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口雌黃。”吳侍郎惡狠狠地說:“鬱先生可知殺害朝廷命官, 該當何罪?”


    “吳大人慎言。”劉侍郎擺明了車馬:“鬱先生乃是國師高徒,豈會在如此緊要關頭信口雌黃?鬱先生既然這麽說了, 定時有他的道理——鬱先生的本事, 便是聖上也誇讚過一二!聖上將鬱先生指到鎮國公府上堪輿,不過一日,鎮國公大小姐的病就聽說大好, 這可是有目共睹的!吳大人,您不能因為鬱先生說您八字適合祭天就挾私報複啊!”


    鬱寧輕笑道:“無妨, 吳大人不知其中關竅, 著實也怪不得他——這個提議, 不知吳大人可有所決斷?是犧牲小我成全大我,還是留戀紅塵, 不舍放手?當然了, 吳大人便是選了後麵這種,也無可厚非,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怕死,說出去也不丟人。”


    “鬱先生的意思是,若是我願為慶朝捐軀,這滔天洪水便能戛然而止?”吳侍郎陰測測的說:“若是不能,鬱先生又待如何?”


    “吳大人言重了, 方才我便說過,我才疏學淺,便是有吳大人不惜一己之軀, 願以身祭天,至多也不過是保兩年的太平。”鬱寧搖了搖頭道:“但兩年的時間,足夠我慶朝休養生息,修繕堤壩,抵禦下一輪的水患了……吳大人,您說是不是?”


    鬱寧麵含一點憐憫,明明是平視,卻帶著一點高高在上的意味。他從頭到腳都透露著同樣一個信息:你是國師的徒弟還是我是?我說行就行,你憑什麽說不行?


    “……”吳侍郎沉默了下去,容內監看了看吳侍郎,又看了看鬱寧,打了個圓場:“鬱先生與吳大人的提議都甚好,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回周大人才是……吳大人亦是國之棟梁,此刻周大人失蹤,還要靠吳大人和劉大人鎮守營地。”


    “吳大人的意思呢?”


    “……哼,子不語怪力亂神。”吳侍郎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起身拂袖而去。


    “吳大人!”劉侍郎想要叫住他,吳侍郎卻狀若未聞,徑自離去。劉侍郎歎了一口氣,對鬱寧拱手道:“吳之遠這人……鬱先生要小心一些,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派的,居然出這種餿主意,這是要把黑鍋往您身上栽啊……”


    “我知道。”鬱寧眉目微微一動,突然開始思索起來去祭天的可能性。


    雖然顧國師要求他最好能不動聲色的把事情解決了,但是意外總是來得太快,之前為了過那一片水道他的表現也不能稱得上什麽變戲法了,不過到底那一邊都是些災民,真要傳出去,估計也沒有多少人願意相信。


    他來找周侍郎的事情是瞞不住的了,不過他本來也沒想著要怎麽瞞,夜裏出來也是故意做給有心人看的,意思意思罷了。


    周侍郎被洪水衝走,說得難聽一點,就算是水性極好的人被洪水卷走,能活下來的概率都不算很大,別說周大人看著那麽纖瘦斯文的一個人了。


    若是真的去舉行祭天,他除非不要命了再去拚一把,硬生生再炸出條水道來,否則又有什麽用?若是其他方法……做風水也要符合基本法,現在的水患是因為春暖花開,融雪之水匯入河道所導致的,他總不能改全大陸的風水,叫溫度降低讓雪不再融化吧?


    真要雪不融化了,溫度降下來了,那春耕怎麽辦?讓整個國家裏的農民秋天吃什麽?怎麽再去熬過一個冬天?那如果叫全國溫度升高,那麽誰知道哪裏的冰山雪山又化了,說不定全國都叫淹了。


    更何況他也做不到這一步。


    劉侍郎見鬱寧麵露沉思,捧著茶盞的手一抖,“鬱先生……這洪水無情,您可千萬不能被那吳之遠所激,堤壩上不得!哪怕就是吳之遠那廝同意以身相祭,您也不能去啊!”


    “我知道,劉大人放心。”鬱寧說到此處,突然側臉笑道:“方才是我唬他的,什麽八字相合,侍奉天地,我隨口瞎扯的,劉大人不是真信了吧?”


    “……啊?”劉大人看了看鬱寧,一拍大腿,苦笑道:“我看您說得言之鑿鑿,又提及諸國師,還真有一二分意動——不瞞鬱先生,我方才還在心中暗歎這八字相合之人為何不是我?若是我,我定然不會有半分猶豫。”


    容內監有點莫名的看了看鬱寧,雖說鬱寧承認方才是胡扯的,但是他總覺得是真的,但是此時也不好再提及此時,隻得道:“劉大人高義。”


    “少爺,此處危險,周大人又失去了蹤跡,鬱少爺還是早日回荔莊吧。”容內監又道。


    “我正打算回去……既然容內監這般說,我也就不久留了,現下就啟程。”鬱寧起身,向兩人微微頷首,便出了帳子,芙蓉跟在他身後低聲問:“少爺,我們現在就會荔莊?”


    “好不容易出來了,說回去就回去,本少爺豈不是很沒有麵子?”鬱寧想了想,吩咐道:“留下兩個人看著周大人的帳篷,閑雜人等一概不許入內,若是周大人不幸遇難,有確切消息後找個法子將本少爺送來的手稿一律毀去,半張紙片都不許留。”


    “剩下人上馬,跟我一道去搜尋周大人。”鬱寧方才在周侍郎的帳篷中待了一段時間,這帳篷是周侍郎平日待得最久的地方,日久天長之下身上的氣場自然會與帳篷中物品相融合,周侍郎身上雖未攜帶什麽法器,氣場甚微,鬱寧卻還是能從其中窺得一二。


    不過鬱寧也確實是做不到按氣場去尋人,和侍衛們一起走,主要是為了防止他一個人留在營地裏出點什麽防不勝防的幺蛾子,與其如此,不如直接走人。


    畢竟人不作就不會死。


    這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他手底下這些明裏暗裏保護他的人負責。


    ***


    天玉府,麗山。


    周侍郎伴隨著胸中一股劇痛,口中不受控製的流出了一股泥水,他咳嗽了幾聲,隨即恢複了神智。有人將他扶了起來,拍著他的背試圖給他順氣,邊叫道:“他醒了——!”


    周侍郎抬了抬手,阻止了對方動作,對方手上的力氣不小,再拍下去可能就要把他拍岔氣了。他俯趴到一側,重重的用舌尖往喉嚨口伸去,然後嘔吐了起來,直到將他腹中的水給吐盡了,他才覺得人好了些許。


    眼前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他想說話,方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得簡直不像是人類的聲音,還帶著一股撕裂般的疼痛感,想來是嗆水傷了喉嚨:“這是……哪兒?”


    這是一間不大的堂屋,卻擠了不少人,大多衣衫襤褸,卻各個都是彪悍精壯的男子,倚著牆席地而坐。唯一一個略微空一些的地方就是他所躺的地方,方才扶著他的則是個穿灰色長衫的,算是這屋子裏唯一衣著得體之人。周侍郎虛弱的對著他們拱了拱手:“多謝各位壯士相救。”


    他又問道:“這位先生……咳咳……這是何處?”


    那人道:“這是麗山,你是被水衝下來的,不過你運氣好,就肋骨斷了一根,二牛他們在找吃的時候救了你。”


    周侍郎艱難的點了點頭:“周某必有重謝……可否請各位壯士將我送回留河村?”


    留河村,就是他們所駐紮的營地。


    “怕是不成。”那人解釋道:“你的肋骨斷了兩根,我們寨裏也沒有郎中,隻有一位積年的老獵戶,他替你略微捆了一下,要是你隨意動彈,碎骨紮入肺腑,便是神仙也難……”


    他話還未說完,一旁窩在角落裏的一個壯漢就打斷道:“軍師,你別文縐縐的了,留河村是什麽地方誰不知道?本來救他是看在同為鄉親的份上,誰知道居然是留河村的……我看他的樣子,不是當官的就是哪家的公子哥,喂!你聽好了!現在我們救了你,你得讓你家裏帶糧食和銀錢來贖你回去!信物嘛……”


    他的眼神在周侍郎不懷好意的掃著:“要麽耳朵,要麽手指,你自己挑一個?——腳趾也成。”


    周侍郎又咳嗽了兩聲,神情十分冷靜,似乎絲毫不懼怕對方的威脅:“事態緊急,我也不便瞞你們……我姓周,字之衡,位居工部侍郎,是……”


    “等等。”那軍師打斷了他,臉色有些微妙:“你爹是周玉匪,你祖父是周明瑜?”


    “正是。”


    “我管你你爹你爺爺叫什麽!總而言之要麽給錢,要麽把命……”壯漢又道,軍師頭也未回,喝道:“閉嘴!這是周神工的血脈後人!這次治水患的正史小周大人!平素裏去生祠上香的時候都沒帶腦子?!”


    聽到‘周神工’幾個字,原本還在各自說笑的壯漢們陡然停了下來,皆看向了周侍郎。不少人都自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企圖讓自己顯得工整些。


    軍師後退了一步,整了整衣冠,對著周侍郎拱手下拜:“原來是小周大人,我等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小周大人勿要責怪……還請小周大人在此稍作安歇,我這就派人去留河村傳訊,令人來接您。”


    “……多謝。”周侍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頸側的穴位,試圖讓自己說話的時候沒有那麽疼痛:“不知道先生怎麽稱呼,我有話想要囑咐。”


    “我姓顧,單名一個蘊字,無字,小周大人直呼我名即可。”


    “附耳過來。”


    顧軍師聞言湊了上去,周侍郎低聲說:“……我手上沒有信物,但是我當時與我的親信互相約定了暗號,你的人去不要直接找到營地中去,去找夥房的一個叫老王的廚子,與他說想吃開水白菜……我不知現在是何時,但是當時我在堤上有浪卷來,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營地裏已經不安全,我一死,朝廷中從得知消息到再派正史,至少也要月餘,現下堤壩已經撐不起一個月了……我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死,顧先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被你們救了的事情最好不要外傳,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則這裏也會不安全。”


    “我明白,小周大人放心。”顧軍師眼神微動:“麗山是我們的老巢,想要動您,就得先從我們幾十號兄弟身上踏過去。”


    周侍郎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他本就是強弩之末,現下得了承諾,便又昏了過去。


    見他昏了過去,旁邊的壯漢們在衣擺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問:“這真是……周神工的後人啊?”


    周神工全名周明瑜,正是周侍郎的祖父,二十年前黃河決堤,整座天玉府幾乎被淹沒殆盡,比起這一次有過之而無不及,周神工帶著兵士來到天玉府整治水患,殺奸臣,宰惡吏,一手開倉放糧,一手整修河堤,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天玉府整頓一新,天玉府上下便為其立了生祠,但第二年這位周神工便因在修堤時留下的病痛去世了。


    但是周神工留下的堤壩足足稱了十年之久,十年後才有二次決堤,這時來的就是周神工的兒子,小周侍郎的父親,周玉匪,就這樣一年又一年過去,周玉匪也在去歲治水時不幸身亡,今年來的便是他的兒子周侍郎。


    “不會有錯。”顧軍師點了點頭說:“從現在開始,我們救了小周大人的事情你們都把嘴巴給閉緊了……別讓我知道你們把這事兒傳出去,就當救了個普通百姓!知道沒有!二牛,你跟我來!——齊老,麻煩您再給小周大人看看。”


    “哎,成。”一個老獵戶點了點頭,上前把方才粗粗包過的紗布給扯開了,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出來,將藥粉重新灑在周侍郎的傷口上——這藥粉顯然要比之前的好多了,那藥粉一遇著周侍郎身上的傷口,那將傷口給封住了。


    老獵戶邊給周侍郎重新包紮邊嘟囔著說:“我就說這麽細皮嫩肉的公子哥怎麽會穿麻布衣呢……原來是小周大人,周神工您老有靈可千萬原諒則個,實在是罪過罪過……不知者不怪,這老頭子的壓箱寶貝都給小周大人用上了……”


    顧軍師把二牛提到了外頭,把事情再三的與他強調了幾遍,這才叫他去留河村。二牛是他們之中水性最好的,操船也是一把好手,他打算叫二牛到了留河村自水下潛進去,偷偷找了人通知完了再悄悄的順著水流回來。


    這一來一回能省不少時間,小周大人的傷勢嚴重,實在是拖不得,越早治療越好。


    寨子口有人高呼道:“大當家的回來了——!”


    顧軍師神情一鬆,快步走了過去,寨子口走進來了一隊人馬,十幾個彪形大漢圍繞著一個俊朗的年輕人,眾人皆是一身泥水,他見到軍師走出來,雙腿一夾馬腹便走了過去,與他說:“老顧,今天的消息,留河村那邊又豁出來一個口子,我們怕是要接著往北遷了。”


    “今年的洪水太不對了。”顧軍師點了點頭,招手道:“你跟我進來,我有話說。”


    “巧了,我也有話和你說!”大當家的揮了揮手,高聲道:“都進來!”


    外麵又湧入了一隊人馬,為首的居然是陳和光。陳和光策馬行來,一身錦衣玉帶十分的招惹人的眼球,大當家的道:“這是我恩公,這次我差點就回不來了——他娘的那幫軟蛋居然還真有兩分本事。”


    “這是……?”顧軍師眯著眼睛,趁著人還未近跟前,便低聲道:“你不要命了?現在是什麽時候,你還敢這種一看就知道不簡單的人物來往?!”


    “嗨,話不能這麽說。”大當家的滿不在乎的道:“老顧你就是太講究了,陳兄弟雖然出身富貴,人品確實不錯!不是那種人……”


    陳和光沒有上前,神色平淡的自馬上下來,立在原地,等著大當家來接。軍師與大當家的又說了幾句,便帶著人上前來:“陳兄弟,這是我兄弟,也是我們寨的軍師,姓顧,你樂意就叫他一聲‘顧先生’,你要是不樂意就叫他‘軍師’都成。”


    “見過顧先生。”陳和光拱了拱手,隨即道:“有水嗎?這一身泥漿糊得我怪難受的,借個地兒讓我洗個澡?”


    “成!走!就在後麵!”


    ***


    是夜,陳和光警惕的張開了眼睛。


    他的侍衛們本都三三兩兩的蹲在牆角了休息,此時都已經醒了過來,對著同伴比了幾個手勢,便貼著牆根安靜而快速的到了門後守衛,以防有人破門而入。


    陳和光看著窗外的拿著利器的人影,低聲道:“是哪方的?”


    一人低聲回答說:“是官兵。”


    “衝著少爺來的?”


    “不像。”


    “再看看。”


    陳和光搖了搖頭,說:“殺出去。”


    “是!”眾侍衛齊聲應喏,為首那個一腳將門踹開,提著長刀二話不說就殺了出去。那門破得太過出乎意料,有兩個官兵被壓在了門下,他們掙紮著起來,就看見在眾侍衛包圍下的陳和光,高呼了一聲:“陳少爺?”


    隨著這一聲高呼,場麵安靜了下來,在官兵後的那個小統領騎在馬上狐疑的看了一眼陳和光:“鎮國公府,陳少爺?”


    被人認出來了,陳和光也不否認:“是我,你們是?”


    “巧了。”小統領眼神中閃爍過一絲興奮:“來人啊——鎮國公府陳和光夥同土匪,扣留周大人,殺上去,救出周大人——!若能生擒陳和光與土匪頭目,賞金十兩!記二等功!”


    二等功,能叫普通的士兵升成一個統領!黃金十兩,夠自家人安穩富足的過一輩子!


    場上一片嘩然,官兵們廝殺起來便更賣力了,除了圍殺大當家的,便是來想取陳和光項上人頭的。這一隊士兵的數量約有百人,訓練有素,對上這幾十號土匪絲毫不落下風,便是靖國公府的侍衛加入,也沒有取得多少贏麵。


    “——少爺!快走!”陳和光本也想下場廝殺,卻被他身邊的侍衛一把扯住,往外圍拖去,他一往後退,便有侍衛攔在他身前,將來圍殺的士兵牢牢地擋住。


    “追——!”小統領大吼了一聲:“升官發財,就在眼前!兄弟們上啊!”


    陳和光深知君子不可立於危牆之下,他和這位大當家結實本也有圖謀,見事不可為,當即道:“帶著能走的一起走,這寨子不要了!”


    “是。”侍衛應了一聲,十幾人形成了一個鶴翼陣,如同一並尖刀一般將士兵的刀劍盡數擋在身前,一邊收攏著寨子裏的二十來個幸存者往外且戰且退,所幸士兵盡是從長安府帶來的,並不識路,見他們逃入山林中便不敢再追下去。


    陳和光帶著眾人逃到了一處隱秘的山箐裏頭,還是帶著土匪寨裏的人才認得路,眾人停了下來,各個喘著粗氣。大當家的沒有逃出來,顧軍師與令一個老漢共同攙著一個頭臉用衣袍蓋著的男子,對陳和光道:“陳少爺,今日那統領為何要殺你?”


    “比較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陳和光眯了眯眼睛:“這是……周大人?”


    周侍郎扯下了衣袍,他重傷未愈,肋骨斷了兩根,純粹是被人拖著跑的,就算是如此,胸腹之間仍是劇痛得仿佛被火灼燒一般。他擦了一把臉上的冷汗:“陳少爺,周某有禮。”


    陳和光打量了一眼周侍郎就知道他有重傷在身,指揮著顧軍師他們把周侍郎放平躺了下來:“周大人怎麽將自己折騰成這副德行?”


    周大人冷笑道:“有人不欲叫這天玉府太平,自然要殺周某……他們為何要殺陳少爺?”


    “或許是我連累了周大人。”陳和光沉吟片刻,如實答道:“有人想殺陳某,便先要讓周大人失蹤?”


    兩人麵麵相覷,突然有人說道:“你們這個時候還有心思說這個?”


    這聲音來得蹊蹺,山箐平坦,並無茂密樹木,不遠處卻站了十幾人,竟然無人發現他們是何時來的,又在此處站了多久。


    顧軍師神色大變:“你是何人?!”


    為首的自然是鬱寧,鬱寧腳不沾塵,輕袍緩帶,在一眾灰頭土臉的土匪和鎮國公府侍衛當中顯得尤為幹淨整潔,宛若神仙踏月而來一般。


    夜風獵獵,衣袂翻飛,鬱寧伸手將耳旁的碎發攏入耳後,笑吟吟看著那一眾狼狽不堪的人,道:“周大人,您真讓我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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