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平淡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在房中響起,讓本來已經稍稍放鬆了的鬆下琴音不由再一次提起了一口氣。


    她對莫然的了解僅限於霸道、狠戾以及不時出現的陽光,實在是這個人行事作風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短暫的接觸根本無法深入了解到這個人的性情。


    雖然現在鬆下琴音對莫然抱有抵製心理,但卻又不得不壯著膽子走進房內。


    不僅安妮放心他倆在一塊,就連鬆下琴音也不會擔心被莫然欺負。現在他連自己站起來都做不到,想要欺負她還沒那個本事。


    她擔心的是萬一莫然提起上午的事,那該有多尷尬,這種事兒她還是第一次經曆,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解決。


    鬆下琴音就像一個做錯了事而不知所措的孩子,走進莫然的房中就一直低著頭緊緊地揪弄著衣角,看這樣子,隻要莫然不開口,她能一直站到天黑。


    “咳咳,鬆下小姐,不知道上午你來找我可是有什麽事情麽?”清咳兩聲,莫然終於是忍受不了這種略顯壓抑的沉默,率先打破了安靜的空氣。


    倒不是他耐心不好,他把人鬆下琴音叫過來,卻不說話,那不是有病麽?雖然裝深沉的話他比誰都強,但這時候明顯的不大合適。


    “啊?~”


    正在胡思亂想的鬆下琴音被莫然開聲嚇了一跳,他說什麽完全沒聽清楚,但有一句卻是聽見了,‘上午的事情’,這句話對鬆下琴音來說就像是魔音一般,心裏千萬次祈禱不要提起上午的事情,但上帝似乎是睡著了,並沒有聽見她的祈求。


    “我是說,上午你折返回來是為了什麽?”看見鬆下琴音慌張無措中帶著一絲迷茫,莫然就知道她根本沒聽清自己剛才說了什麽,若是別人估計早就被他罵出去了,但麵前的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他還沒到冰心冷血的地步,自然沒那個狠心對這嬌滴滴的美人兒狂噴口水,因此難得的頗有耐心的又一次說了一遍。


    “哦...哦,是這樣,我準備回來取回落在這裏的東西。”鬆下琴音似乎還沒有回神,說話也是有些言辭不清,仔細辨認了好一會兒莫然才清楚她說的是啥意思。


    “嗬嗬,你怎麽了?別那麽緊張好不好,我又不會把你怎麽樣。”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莫然有些想不通,他長得有那麽凶殘麽?以至於給人這麽大的心理壓力,沒看麵前的鬆下琴音已經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一般,若是現在他說一句‘你可以走了’,估計她肯定會撒腿就跑。


    莫然說的話似乎也取到了些微的作用,鬆下琴音聽了他的話之後沒有之前那般拘束了,不過眼睛還是不看去看莫然,深深地低埋著頭,似乎地上有什麽絕世罕見的珍寶一般。


    “不知道莫然先生將我叫過來有什麽事情麽?”又等了一會兒,鬆下琴音才恢複了往日的淡然,既然莫然不提,她不可能一直在這裏幹耗著,畢竟有些事情是必須要麵對的,躲也躲不掉的。想通了這一點,鬆下琴音倒也覺得這件事沒什麽大不了了。


    本來就不是她的錯,要怪也隻能怪莫然自己太粗心,雖然撞見這事兒彼此都很尷尬,但總是回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莫然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麵前的鬆下琴音,剛才還楚楚可憐現在倒是大方自如了,看來這女人的自我調節能力還是可以的,至少不會一直鑽牛角尖。


    其實莫然挺喜歡這種性格的,因為他本身包括安妮在內都是那種認定了就一條路走到黑的,不撞南牆不回頭,撞了南牆也不回頭,非得把牆撞穿或者把自己撞死才肯罷休。


    他其實也想自己有時候能夠不那麽情緒化,但這一點太難了,並非是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性格是一種心理情緒長期養成的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的過來的。


    這其中所包含的東西很多,包括情緒、思維模式、行為方式、三觀等等一係列亂七八糟複雜的要命的東西。


    所以在努力了一段時間之後,莫然果斷放棄了。性格是外界和心理世界長期形成的,若是能夠隨他所願輕易改變,那就不是性格。


    “是這樣,我覺得現在我們有必要借助你和楚文樂的才能建立一個醫藥庫,雖然條件簡陋了些,但至少能夠預防一下一些緊急事件,你覺得呢?”莫然沒有心情跟鬆下琴音調笑些什麽,直奔主題。


    “真的嗎?我之前就一直在想,我們的隊友受傷了還要臨時找藥草,耽誤救治時間不說,有時候難以發現需要的草藥,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嚴重後果。”聽了莫然所說的話,鬆下琴音直接將之前的胡思亂想丟棄在千裏之外,這件事她考慮了良久了,但是一直沒敢提。


    要知道這裏真正具有說話權利的還是莫然這邊,金小姐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很強勢,但麵對莫然這個有些冷血的人,還是有所不及的。


    而她又怕自己提出來這個會被莫然駁回,到時候再想提出來就比較困難了,所以她一直在等一個時機,比如說莫然康複啥的,那時候莫然心情好,自然是說什麽事情達成的可能性都大增。


    但沒想到的是,還沒等到那個時候,莫然自己就先提出來了,正合她心意。


    “既然你也這樣想,那就可以了,楚文樂這邊沒問題,這兩天你們準備一下,我會讓他們加緊趕工再做出來一間房屋的,專門用來儲存藥草。”莫然做正事兒的時候從不拖泥帶水,想到就做。


    現在既然鬆下琴音沒意見,自然是什麽都由他說了算。


    之前安妮跟他提起過一嘴,當時他情況危急的時候,是楚文樂不顧自身安危,衝進危機四伏的叢林幫他找尋藥草,而他絕不像自己的兄弟為了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出去找藥。


    從那時開始他就有了這個想法,建立一個草藥庫。即使用不到也並沒有什麽損失,但若是有緊急情況出現,那將是最明智的決定。


    “嗯嗯,好,我這就去找楚先生...”鬆下琴音說著就要跑出門去找楚文樂,現在的她和剛進這道房門時的心情完全不同,可謂是雲泥之別。


    “你不準備把你的東西帶走麽?還是說鬆下小姐想要再回來看我一次?”帶著一絲戲謔,莫然開口笑道。


    “啊?哦哦。”被莫然提醒,鬆下琴音才反應過來,要是就這麽興衝衝的跑出去,等下還不是要再回來麵對這個人?雖然他對自己沒什麽傷害的意圖,但光是之前事情的尷尬就讓鬆下琴音不想在短時間內和莫然相處。


    臉色泛紅的將自己的東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鬆下琴音朝著莫然點了點頭便輕快地離開了房間。


    其實此時她心裏對莫然還是有些感激的,若是莫然提起上午的事情打算讓她緘口不言,那必然是尷尬萬分的,但莫然很聰明的並未提及,不管莫然是不是故意的,這無言中的理解都讓她輕鬆了一口氣。


    別看她平時麵對鮮血和戰鬥都可以硬挺著堅持,但這種事兒跟那些東西完全不是同一個層麵,一個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男人有可能麵對一個喜歡的妹子連話都說不清楚,這誰能說得清楚呢?


    看著鬆下琴音踩著歡快的步伐一路小跑出房間的背影,莫然不由得有些失神,現在島上除了那個小家夥比自己年齡小,其他的都均已成年,有些甚至已經三十多歲的年紀了。


    但看到現在鬆下琴音表現出的青春陽光的一麵,莫然才驀然發現自己竟然還未成年,在老家那就是還是個少年人,半大孩子。


    但這種青春的氣息早已經不知何時就離自己徹底遠去了。


    時間過得並不算太久遠,但不知不覺中心腸變得冷硬,行事作風也越來越是雷厲風行,對人處事一派老練利落的風格。


    他不知道從何時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現在的樣子讓他很不喜歡,很多事情處理的很是沒有人情味,以至於有時候懷疑自己是不是天生殺痞。不然麵對鮮血怎麽會有那麽強的接受能力?


    雖然為此他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那就是晚上經常會做惡夢,夢見那些被他殺掉的人前來找他索命,他也怕,但是他卻沒有過後悔,從來都沒有!


    因為他知道,如果當時他心腸軟下來,那麽現在肯定會連渣都不剩,這就像是麵對凶殘的野獸,你好心放過它,它卻可能一直將你當做食物,然後在你最不注意的時候衝上來撕掉你一塊肉。


    農夫與蛇以及東郭先生的故事莫然早已經熟記於心,即使記不清經過了這兩年的時間也早已將其了悟透徹。


    甩了甩頭,將心中這有些紛雜的情緒拋開,莫然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無比,甚至於比之前更加鋒利了,隻有冷下心腸才能讓自己以及自己關心的人活得更久,想活下去總要付出,而既然這不是什麽好事情,就由自己一個人來承擔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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