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檢完以後,葉琛又陪唐素怡去探望葉淑霞一家三口。


    早在三年前,葉琛已經在海市購買了一套公寓給葉淑霞,還在附近買了一個商鋪,投資給夫妻倆開了一間泰國餐廳。因為口味正宗、菜色新穎的緣故,他們在短短的三年裏已經開了兩間連鎖店。


    雖然隻是小生意,可是收入還不錯。


    如今環境是越來越好了,蘇燦也在讀高中,一家三口穩定下來,過上了平靜的生活。每當提及葉琛的時候,葉淑霞也是滿心的歡喜。這些年來他除了出錢出力氣,還會定時打電話給她,像親女婿般對待他們夫妻倆。


    這次說來探望葉淑霞,葉琛已經提前讓人準備了名貴的禮品一起送過來。兩年前得知她的頸椎不好,葉琛專門從國外訂購了按摩椅郵寄回來;蘇荀去年在餐廳裏搬東西扭傷了腰,葉琛得知以後二話不說,找了有名的中醫給他看病。


    蘇燦有段時間的理科成績跟不上,葉淑霞僅在電話裏嘮叨了幾句,葉琛馬上安排了資深的補習老師,逢周末就上門幫他補習。


    這些事唐素怡都不知情,如今兩人的關係已經明朗化,葉淑霞也忍不住在她麵前把葉琛誇了個天上有,地下無。


    “小怡,能遇上葉琛是你的福氣。他這人成熟穩重,對長輩有耐心又體貼,真是難得的好男人。你要好好珍惜他才行,以後都別任性了。”葉淑霞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媽,我能遇到小怡,才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葉琛在長輩麵前總是禮貌而謙遜,飯桌上也很殷勤,又是夾菜又是幫忙盛飯的。


    唐素怡感覺自己已經被徹底嫌棄了,連忙抱怨說:“媽,我記得那時候你死活不讓我跟著葉琛回來,說光長得帥的男人沒用。”


    “嗬嗬,我說過這些話嗎?”葉淑霞在桌子下輕輕踢了唐素怡一腳,然後轉移話題說:“阿琛,你多吃點,在瑞士的時候應該很少吃這些家常小菜吧?”


    “嗯,還是媽的手藝好,我一直記掛著呢。”葉琛也跟唐素怡一樣,管葉淑霞叫“媽”。蘇荀叫“爸”。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夫妻倆感覺挺別扭的,慢慢就習慣了。


    日久見人心,這句話說得很好。剛開始的時候葉淑霞對葉琛懷有防備和警惕,那時候她總覺得這個男人深藏不露、心思深得很。可那隻是表象而已,愛屋及烏也是葉琛的性子之一。


    晚飯後,唐素怡又被葉淑霞嘮叨了好一會兒,才與葉琛離開了公寓。坐在車子的後排上,唐素怡看著窗外燈光璀璨的夜景,有些失了神。


    “在想什麽?”在等紅綠燈的時候,葉琛忍不住扭過頭詢問唐素怡,卻發現她正安靜地望向窗外,嘴唇含著幾分笑意。


    “我在想,到底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的。”唐素怡淡淡地說,心裏卻湧起了莫名的幸福感。


    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可是沒等葉琛回應,後排上的小女人已經補充說:“葉琛,我想去一個地方。”


    二十分鍾以後,葉琛帶著唐素怡來到了江邊。今天的室外溫度不算太低,而且唐素怡是全副武裝上街的:長款厚實的羽絨服、羊絨帽子和手套。


    所以當唐素怡提出下車到江邊走走的時候,葉琛並沒有拒絕,而是小心地扶著她從車裏下來,然後手牽手沿著江邊開始散步。


    也許是深冬的緣故,江邊散步的人很少。偶爾看到年輕不怕冷的情侶,站在圍欄便擁抱著彼此取暖,那種感覺溫馨而浪漫了。


    唐素怡走著走著,腳步就停止下來了。葉琛放眼往江麵望過去,發現這裏正是多年前帶唐素怡來過吃飯的小漁船。如今是淡季,漁船都已經暫停營業了,可是小船卻依舊漂泊在海上。


    “葉琛,你知道嗎?第一次對你有心動的感覺,是在你背著我走路上漁船吃飯的那天晚上。”唐素怡清晰地記得當晚的情景,她顧著看遠處的風景,然後沒留意腳下的路摔倒了。然後葉琛很生氣,堅持要背她。


    記得,葉琛當然記得。失蹤後誤打誤撞回到海市的唐素怡,與他的關係一直不冷不熱,而且有種刻意的疏離。有一次他們吵架了,葉琛把唐素怡帶到這裏來,兩人坦誠地說出了心裏的一些想法,然後關係突然上升到了一個高度。


    “那天晚上我伏在你的背上,心裏有一種安穩又踏實的感覺。你的身上有種淡淡的香皂味,很好聞,讓我的心一直跳個不停。”唐素怡靠在圍欄邊,讓葉琛從身後抱著自己,突然感慨那時候的他們都是那麽的生澀和被動。


    可是,那種感情慢慢升溫的過程,卻又讓唐素怡十分回味。葉琛就是這樣子的男人,對待愛情總會有足夠的耐性,循循善誘、不緩不急,讓她主動回到自己的身邊。這個社會上玩弄女人感情的男人實在太多,是她上輩子積了福,這輩子才能遇上這麽優秀的男人。


    “哦,踏實?”葉琛貼住唐素怡的耳邊,心裏滿足又驕傲。其實那天晚上,他背著唐素怡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接下來該怎樣有效地直奔重點的想法。可是後來看著她單純的笑容和沒有一點兒掩飾的神色,突然良心發現,打消了自己所有的邪惡念頭。


    葉琛擁了擁懷中的女人,熱不住低聲笑了出來。


    “笑什麽?”


    “沒什麽,突然想到一些開心的事情而已。”葉琛抿嘴淺笑,心裏不斷琢磨著當時的一個想法。那時候的他多麽想在車上就剝了唐素怡的衣服,狠狠地在這個女人的身上刻下印記,從此畫愛為牢。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壓抑了自己的這種想法是正確的。要不這麽多年來,在唐素怡的心中他依然是個風度翩翩的君子。


    “走吧,風越來越大了,我擔心凍著孩子。”唐素怡抬起頭,剛好蹭在葉琛的下巴上。今夜的月光晴朗,映照在男人一臉淺笑的臉上,有種不真實的美感。


    冬去春來,很快已經到了陽光三月。唐素怡已經懷孕三十七周了,走路也顯得笨拙而費力。


    雖然醫生已經再三叮囑,可是唐素怡在孕後期胃口大增,管不住自己的嘴。終於在最後一次產檢的時候,醫生苦笑著說:“估計是個胖寶寶,順產有點難度。”


    順產有難度就剖腹吧,反正唐素怡最怕疼了,挨一刀更省事。可是葉琛知道以後,緊張得好幾天睡不著,總擔心自己的嬌妻挨一刀,心情就有些悶悶不樂了。


    距離預產期還有一周的時候,葉琛就老是對著唐素怡的獨自發呆,有時候自言自語的,就像得了產前抑鬱症似的。


    “老婆,要不我們提前一周到醫院裏待產吧。”葉琛提議說。


    可是唐素怡卻嚴聲拒絕了,周麗華也說了,第一胎沒折騰一兩天是生不出來的。這麽早就去醫院待產,會悶壞的。


    終於在次日晚上,唐素怡半夜突然醒來,嚇得淺睡的葉琛也爬了起來,神經兮兮地問道:“是不是快要生了?”


    “肚子開始痛了。”唐素怡痛苦地捂住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豆大的汗水從鬢發處滑落,女人的臉色蒼白如紙,差點就沒踢葉琛一腳:“快,我好像要生了。”


    第一次當爸爸的葉琛,完全失去了平日應有的鎮定和穩重,跳下床愣了幾分鍾,才慌張地問道:“應該帶些什麽東西去醫院?”


    “什麽都不用帶,你前幾天已經安排人送過去了。”唐素怡看著葉琛表麵鎮定,內心慌亂的樣子,忍不住吼了一句:“快抱我下去,然後開車去醫院。”


    葉琛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抱起唐素怡就往樓下走去。還好司機這段時間二十四小時待命,快速把兩人送到醫院,直接送進了產房。


    唐英年和周麗華後半夜才趕到,看到葉琛心急如焚地站在手術室門外,心情也變得緊張起來。但他們畢竟是過來人,知道生孩子的過程是漫長的,梓浩勸慰葉琛說:“阿琛,別擔心。頭一胎都得折騰一段時間。”


    “媽,得折騰多久才生得出來?小怡進去都快一小時了,怎麽一點兒消息都沒有。”葉琛急得滿頭是汗,不斷地在產房門外來回踱步。“她最怕痛了,可是已經痛了整整一小時,我擔心她承受不住會出事。”


    周麗華被葉琛氣壞了,不顧儀態地“呸”了一聲以後,才皺眉責備說:“那個女人生孩子不折騰一天一夜的,明天早上能生出來已經算幸運了。”


    雖然上了不少產前的課程,可是在這種緊張的關頭,葉琛還是忘得一幹二淨了。他滿腦子都是唐素怡剛才痛得死去活來的樣子,那種心疼的滋味,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還說什麽要生兩個小孩作伴的事,生完這一次絕對不要再折騰了。


    “阿琛,你別晃了,晃得我頭痛。”周麗華終於忍不住了,硬生生扯住葉琛坐在椅子上,安慰說:“沒錯,小怡是很怕痛。可是女人為了孩子,再痛都會覺得值得,這是天性。”


    聽周麗華這麽說,葉琛心中的緊張才緩和了一點。他剛想閉眼調整情緒,產房的門被推開了,護士匆忙走了出來。


    “胎兒太大,葉太太難產了……”


    “難產?怎麽會難產?”葉琛“嗖”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瘋了似的抓住了護士的衣領,雙眼泛著凶光,語氣凶狠地吼道:“讓我進去,我要看看小怡!”


    周麗華也記得滿頭是汗,扯住葉琛的手臂勸慰說:“阿琛,你先冷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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