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鬱寧被服侍著穿上了祭服,大紅色的祭袍一上身, 明明是豔到了極致, 卻奇異的給人以莊重威嚴之感。鬱寧把自己那頂在王老板那頭買的法器羽冠給揣在了頭上,連同著這些日子裏自己攢的、長輩送的,硬生生湊了一身的法器。


    走出去感覺自己不一樣了呢——渾身上下都洋溢著昂貴的氣息, 走路帶風!


    這帶風,是真的帶風!這衣衫配飾盡數都是法器, 氣場與氣場之間不斷摩擦著, 就是鬱寧站在室內不動, 衣衫都能無風自動。


    這逼格那叫一個高啊!鬱寧不禁沾沾自喜。


    顧國師聽了屬下的回稟,暗道一句還真是小孩兒心性, 昨天還為著青玉璽滿臉悵然, 今日就忘記了青玉璽,為了新祭袍開心了。


    不過他護身的法器沒了, 總要想辦法給他補一個才好。顧國師思索了片刻,比了個手勢,自房梁上落下來一個穿著一身漆黑的人來。顧國師本想吩咐暗衛去他私庫去取一件法器,結果還沒開口就注意到了暗衛身上的衣服。


    國師府的暗衛向來穿著都有製式,統一黑色,材料吸光不說還結實, 一定程度上能防水火刀劍——但是今日這位暗衛穿著的雖然還是黑色,但是那衣料上頭反射著幽幽的暗光,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絲綢。


    “十六, 你穿著的這是什麽?”


    暗衛低聲答道:“稟大人,少爺說的,從今日起到正月十五,府中人不論當值與否,都不拘規矩,隨意穿著。”


    “……”顧國師沉默了半晌,斥了一聲:“沒規沒矩。”


    暗衛以為顧國師罵的是他,正想跪下請罪,卻見顧國師拂袖而去,竟然就是不管了,還留下了一句話:“把我私庫中秘字一號箱取來。”


    “是。”暗衛接了令,一溜煙兒的消失了蹤跡。


    顧國師走到一半,感覺到又有暗衛跟了上來,便叫了人出來。今日當值的並不是十六,而是三號,三號今日穿著的還是製式的衣服,方才應該是三號有事臨時離開了一下,這才叫十六頂了一會兒班。顧國師才點了點頭,叫他跟上。


    今日大祭,馬虎不得,該帶的人都帶上了。


    等出了自己院子門,顧國師發現這兔崽子可真夠能折騰的,這一路上來來回回的婢女都穿了自個兒的好衣裳,什麽紅的綠的紫的都有,那叫一個花團錦簇。他扭頭看了一眼墨蘭,見她仍是一身青衫,問道:“墨蘭,你今日怎麽仍是穿著青衣?”


    “稟大人,奴婢今日當值,自然還該穿青衣。”墨蘭回道。


    “……”顧國師見遠處有一人一身紅衣緩緩而來,眯著眼睛打量了片刻,淡淡的道:“既然少爺有令,你也該聽的。”


    “是,奴婢遵命。”墨蘭低著頭回了一句,唇角溢出了一絲笑容,隨即又消影無蹤。


    鬱寧這頭遠遠的就看見顧國師穿著一身黑色祭服站著呢,要不是今天穿的這個祭袍太長了,他就直接奔過去了,但是俗話說得好,山不轉路轉,鬱寧一把抱起自己衣服下擺在仆俾們的驚呼聲中就跑過去了。


    “師傅!早呀!”鬱寧湊上去笑嘻嘻的說,他左右一張望,又問道:“我爹呢?”


    不提梅先生還好,一提梅先生顧國師就瞪了鬱寧一眼:“昨日你爹為了修你那青玉璽,到了下半夜才睡,如今還睡著呢。”


    鬱寧有點可惜的癟了癟嘴:“我還想給我爹看看我這一身呢!”


    “等到回來的時候他自然會看到。”顧國師抬了抬手,帶著鬱寧往外走去,邊走邊關照他一下一會兒可能會出現的狀況:“一會兒你就替我捧書卷,站在我左後方即可,無論出現什麽事情,你就隻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把書卷給我就是。”


    “……哦。”鬱寧想了想道:“還真就是替您捧個東西?沒別的事情了?……那不就是罰站嗎?”


    顧國師沒好氣的拍了他一下:“老實點,不準給我鬧幺蛾子。”


    “哎!”鬱寧老老實實的應了一聲,眼睛一轉又委委屈屈的說:“我在您心中就是個鬧幺蛾子的人嗎?”


    “不是。”顧國師答道。


    鬱寧還沒來得及高興,又聽顧國師嗤笑了一聲,說:“你不是鬧幺蛾子的人,你本身就是幺蛾子。”


    “……”


    “上車。”


    鬱寧袖子一甩,負氣上車了,顧國師要上車,他連搭把手都沒搭,一副‘我超生氣’的模樣。


    馬車晃悠悠的動了起來,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外頭突然有人道:“稟大人,秘字一號送到了。”


    墨蘭掀開簾子取了盒子進來,遞給了顧國師。鬱寧有些好奇的看著,見顧國師就是不打開,有些抓心撓肺的問:“師傅,裏麵是啥呀?秘字一號,我怎麽沒見過?”


    “你自然沒見過。”顧國師悠悠的舉了舉盒子,那盒子就巴掌大,“想知道?”


    鬱寧點了點頭。


    顧國師把盒子拋給了鬱寧:“拿著吧,本來就是給你的。”


    “真給我呀?那我就不客氣了。”鬱寧美滋滋的正打算開盒子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當的上‘秘字一號’的,結果這木盒子居然一點縫隙都沒有,鬱寧一臉懵逼的翻看了一下:“師傅,這個怎麽打開?”


    顧國師就是看他笑話:“打不開就算了,想來此物與你無緣,還了我吧。”


    “別別別,我可以!”到了手的東西哪有吐出去的道理?不就是個魯班鎖嘛,有什麽難得了他的!鬱寧左敲敲右摳摳,當真就……還是沒摳出來,隻好扯了扯顧國師的袖子,“師傅——”


    顧國師接了過來,也不知道怎麽做的,那十根手指跟有什麽妖法似地,也不見怎麽動彈,這小盒子被拆開了,露出了裏麵的東西。顧國師一臉嫌棄的把東西塞進了他懷裏,道:“行了,揣上吧。”


    鬱寧看了看手裏的手串,又看了看顧國師,顧國師被他瞧得莫名其妙的,卻見鬱寧一掀袖子,露出了手腕上的那串天青石的手串來,那天青石的手串一顯露,顧國師就一挑眉,問道:“哪來的?”


    “我之前在家裏那頭買的。”鬱寧道:“這不是青玉璽碎了嗎,原來這家夥一直和青玉璽不對付,就給忘記了,昨天晚上我睡醒想了半天總不能沒有個護身的法器,就把它給刨了出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玩意兒純陰性的氣場在現代那種秋老虎的時節裏頭還算是舒服,這邊還是冬天,鬱寧吃飽了撐著戴著它。


    “師傅,這個……好像是一對吧?”鬱寧拎起了顧國師給的手串,那串手串與鬱寧在h市撿漏到的那串手串從顏色到模樣都是一式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一個是純陰性的氣場,另一個則是純陽性的氣場。


    一般來說鬱寧戴著一件法器,拎著另外一件法器,肯定會引起法器之間氣場的摩擦,但是這兩串手串卻不同,兩方的氣場一見便如同如魚得水一般,迅速的相融,連帶著氣場都變得柔和了起來。


    顯而易見這是一對陰陽法器。


    “是一對。”顧國師掩去眼中的思索,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臂:“行了,別顯擺了,收起來吧。”


    “嗯嗯。”鬱寧把另一串也戴上了手腕,美滋滋的道:“多謝師傅賞賜。”


    “再要壞了,我可沒有下一件給你。”顧國師警告了他一聲,免得鬱寧不把法器當回事兒。顧國師倒不是心疼青玉璽,而是心疼的是之前他對青玉璽的培養。他一直把青玉璽當做鬱寧的貼身法器來對待,想著這青玉璽總是要跟著鬱寧一輩子的,甚至不惜借了隆山的法器去溫養,誰知道叫這兔崽子說毀就給毀了。


    今日的去的地方不是皇宮,而是隆山上的天地壇。鬱寧他們已經出的夠早了,等到上了隆山鬱寧卻發現這圓形的廣場中居然已經站滿了官員,為首的是周閣老,身穿紫衣,再往後則是紅衣,再後為青,各個神情肅穆。


    懸在馬車邊角上的銅鈴陡然響了響,原本應是極輕微的聲音在這片天地間卻聲若洪鍾,眾官員紛紛側身,讓開了一條大道,前方的婢女們手捧明燈、香爐為引,一步一頓,眉目低垂。


    走至一半,一隊身穿祭服之人自官員中出列,接過了婢女們手中的明燈、香爐,侍立於馬車之前,引著馬車向前走去。


    鬱寧本想掀開簾子去看,卻被顧國師將手給拍下了,他目不斜視的道:“少動彈。”


    “哦。”鬱寧訕訕的放下了手。


    不多時,馬車一頓,停了下來,顧國師示意鬱寧先下去,鬱寧隻好整了整衣衫,一臉莊重肅穆的下了馬車。馬車旁邊早就被人擺了階梯,鬱寧下車之後侍立在馬車左右,三聲鍾鳴後,顧國師才施施然的下了車來。


    他玄黑色的祭袍出現的一瞬間,眾官員俯首下跪,“恭迎國師——!”


    作者有話要說:  在糾結這個大祭要不要詳細寫,畢竟是國師主場,鬱寧真就當個背景板而已感謝在2020-04-19 23:37:08~2020-04-20 02:09: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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