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輕舟,隨流水而行,任意東西,看似漫無目的的小舟已經行駛多日,這一日,小舟停靠在了一處青山綠水的秀麗之地。


    “我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看我應如是,哈哈哈,真是個好天氣呢”走出小舟的人影,身著一身玄色道袍,望著溫煦的天氣伸了伸懶腰,彎腰拾起一片落葉,漫不經心的向身後牽係著小船的繩索投去,說來奇怪,就是這麽輕柔無力的一投擲,那落葉卻有如離弦之箭,破空而去,一下子斬斷了繩索,那小舟就這麽隨著流水駛向遠處。


    “再不出來,就沒機會了”道人笑著說道。


    話音落下,本來空無一人的所在,林中走出了兩人,那小船底部也冒出一個人,像是飛鳥一般輕盈的跳上岸。


    船下那人,走到道人身前,十分恭敬的鞠躬道:“風雲客棧晨曦聽風使,拜見魔仙”。那兩個黑鬥篷,也上前抱拳:“聽風首與觀雲首,久仰魔仙大名”


    “哦,原來是風雲客棧的幾位大人物,幾位百忙中尋上我這個窮道士。莫非是要追究當日那匹寶馬的錢?”


    “魔仙說笑了,今日前來,是有要事相商”聽風首笑著回答道。


    “要事?”孫震寰像是見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目光透著一股好奇:“你們一路跟蹤我快七天了,以你們的本事,得出我的目的地是輕而易舉,今天專門在這兒堵著我,說是相商,可我怎麽覺得,你們像是設置陷阱,等待獵物啊?”


    孔晨明苦澀一笑道:“魔仙……我們真的沒有惡意,找你,是想與你做比交易。你知道西域佛門護法神功《龍象般若功》麽?”


    “除非是十三重完整版,不然一切免談。”“是的,完整版,一字未改,還有曆代密宗高僧的心得批注”聽風首道。


    孫震寰望著三人道:“條件”


    “黃藥師的人頭”孔晨明冷著臉,話語裏帶著刻骨銘心的恨意。


    觀雲首出言解釋:“東邪黃藥師殺了我風雲客棧的人,掌櫃因為某些原因,無法出手,五絕中的其他人,要麽無法交易,要麽不值得信任,想來想去,唯有你是最符合的!我們用《龍象般若功》請你出手除掉黃藥師。”


    “死的是誰?風雲客棧的大人物?”孫震寰好奇的問道。“……隻是最基層的一介聽風者,你見過的……醉仙樓的飛鳶。”


    “是那個孩子啊,我記得他……”孫震寰低頭撫摸著手裏的拂塵,繼續問道:“那麽為什麽?他們兩幾乎不可能有交集。”


    話音落下,氣氛忽然凝重起來,風雲二首與孔晨明定定看著孫震寰。孫震寰抬頭望向三人:“怎麽呢?看你們的眼神,難道是因為我?”


    “你說對了,確實是因為你。”孔晨明望著孫震寰,曾經深藏心底的恐懼和敬畏,早已消失無蹤,此刻心如枯木的他,已經無所畏懼。


    “你們今天如果是來找死,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們。”孫震寰殺機頓起,雄渾氣勁驟然上手,周遭草木樹林盡數陷入這股濃鬱殺氣中。“魔仙請暫息雷霆,我們沒有胡說,飛鳶的死真的是因為你。”


    孫震寰一愣,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對勁,自己突如其來的殺機,實在有些詭異,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輕易的就想殺生呢?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那份平和溫柔的心境,漸漸破碎扭曲了呢?


    “你先說吧,是生是死,就看你接下要說的內容了”孫震寰心裏很紛亂,他強行定心,一點點的回顧自己過往,總覺得自己哪裏出了問題。


    孔晨明與風雲二首沒發現孫震寰的異樣,他開始講述那一晚醉仙樓的慘劇,從中秋之夜的西湖論武,到刀疤臉漢子們的出言不遜,到黃藥師痛下殺手,再到飛鳶的死,事無巨細,全部講述出來,時間就這樣悄然流過。


    聽風首說道:“客棧並不是外界設想的那樣,殘酷冰冷毫無人性,我們在乎每一個成員,哪怕飛鳶隻是一個聽風者,但他同樣是客棧的一份子,他的死,尤其是死在醉仙樓,尤其是他是被人殺害,這對客棧而言是最不能放過的血仇,黃藥師必須受到製裁。”


    “哈哈哈哈哈,蔑視皇權以武犯禁的江湖中人,居然有一天說出製裁二字?哈哈哈哈。”孫震寰此刻內心很煩、很亂、很愧疚,孫震寰一手捂著腦袋,他感覺頭顱內仿佛有刀子在割自己。此刻他很想殺了三人,然後奪走《龍象般若功》。


    “隻要我動手,不需要多久,就能殺了他們奪走秘籍,為什麽不了?何必傻傻的接受交易?接受一個承諾?”


    孫震寰此刻的異狀,三人也察覺出來了:“他的狀態有點不對勁,小心。”一聲獅吼,宛如天雷炸響,將孫震寰喚回清醒,卻是那聽風首以《獅子吼》將孫震寰喚回了理智。


    “先把《龍象般若功》交過來,我要驗明真假再做決定”孫震寰晃了晃頭,沉聲說道。


    “可以,這個就是秘籍,你接好”聽風首從懷裏掏出一個油布包裹,就這樣隔著十米距離丟了過來,包裹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向了孫震寰。孫震寰手中拂塵一揚,三千銀絲飄飛將包裹卷入其中,目光打量了身前三人,自一旁的樹幹上折下一根小樹枝將包裹挑開。


    映入眼簾的是兩本書,一本是漢文翻譯的版本,封麵拓著龍象般若功五個大字,另一本上則是藏文原本,上麵均是孫震寰看不懂的藏文。抬起頭,孫震寰望向三人,開口道:“實不相瞞,我和黃藥師之間本就有一樁仇怨未了,找上他隻是時間早晚,隻是你們要我取了他性命,我卻是不能答應。”


    “為什麽?你不是一向自詡道義,蕩平天下無道之事麽?黃藥師如此殘暴凶狠,難道他不該殺麽?”孔晨明大聲責問著孫震寰。


    “殺了黃藥師,不僅僅是射雕世界,連未來神雕世界都會被影響,黃藥師一死,郭靖黃蓉也就沒了可能,未來襄陽的守城,天下百姓的安危誰來守護?我隻是穿越者,根本不知道未來我會不會一直在這個世界……”孫震寰思緒變換,半晌不語。


    聽風首一把拉住要走上前的孔晨明,開口問道:“如何?魔仙考慮的怎麽樣呢?”孫震寰將兩本秘籍收好,淡淡道:“我依然不打算取了他的性命”


    “你說什麽。”孔晨明眼眶一紅,額頭青筋暴起,心中的怒火已經無法克製,就在此時孫震寰繼續道:“中秋之夜斷橋之上,我會和黃藥師決鬥,這一戰,我誓要打斷他的雙手,廢了他的武功,將其押解到終南山全真教受罰,在此之後,便將之交於你,如何?”


    “魔仙雖然殺伐狠辣,但從未有過背信棄義的事,我們相信你的承諾,《龍象般若功》就先交於你,告辭。”觀雲首說完話便與聽風首一齊離開,孔晨明漠然看著孫震寰,嘴角動了動似乎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沉默不語,消失在樹林中。


    “《龍象般若功》……佛門密宗的至高護法神功,傳說修煉到了第十三重的最高境界,就能擁有十三龍象之力,風雲客棧這個原著裏不曾出現的組織,究竟是什麽來路……”孫震寰沉思良久,還是沒什麽頭緒,望向遠處隱匿在雲層中的高山,不禁遐想起來。


    “本來是打算和一燈大師比武,想辦法獲得一陽指,隻是如今有了《龍象般若功》這等絕學,還得請一燈大師幫忙翻譯,記得王重陽的手劄裏說過,一燈他會八種語言,其中就有藏文和梵文,這次《九陰真經》和《龍象般若功》的翻譯,都得借助他了”


    一念及此,即便修道多年的心境,也不禁有些火熱,孫震寰加快了腳步,朝著一燈隱居的高山走去。


    寂靜的佛堂內,燭光燃起,木魚聲響,一名高大的老僧盤腿入定,合十誦經,慈眉善目的佛像半是照在燭光裏,半是藏匿在陰影之後,看上去顯得有些詭異。


    老僧默默誦經,身邊立著三名漢子,垂手站在帷幕後方,緘默不言。


    “打魚的今天下山是不是太久了,怎麽還沒回來?”一名身形粗獷的中年漢子,皺著眉望向身邊一人。卻見那儒雅文士打扮的人,捋了捋胡須回道:“約莫有兩個時辰了,確實有點晚”


    最後那名樵夫模樣的男人出聲打斷二人:“誒,等師傅功課做完了再說吧,都安靜點”


    “不用了,你們說的我都聽見了,這功課是做不下去嘍”老僧睜開眼,目光一片安寧平和,再度合十後起身,望向三人:“你們隨我遁入佛門,已經多久了?”


    “算算日子,怕是有十多年了”文士回道。“阿彌陀佛……一晃都十多年了,自當年那件事後,我青燈古佛日夜修行,可是每每午夜夢回時,當年的場景仍是曆曆在目,尤其是最近兩年格外的強烈,我預感這份平靜日子,怕是剩不了幾天了”


    “師……皇爺,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文士眉頭皺得更深了,望著一燈或者是當年的大理皇帝段智興,不解的問道。


    一燈合十而笑,側過身告知三人:“皇爺稱呼不要再提,這事你們暫且不必糾結,今日點蒼漁隱遲遲未歸,定是早先給我飛鴿傳書的貴客到了?”


    “貴客?傳書?師傅,這山上大小事務都是我們四個負責,有人飛鴿傳書怎可能繞過我們,直接落到您手上,若是有歹人不懷好意,那豈不……”


    “飛鴿傳書的人是風雲客棧的高手,除了為師,你們幾個都不是他對手,他要藏身你們是察覺不到的”一燈踱著步子走出佛堂,到了門外的荷塘院子裏:“阿彌陀佛,兩個時辰,貴客也該上門了。”


    “那師傅……風雲客棧的傳書裏,說的是什麽內容?”樵夫問道。


    “所謂傳書,其實是一張拜帖,有人要上山拜訪我”一燈彎下腰,手掌拂過一朵荷花,花瓣上的露珠滴落水中,蕩起一圈漣漪。


    朱子柳望著水麵漣漪愣了楞神,問道:“師傅所言的貴客是何人?此地隱蔽,甚少有人來訪,更別說探得師傅你的身份,來者究竟是誰?”


    “他是……”一燈正要開口,忽然拈花而笑闔目低語:“人來了”


    “阿彌陀佛,全真弟子孫震寰,拜見一燈大師”遠方忽然起了一陣風,清風所過,滿院荷花搖曳傾斜,一池春水蕩漾波瀾,一燈的僧袍在這忽起長風裏吹拂起來。


    “既是道門弟子,如何頌我佛名號,莫非是要背離三清天闕,改入須彌靈山?”隨著一燈沉聲發問,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長風平息水波靜止,池中荷花紛紛複原挺直。


    “老子西出函穀,於天竺教化萬眾化胡為佛,所謂紅花綠葉青蓮藕,三教原本是一家,大師何以流於表象,不見大道?”隨著聲音愈發接近,孫震寰的人影終於顯露在眾人眼前,除了安然不動的一燈外,漁樵耕讀中的三人卻是震驚不已。


    “從這裏到大門口足足有五十丈的距離,能在這麽遠的地方以內力傳遞話語,並且清晰嘹亮的落在他人耳中,這是什麽樣的功力?恐怕就是師傅也不過如此吧……”朱子柳暗中打量一燈的背影,隨即垂眸靜心,不再亂想。


    眼見孫震寰步步靠近一燈,他身後的點蒼漁隱亦步亦趨的跟著,卻是分毫不敢有阻撓的動作,早在山下遇見孫震寰時,言語不敬被好好教育了一頓,這會兒想阻擋也是有心無力。


    始終闔目的一燈,此刻終於睜開眼,望向孫震寰:“世尊居靈山,遍觀須彌眾生,一切疾苦一應教化皆有西天所管,老子化佛不過無稽之談,居士說笑了”


    一燈話音落下,手中捏著的蓮花猶如弓弩箭矢,忽然朝著孫震寰疾射而出,那蓮花此刻好似離弦之箭,眼看就要射中孫震寰,漁樵耕讀四人一聲驚呼。


    就在眾人驚呼之時,隻見一隻手,平平無奇的伸出,卻那樣輕描淡寫的拿捏住了,猶如流星迅疾、箭矢猛烈的一朵蓮花,就這樣落在了孫震寰手中。


    “盤古開天衍化萬物,清氣誕出化為三清聖祖,諸天神明莫不出自其後,佛說十方也隻是源於其中。”孫震寰頓了頓話音,舉起蓮花道:“道佛之事非你我今日要談,倒是大師這一手飛花摘葉傷人的手法,似乎有少林寺拈花指的味道,晚輩記得,大師所學皆出自大理天龍寺一脈,又為何能掌握少林絕技呢?”


    一燈合十輕頌佛號,卻是避開了這個問題,微笑道:“全真教不愧是玄門正宗、武林大派,自重陽真人後又出了你這樣驚才絕豔的後輩,當真是正道之幸,百姓之福!”


    “百姓的事是天下事,百姓之福是天下福,我隻是個方外人士,當不起這份重擔,大師,你的蓮花還你!”孫震寰屈指一彈,那蓮花隨風揚起,去的比方才一燈射出時還快,但落下時卻輕柔之極,就算是以一燈的鎮定,心中也泛起了驚訝。


    “舉輕若重和舉重若輕,這兩種極為高深的法門道理,能得其一便可謂天才,他居然……”一燈低頭看了看蓮花,抬頭看向孫震寰那張年輕的臉,心中微微歎息:“江山後浪推前浪啊……”


    一燈放下蓮花,合十道:“阿彌陀佛,居士遠來是客,還請入大廳正堂上座飲茶稍等,待老衲昨晚功課,再來與居士相談。”


    “勞煩大師了,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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