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燈火通明,就連前台小姐都還沒下班,看來公司上市以後要忙碌的事情真的很多。唐素怡不太認得公司的員工,可是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她就是葉太太。因為在葉琛的辦公桌上,擺放著一家三口的合照。


    “葉太太,葉總還在裏麵,請問需要我通知一聲嗎?”說話的是葉琛的下屬小劉,也是公司的元老。她看到唐素怡走過來,禮貌地揮了揮手,臉上露出了兩個深淺不一的酒窩。


    唐素怡把手中沉重的袋子擱放在桌子上,輕鬆地笑說:“辛苦你們了,剛路過樓下的pizza店,大家先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都餓壞了吧?”


    還在埋頭苦幹的員工,聽到唐素怡爽朗的笑聲後,紛紛抬起頭朝她打招呼。公司都是年輕的大學生居多,大家不拘小節習慣了,全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圍在一起分食物。


    “你們慢慢吃,忙完這段時間讓葉琛再請大家吃一頓豐盛的作補償。”唐素怡看到這些朝氣蓬勃的大學生,突然想起了自己剛回海市到唐氏實習的日子。那時候她初出茅廬,也是這般無憂無慮。光陰似箭,想不到她現在已經結婚生子了,日子過得平平淡淡,卻洋溢著幸福。


    小劉一手抓住pizza,含糊著聲音說:“葉太太,你簡直是雪中送炭。因為今天的計劃書在十點前要做好,我們從中午一直忙到現在,連水都顧不上喝!”


    “是呀是呀,我們葉總可真是工作狂!”雖然大家大大咧咧地笑著,可是語氣卻沒有半分的不悅或抱怨。


    唐素怡與他們寒暄了一會兒後,擰著一個小紙袋往葉琛的辦公室走去。她持續了一段時間的壞心情,似乎因為辦公室裏埋頭苦幹的男人而好了一點。


    猶豫片刻,唐素怡還是禮貌地敲了敲門。待裏麵傳來沙啞的一聲“請進”以後,她才推門而進。


    葉琛正坐在辦公桌前,左手壓著文件夾審閱一份合同,右手拿著鋼筆輕敲光潔的桌麵。初秋的日夜溫差很大,而葉琛卻隻穿著一件襯衣,衣袖還被卷了起來,露出了線條流暢的手臂。


    唐素怡把紙袋輕輕放在桌麵上,嘲弄說:“葉總,你今天的工作效率怎麽這麽低?”


    聞聲抬頭望過去,葉琛看到唐素怡的那刻黯然的雙眸頓時泛起了光亮。他放下手中的鋼筆,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一邊扯鬆脖子間的領帶,一邊笑說:“怎麽來了?”


    “沒事就不能來了嗎?”唐素怡繞過辦公桌,很自然地坐在葉琛的大腿上,雙手撫上他眼角的細紋,輕聲說道:“我想你了。”


    這一聲想你,就像羽毛落在葉琛的心尖上。他展開雙臂把女人攬在懷中,下巴擱在她的鬢發上,用力地嗅了一下,鼻尖充盈著女人熟悉的氣息。“傻瓜。”


    大概是因為在葉琛的麵前,唐素怡的情緒再次變得低落起來。她的手指輕輕在男人的胸前打著圈圈,用小得幾乎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葉琛,我今天去墓園看康司傑了。”


    葉琛沉默了片刻,目光依舊溫柔如水,淡淡地應道:“嗯。”


    “你不生氣嗎?”唐素怡抬頭對上葉琛漆黑如墨的雙眸,隱約看到一股淡淡的傷感。“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去管康司傑的事,可是他人都不在了,也沒有什麽好計較的。”


    那些年發生的事情,一直是葉琛的心結。他輕輕握住了唐素怡的手腕,撥開粉色的水晶手鏈。那道疤痕已經淡了很多,可是依然清晰可見。無論過去多久,每次當他看到的時候都會感到心酸和難過。


    “葉琛,都過去了,這道傷口也已經愈合了。”唐素怡的聲音有種淡淡的哀傷,胸口也悶得發慌。


    “嗯,都過去了,我們以後也不要再提這個人了好嗎?”葉琛挺直的鼻梁抵在唐素怡的臉頰上,親昵地蹭了幾下說:“餓了嗎?我們先吃飯。”


    唐素怡聽得出來,葉琛的語氣不太好,估計是生氣自己瞞著他去看康司傑了,於是輕咳了幾聲苦笑說:“你還在生氣我瞞著你去看康司傑嗎?”


    “沒有。”葉琛的目光落在遠處,冷淡地說:“我隻是……不高興你還惦掛著他。”


    原來說到底,是葉琛吃醋了。唐素怡用力握住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處嬌嗔道:“都過去了,我現在惦掛著的隻有你,以及小宇。”


    是呀,都過去了。葉琛的身體微微前傾,換了個姿勢再次把唐素怡擁入懷中,熱烈的吻如雨點般落下。他什麽也沒有說,其實什麽都不用說,他們彼此之間的默契,早已配合得天衣無縫。


    幾番纏綿以後,唐素怡終於在葉琛的身下耗盡最後幾分力氣,慵懶地貼住他滿是汗水的胸肌說:“葉琛,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吧。”


    葉琛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然後停下身下的動作,明亮的眼眸直愣愣地盯著唐素怡迷離的雙眸,唇角微微上揚。“小怡,有小宇一個孩子已經足夠了。生產所承受的痛苦,經曆一次也夠了。”


    葉琛從沒忘記,在生葉天宇的按那天晚上,唐素怡痛得死去活來,臉色青白,衣服都差點被撕碎。站在門外他聽得心驚膽顫,最後忍不住大鬧產房,然後被醫生和護士勸了回去。


    雖然他不是女人,永遠也無法親身體會到生產的那種痛苦。可是每次想起唐素怡那張因為疼痛而扭曲的小臉,他都會心疼不已。


    “可是隻有小宇一個人,長大以後會很寂寞的。”唐素怡朝葉琛眨了眨眼,白嫩的雙臂纏上了他的頸脖,柔軟的身體也拱起了弧度,貼在他的耳邊曖昧地說:“再生一個,好嗎?”


    “我再考慮一下。”


    “不用考慮了,我都說不怕痛。而且……今天好像是我的排卵期。”


    “……”


    “答應我嘛……”


    “……”


    葉琛受不了唐素怡的柔聲細語,緊緊抓住她的雙臂聲音也有些急切:“待小宇長大一點,我們再考慮吧。”


    然後,他彎下身堵上了唐素怡的嘴唇,讓她無法繼續說下去……


    ***


    唐素怡和葉琛的第二個孩子,是在葉天宇小朋友兩歲那年出生的。


    夫妻倆都期盼一兒一女湊成“好”字,備孕前逛了一段日子的母嬰論壇,研究了很多生女兒的秘方。例如多吃肉少吃菜,吃酸性食物,選擇同房的日子等等。


    唐素怡是懷著虔誠的心照著去做的,心底唯一的想法就是:這一胎務必生一個可愛的女兒!


    可是事與願違,二寶還是男孩。唐素怡被推出產房的那刻,葉琛已經不像第一胎那麽激動了,鎮定地站在門外等候。


    “老婆,還是兒子。”


    “嗯,養好身體以後繼續努力,希望在下一胎!”


    二寶取名叫葉振宇,與哥哥一樣是個健壯的小夥子。可是這小家夥也特別愛折騰,白天的時候睡得很沉,晚上總是哭鬧。


    一段時間下來,唐素怡已經累得不成人形。然而這僅是開始,當二寶逐漸學會走路和說話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什麽叫混世魔王。


    把衣服丟到馬桶裏,把奶瓶扔到窗外,尤其喜歡把卷紙一寸一寸地扯出來,看到滿地都是紙巾的時候就會笑得格外歡騰。他還很喜歡爬到唐素怡的梳妝桌上,把排列整齊的瓶瓶罐罐都讓地上砸。


    最嚴重的一次,是他偷偷爬到衣櫃裏睡著了,被蓬鬆的衣服擋住了小小的身體。結果全家人發現他不見了,心驚膽顫地找遍了整座別墅的每個角落,都沒有任何發現,嚇得連忙報了警。


    唐素怡的情緒幾乎要崩潰了,抱著大寶坐在臥室裏使勁地哭,就連葉琛都擔心得說不出安慰的話來。結果躲在衣櫃裏的二寶睡醒了,笑嘻嘻使勁地拍打衣櫃的門,終於“噗通”一聲掉了出來,幾乎把所有人都嚇壞了。


    那一年,大寶四歲,二寶兩歲。


    初夏的午後,陽光正好,懶洋洋地灑在偌大的臥室裏。唐素怡折騰了將近兩小時,終於把兩個調皮的小寶貝哄入睡了。因為附近搶修線路的緣故,家裏停電了,她拿著一把小扇子把嬰兒床拉到落地玻璃窗旁,一邊哼著歌謠一邊幫小寶貝們扇風。


    雖然親自帶孩子很累,可是唐素怡卻很快樂。她斜靠在嬰兒床上,忍不住打了幾個哈欠,迎著暖和的微風合上了眼皮。


    夢裏唐素怡回到了十三歲的那年夏天,在滿山偏野的小雛菊中興奮地奔跑。突然身後響起了一把溫和的女聲,她回頭一看發現是年輕時候的周麗華。


    “小怡,你過來一下,我介紹葉叔叔的哥哥給你認識。”周麗華輕輕拉住了唐素怡的手,往山坡的大樹下走去。


    初夏的陽光明媚如初,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正站在大樹下。斑駁的陽光燃亮了他輪廓分明的側麵,一身軍綠色的迷彩服讓他看起來更顯英氣。


    少年似乎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緩緩轉過身望向唐素怡,唇邊勾起了一抹淺笑。“你好,我叫葉琛,你可以叫我琛哥哥。”


    唐素怡愣住了,呆滯地看著葉琛漆黑而深邃的雙眸,小心髒驟然一抖。就是那一次的回眸,讓她陷入了葉琛溫柔的漩渦中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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