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太太有什麽閃失,你也不用活了!”葉琛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激動的心情平複起來。他摸了好幾遍才掏出手機,撥通了那一串熟悉的數字。


    冰冷的聲音響了很久,葉琛的心情就跟著翻湧起來。直到快要掛線的時候,電話才被接通了,可是那頭卻傳來一把陌生的操著外地口音的男聲。


    “喂……”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拿著我太太的手機。”葉琛很努力控製自己的脾氣,劈頭問道。


    對方停頓了幾十秒,然後恍然大悟說:“可能是乘客留下來的,手機夾在座位下,我現在才聽到響聲。”


    葉琛的心一愣,連忙追問道:“你是?”


    “我是出租車司機,早上曾拉過一個漂亮的女乘客到海琴花園,手機卻落在這裏了。你是她的老公嗎?要不你過來幫她把手機拿回去吧。”司機大哥很熱情,還在喋喋不休地解析整間事情的始末。


    葉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說話,急切地吩咐說:“你馬上到我這裏來,然後把我帶到她下車的地方。”


    四十分鍾以後,葉琛已經在司機大哥的帶領下,把車停靠在海琴花園的樓下。他從錢包裏掏出了一把鈔票塞了過去,然後快速鑽出汽車。可是沒走出多遠,待他看清楚這個小區的時候,心裏收起的恐懼再次湧了出來。


    葉琛沒記錯,這裏就是康司傑曾經居住的地方。當時唐素怡失蹤的時候,張俊賢曾經帶著他到這裏來尋找她的下落。門牌號他還記得很清楚,是1801。


    電梯上升的過程中,葉琛一個人站在狹隘的空間裏,冷冰冰的金屬觸感讓他感到無助又恐懼。唐素怡為什麽會來康司傑曾經居住過的公寓?那個男人明明已經成了植物人躺在監獄的醫療室裏,所有來自他的威脅都已經沒有了。


    葉琛絞盡腦汁都想不明白,可是唐素怡突然的失蹤讓他平靜了很久的心情,又再次恢複了暴躁。站在電梯裏的幾分鍾,就像過了幾個世界那麽漫長,直到電梯門被打開的瞬間,他就像瘋了似的衝了出去,看著走廊盡頭半掩著的公寓大門,心裏的恐懼終於達到了極致。


    幾乎是奔跑著衝了進去,葉琛像個傻子般四處尋找。他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從客廳到廚房,最後來到了靠近陽台的臥室。


    當看到唐素怡熟悉的身影躺在窗台旁的貴妃椅上時,葉琛的心髒幾乎被提到了嗓子眼。她緊閉著雙眼,十指緊扣在一起,臉容安靜得就像睡著了一般。


    急促的腳步頓時停止下來,葉琛忘了呼吸,放緩腳步往椅子上的女人走過去。他伸出了右手,梗咽著用中指放置在唐素怡的鼻子下,當感受到那均勻而急促的呼吸聲時,終於忍不住雙腿一軟,差點倒在椅子旁。


    現在的葉琛已經變得草木皆兵,哪怕唐素怡皺一皺眉頭或者輕咳一下,心都像被提起來似的。她經常笑話他現在變得神經兮兮的,那是因為他曾經失去過,經曆過生死以後,才會變得如此神經脆弱。


    “小怡,你醒醒……我是阿琛,你快醒醒。”葉琛輕輕地搖晃唐素怡的身體,可是對方卻睡得很沉,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他沒有作太多的思考,馬上把她抱起,轉身就往門外走出。


    江立醫院,vip病房。


    葉琛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雙手托著臉頰,心髒的跳動還沒恢複常態。江院長從病房裏走了出來,他才喘著氣抬起頭,目光有些迷茫地問道:“江院長,小怡她還好嗎?”


    “你別太擔心,她很好,就是太累睡著了。還有就是低血糖,我已經讓護士幫她掛營養的點滴了。”江院長與唐家交情匪淺,所以很直接地勸慰說:“阿琛,其實康司傑已經在監獄裏,插翅都無法飛出來,你別總是神經兮兮的。她莫名其妙去了他的公寓,可能是因為突然想起了些事情,所以才會迷迷糊糊地闖進去了。”


    葉琛微微鬆了一口氣,苦笑著附和說:“我知道,可是心就是不舒服。


    “現在唐太太的身體也好起來了,好不容易才破鏡重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江院長的手掌重重落在葉琛的肩膀上,語重心長地勸說:“好好陪著小怡,相信她很快就能記起以前的事情。”


    “嗯。”葉琛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卻望向病房的方向,心中浮起了一絲傷感:“有時候我在想,其實小怡是否記得起以前的事情又有什麽所謂呢?最重要的是她還在我的身邊,那些記憶丟失了就算了吧,想起來也不一定是好事。”


    江院長卻搖了搖頭,苦笑說:“還是順其自然吧,能記起也好,不記得也罷。你們經曆了那麽多的波折,現在終於能安心生活在一起,我也替你們高興。”


    病房裏隻剩下葉琛和唐素怡,記憶中很長一段時間唐素怡都在病房裏渡過,怪不得她說很討厭消毒藥水的問道。


    病床上女人的睡顏很安靜,就像櫥窗裏的洋娃娃。夕陽的餘光映襯得她的臉色有些紅潤,經過這段時間的精心調養,唐素怡的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


    葉琛突然有種想法,從明天開始就不再帶唐素怡去做治療了,以後她能想起多少就算多少,那些所謂副作用很少的,治療神經的藥也不要再吃了。待把她的身體調理起來以來,就要一個孩子。


    對,這種平靜的婚姻生活,不能缺少一個孩子。距離上次流產已經有一段時間,葉琛覺得他們已經準備好重新迎接新生活的到來。


    還記得每天晚飯過後,葉琛陪著唐素怡在小區附近的公園散步,她看到那些牙牙學語的嬰兒中忍不住上前去逗弄。每次看到她笑靨如花,麵露羨慕神色的事情,葉琛就會愧疚不已。


    這種源於心底的內疚,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她和他都應該放下過去,迎接新的將來。


    “小怡,明天開始我們都不要再去做治療了,好嗎?”葉琛幫唐素怡拉了拉被角,看著病床上安靜的女人,心裏滿是感慨。“你不是很喜歡小孩子嗎?我幫你再調理身體一段時間,就準備要孩子好嗎?”


    葉琛把手伸到被子下麵,摸到了唐素怡的手,緊緊地握在掌心處,語氣溫柔得幾乎融化。“你喜歡女孩對吧?那我們先生一個哥哥,然後再生兩個妹妹。當哥哥的長大以後,就可以保護自己的妹妹,也保護你。”


    “小怡,你放心,我以後也不會離開你。”葉琛輕輕把唐素怡的手從被單下拉了出來,然後放置在自己的唇邊印下了深吻。


    大概是這番動作吵醒了唐素怡,她的眼睫毛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顫抖,然後緩慢地睜開了雙眼。她的神情有點呆滯,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的白熾燈,粉嫩的嘴唇一張一翕,卻沒有說話。


    看到唐素怡醒了,葉琛的心情才變得輕鬆起來,關切地問道:“你醒了?肚子餓了嗎?”


    愣了片刻,唐素怡才輕輕地搖頭,視線卻並沒有離開天花板上。葉琛有些擔心,想要探起身體扶起唐素怡,她才緩緩地轉過身,略微迷茫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幾點了?”唐素怡輕聲問到,唇邊啜著似是而非的笑容。這抹笑容落在葉琛的眼中,卻感到有些苦澀和茫然。


    “五點半。”葉琛回答。


    說完這句話以後,唐素怡微微皺了一下眉毛。


    葉琛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小聲問道:“小怡,你怎麽了?是不是還有哪裏覺得不舒服?我現在就去叫醫生過來檢查一下。”


    “不用了。”唐素怡的聲音低沉而陌生,把自己的右手從葉琛的掌心處抽了回來,用一種冷漠的聲音說:“葉琛,麻煩你打電話給我媽,我想要見她。”


    “你想見媽?好,我馬上打電話給她。”


    葉琛感到唐素怡醒來以後,語氣和神情都變得有些奇怪,卻說不出原因。他順從地掏出手機撥通了周麗華的電話。


    “媽,小怡說想見你,她現在就在醫院裏……不,沒什麽問題,就是單純的身體檢查而已……好,我告訴她,就這樣吧,掛了。”


    掛了電話,葉琛低頭看著唐素怡,解析說:“媽現在就過來,她順便也來醫院拿點藥。”


    “嗯,這就好。”唐素怡說完,側過身再次閉上了雙眼,隻留給葉琛一個冷漠的背影。


    看著唐素怡單薄的背影,葉琛看得失了神,緩了很久才意識到今天的唐素怡與平日很不一樣。“對了,你今天為什麽會到那套公寓裏去?是有人帶你過去嗎?”


    唐素怡沒有回應,身體微微一縮抱住了膝蓋。每次她感到不安的時候,就會這麽抱住自己的膝蓋蜷縮成一團,像刺蝟一樣保護自己。


    等了很久都得不到回應,葉琛把手按在唐素怡的肩膀上,憂心地問道:“小怡,你今天怎麽了?”


    這次唐素怡馬上就給了回應,猛地從病床上走起來,狠狠地甩掉了葉琛的手,用一種陌生又冷漠的嚴聲盯著他,就像在看待一個陌生人。可是她說出口的話,卻讓葉琛的心痛得麻痹起來。


    “放開你的髒手,別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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