負責監視姚靜怡,如非重要的事情絕對不會打電話給葉琛。


    “告訴阿琛,下班以後我一直跟著姚靜怡回家。可是她回家待了不到半小時又出來了,大晚上出門的時候還戴著墨鏡,鬼鬼祟祟的現在正往沿江路的方向駛去。”林全估計在開車,說話的速度很快,語氣十分急切:“我在她的電話裏裝了竊聽器,那人約了她到酒吧裏見麵。”


    還沒等唐素怡反應過來,林全已經掛了線。她連忙抓著電話衝進了休息室,發現葉琛已經穿好衣服,鎮定地朝她看了過來。


    “走吧,我們去釣大魚。”


    晚上的沿江路擁有海市最繁華的熱鬧,酒吧街的方向不斷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燒烤的味道充斥著這個寒冷的冬夜。


    唐素怡曾經來過這裏,屬於城市的繁華和喧嘩被這裏獨特的氣息所掩蓋。


    葉琛的身上還有傷,可是他的忍耐力很好,開車從唐氏辦公大樓到沿江路,哼都沒有哼一下。唐素怡拿著手機查看林全的定位,發現對方的位置就在這裏附近。


    “在這裏停車吧,他們就在不到兩百米以外。”唐素怡解開安全帶,發現眼前是一座裝修風格奇特的酒吧。這間酒吧的燈光昏暗,卻沒有其它酒吧的喧鬧,大冷天的不少椅子都擺在室外,小圓桌中間點燃了一盞香薰燈,氣氛還不錯。


    恰好這時,葉琛的手機響起,是林全。


    “剛有一個黑衣男人走進了姚靜怡的包間,我們看準時機就衝進去。”電話的那頭傳來林全嘶啞的聲線,伴隨低沉的音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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