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蘭霄看著鬱寧與大黑貓玩鬧著, 大黑貓被戳了戳額頭也沒有什麽不滿,反而用頭去蹭鬱寧的掌心, 鬱寧點著它的鼻尖將它推開了, 將托盤上的茶水點心放到了桌子上。鬱寧到了自己家,主客調換,從心態上來說自然是隨意得很, 他把還冒著熱氣的茶杯放到了蘭霄麵前,說:“家裏沒有什麽好茶, 將就著喝吧。”


    鬱寧說不是什麽好茶就真的不是什麽好茶, 掛在杯壁上的白色棉線和黃色的標簽彰顯著這就是最普通的十塊錢一大盒的茶包。鬱寧自己雖然被梅先生培養出了喝茶的習慣, 也確實也不怎麽愛喝茶,平時要麽是白開水對付一下, 要麽就是前頭櫃台上隨便拿瓶飲料完事。今天蘭霄一來, 不比之前求上門的人,自然不好倒杯白開水應付, 所以就拆了一包立頓紅茶出來給他泡上了。


    不管蘭霄喝不喝,這也算是個茶不是?——雖然這位先生可能就沒見過這麽劣質的玩意兒。


    鬱寧取來的點心是他昨天回了一趟古代看一看時間流速的時候順手在點心鋪子裏買的五色小方糕,在冰箱裏放了一晚,也還算是新鮮,他之前磨嘰就是把這個五色小方糕給上爐子蒸了一下,此時還冒著一點兒蒸汽, 米香在空氣中發散著,縱使蘭霄方才吃得不錯,此時也被勾起了一點食欲。


    鬱寧拖了一個小圓凳坐了下來, 喝了一口他給自己準備的維他檸檬茶,舒服得眯了眯眼睛。他見蘭霄不複之前冷淡威儀的模樣,眉宇之間有一絲隱而不露的愜意之態,問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沒有騙你吧?”


    蘭霄伸手取了茶杯,吹散了一些水麵上的熱氣,淡色的嘴唇輕輕碰了一下茶水,染上了一點潤澤之色,他低聲回答:“確實很奇妙。”


    大黑有些按捺不住,桌上被鬱寧的東西占滿了,鬱寧下意識的伸出手要把它抱下來。它左右看了看,沒有選擇鬱寧,反而跳回了蘭霄身上落了座,對著他挨挨蹭蹭的,鬱寧甚至還從貓臉上看到了一點色授魂與的模樣。本來打算接著貓的懷抱頭一次落了空,鬱寧忍不住啐了一口:“這個小沒良心的。”


    蘭霄見這小東西黏黏糊糊的卻也不覺得反感,把手搭在了大黑身上,輕輕撫摸它的皮毛,說:“這貓很有靈性。”


    “精得跟鬼一樣。”鬱寧笑罵了一句,“現在你該信了吧?這裏有我叔爺布下的一個風水局,我到現在還沒有摸透,但是確實能讓這所院子冬暖夏涼,果木繁茂。”


    他指了指角落的那顆掛滿了紫紅色果實的櫻桃樹,又指了指樹下的土壤,那一圈的土壤乍然看去與別處的並無不同,仔細一看卻微微發紫,鬱寧解釋說:“三天前,這棵樹才剛剛被擼禿過,現在就又長滿了櫻桃……這棵樹是我兩個月前種下的,大約每兩天會成熟一批櫻桃,一次約莫三十斤左右,如果吃不完,就會掉在地上,爛在泥裏。”


    “有時候我會去翻翻土,把爛在地上櫻桃翻到土裏去,免得院子裏一股酸味兒。”


    似乎是聽見了鬱寧正在說櫻桃的事情,大黑從蘭霄懷裏探出了個腦袋,咪嗚了一聲,似乎在催促什麽。鬱寧在心底暗罵這小混球見色忘主,無奈的在它疊聲的催促下拿了個還算完整的碗,對蘭霄說:“你等我會兒,這小混球想讓你嚐嚐櫻桃,催我呢。”


    說罷,也不等蘭霄回答,自桌上拿了剛剛大黑剛剛給蘭霄叼的櫻桃,又到了樹下摘了些,到井邊洗了洗,便端給了他。蘭霄的眼神跟隨著鬱寧的身影,在鬱寧回來的時候,突然說:“井邊……有光?”


    鬱寧訝異的看向他:“你看得見?”


    這口井是這座小院的陣眼所在,他也是跟著顧國師學了一陣風水將自己的能力穩定下來之後才發現的這個秘密——其實也算不上什麽秘密,隻要能看見氣場,自然就能發現這口井是陣眼。鬱寧在心下搖了搖頭,這座院子裏的秘密實在是太多,光是這個風水局就不簡單,更何況還有那扇門。


    他曾經過問顧國師是否有什麽風水局能保持一地冬暖夏涼,果木加速繁殖。顧國師聽了回答說有很多風水局都能達到一樣的效果,但是冬暖夏涼容易,想要果木加速繁殖卻要看到底加速成什麽模樣,鬱寧說三日一個輪回,果樹瓜熟蒂落,得到的結果是很難,需要一件非常珍貴的法器作為陣眼才能夠成功布出這樣一個陣法,而且非大家不能成,就算讓他觸手,他也不一定能布置成功。


    這樣的程度,已經可以說是改天幻日、奪天地之造化了。


    鬱寧聽了之後也就放下了探究這個風水局的心思,他也知道自己有時候莽莽撞撞的,現在隻是初學,不敢貿然去井下查看陣眼,隻等日後時機成熟,再慢慢研究它。


    鬱寧至今所見的風水局沒有一個有這座叔爺留給他的小院來得神奇、來得直觀,所以蘭霄說眼見為實的時候,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帶他回來看看。隻不過蘭霄能夠看見氣場,倒是意外之喜。


    顧國師曾經說過,能看見氣場說明一個人對於風水有一些天賦。天賦有強有弱,天賦強者生來就能看見氣場,或許在某一日突然就能看見了——比如鬱寧。天賦弱一些的,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就能看見氣場,再弱一些,便是在一些風水法器加持之下能夠看見一些。最末流的,就是在極其偶爾的情況下因為各種因素會看見一些氣場,但是通常隻有一瞬,一般這種情況下,看見的人隻當是自己眼花。再往下,便是無論如何也看不見氣場,隻能借由其他感官來得知氣場的存在了。


    當然了,事情沒有絕對,也不乏那種生來就能見到氣場的人對風水一道卻毫無天賦的人存在,隻不過極少而已。


    這下可好辦了。不管蘭霄是什麽樣的天賦,為何能看見,但是既然他現在能看見,那麽就算他不信什麽果樹,什麽氣溫,他隻要能看見氣場,很多問題都能迎刃而解——這可是實打實的眼見為實。


    鬱寧從衣領裏掏出了那一枚顧國師贈與他的帝王綠的魚戲蓮葉玉佩取了出來,拿給蘭霄看:“這個呢?你能看見嗎?”


    蘭霄見鬱寧一臉毫無遮掩的輕鬆之態,他看著鬱寧手中散發著與原色截然不同的金色光芒的翡翠玉佩,眼中流露出一絲沉思。事已至此,他雖然有疑惑,卻也不懷疑鬱寧是在東西上裝個燈來唬他,他也沒有想去接過來細看那玉佩,那畢竟是鬱寧的貼身之物。他慢慢地說:“這就是你所說的……氣場?”


    “是,這就是氣場。”鬱寧將玉佩塞回了衣服裏,道:“《葬經》有雲: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謂之風水。意思就是說,這個世界存在氣,可以是元氣,也可以是生氣。它們會隨風流散,遇水則融,古人把它們聚集在一起而不散開,令它緩慢的流入,聚集在一片地方,就是風水。”


    “當氣在一個地方或者一個物品上匯聚,從而出現異相,我們稱之為氣場。你剛剛看見的光,就是氣場。”


    “而像我佩戴的玉佩,它經由一些手段後本身就帶有一定的氣場,人戴在身上可以調和陰陽,滋養己身。我們一般稱呼這種物品叫做法器。”鬱寧頓了頓:“當然了,也不是所有法器都適合貼身戴著。”


    鬱寧留了個心眼,沒有把井就是陣眼所在告訴蘭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然他直覺蘭霄不是什麽人品下流的人,但是他如果真的起了心思半夜派人來挖一挖他家的井,就不說什麽法器被他挖出來了,風水局直接被他毀了才是大事。


    按照顧國師的說法,隨意破了他人的風水局,是有一定概率被風水反噬的,一個不好就是人死道消。第一次是他因緣巧合,不知凶險的破了餘香齋的局,第二次則是方道人讓他和周晃破陣,也是因為方道人這個布局人在一旁,鬱寧才百無顧忌。


    鬱寧可不想哪天起來就看見院子裏躺了兩具屍體,那真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想到此處,他不禁委婉的提醒蘭霄:“你若是在哪裏突然見著了氣場,自最好不要隨意觸碰,否則會有氣場反噬的危險。”


    “我以前……從未見過。”蘭霄斟酌了一下說。


    “可能是因為你現在處於風水氣場之中,才可以看見氣場。”鬱寧解釋說:“至於你以後能不能看見,我不能保證,也有可能你出了這棟院子,你就不會再看見氣場了,也有可能你以後就一直能看見氣場,這得看老天爺賞不賞飯吃,我說不太準。”


    “至於剛剛交給你的企劃書,就是想為你的明華大廈建造這樣一個氣場,從而達到庇佑整個蘭氏的目的。”鬱寧看向蘭霄,饒有興趣的問:“這下,該是眼見為實了吧?”


    蘭霄似乎還在思索著什麽,他懷中的大黑突然不滿的叫了兩聲,從蘭霄懷裏跳到了桌子上,在鬱寧剛剛洗完的櫻桃後麵坐定,一隻爪子不耐煩的拍在了碗上頭,差點沒把碗給掀嘍。


    “行行行,不說這個了,快嚐嚐吧,大黑急著要和你獻寶,再不順著它的意,它得要別扭好幾天。”鬱寧微笑著把櫻桃推到了蘭霄麵前,蘭霄拾起一個櫻桃放進了嘴裏,柔潤甜美的汁水迸濺開來,迅速占滿了整個味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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