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不是個善人,在他無能為力挽回安妮和孩子的情況下,將心中的鬱悶和痛楚轉移到別人身上,從而得以發泄,並非是做不出來。


    “千萬不要有什麽事,母子平安,母子平安。”莫然就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一般,雙手合十,在心底默默祈禱。


    無論他多麽勇猛,無論他再心狠手辣,麵對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時,依舊是和平常人無異,他不可能故作鎮定地看著所有的一切一點點發生,他還無法做到如此無情。


    安妮雖非他的一切,但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是無人能及的,若是她真的有什麽意外,可能他真的會瘋掉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安妮壓抑的痛苦的慘呼透過那並不隔音的木牆一聲聲傳來,刺痛著莫然的神經。


    他那放下的雙手,一次次握緊又鬆開,他知道,在這件事上他什麽也做不了,即使心底萬分想要替安妮遭受所有的痛楚,但是他做不到。


    他能做的就是靜靜地等待,默默地為安妮祈禱。


    房外的莫然焦躁不堪,而房間內同樣個個兒都神情緊張。


    鬆下琴音雖然被莫然臨時指派了這艱巨的任務,但是她之前也曾做過充足的準備,因為在一次次消息傳回找不到接生員的時候,莫然就已經讓她早做準備了,她是莫然最後的一張牌,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啟用她。


    不是因為她有多厲害才會放在最後,是因為她沒什麽經驗,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了,莫然絕對不會鋌而走險讓她來為安妮接生。


    雖然被當做是替代品,但是鬆下琴音並沒有感覺到什麽不忿,因為她自己知道這不是一件小事,搞不好就是兩條人命,而且還都是莫然至關重要的人,她沒有這方麵的實踐經驗,雖然已經從種種渠道了解了接生時可能會遇到的情況以及處理辦法,但畢竟是沒有經曆過這等事,而且靠著她自學來的那些‘經驗’能不能最終完成莫然的期盼還是另說。


    何況,在這島上平日裏真個兒生病受傷需要她來治療的少之又少,或許是習慣了這裏的生活環境,亦或者是因為莫然之前為他們做出的體能特訓使得他們的身體素質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小病小癢的極少出現,就算有偶爾感冒的,也是吃幾片兒藥很快就好起來,她這個醫生的用武之地極少。


    沒想到平時根本用不到,而一用到就是大場麵。


    醫者的職責就是救死扶傷,雖然狹義上講,並沒有接生這一類,但實際上能夠讓一個孕婦順利生產,何不是在挽救兩個甚至更多的生命呢?


    就算莫然不對她做什麽安排,到了用到她的時候,她自然會站出來,絕對不會因為可能發生的種種後果而逃避。


    最開始踏入這間房子的時候,她的心裏是充滿緊張的,因為她接下來的工作將會直接決定著一大一小兩個人的生死,以前她施手救人的時候,也是將人從生死邊緣拉回來,但卻從未有過現在這種緊張,隻有最開始獨立施救的時候才有過這種緊張心情。


    但是她知道,這樣下去會很糟糕,原本就沒什麽經驗,若是心情再緊張的話,即使是能夠做到的也會做不到了,所以,她需要盡快地平複下心情,讓自己處於幾近絕對平靜的狀態下。


    安妮痛苦的聲音在她耳畔不停地響起,她心中所承受的壓力比之莫然不逞多讓,莫然隻是擔心,心裏忐忑,而她卻還要承擔著安妮和孩子的安全,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就像是一個人背了一包易碎品,心中忐忑不安,萬一碎了怎麽辦。而鬆下琴音卻像是在這些易碎品裏加了液壓裝置,腳步邁得大一些可能就會使得本就不易的平衡被打破,繼而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她每一步走的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有什麽地方出錯了,那將很可能是萬劫不複的境地。


    “再忍一忍,努力一下。”金小姐在一旁為安妮鼓勁兒,她心細,知道這個時候安妮經受的苦難絕對是難以忍受的,而若是她忍受不住這種煎熬,可能她們就算是做再多的準備和努力都是無用功。


    鬆下琴音走過了最開始那緊張的時候,接下來倒是穩穩當當,沒有什麽出錯的地方,雖然看得出來她還是有些生疏,但至少可以正常地為安妮接生。


    所以她並沒有站在鬆下琴音身旁,而是伸出手握住了安妮的手,任由她下意識地抓緊自己的手掌,甚至指甲都開始漸漸地刺進自己的手背,卻是依然恍若未聞一般為安妮加油鼓勁兒。


    現在不是做手術,不需要什麽遞手術刀之類的配合,最需要和鬆下琴音配合的是安妮,其他的都隻不過是輔助罷了,有什麽需要能夠第一時間為她們提供就足矣。


    鬆下琴音的額頭上不自覺地滲出了絲絲細密的汗珠,但是她的雙手依舊是沉穩而靈活,並沒有因此而有所改變。


    而此時遭受著無邊劇痛的安妮卻是臉色煞白幾無血色。


    原本就白嫩的皮膚現在蒼白的嚇人,紛紛而下的汗水將她的頭發打濕,一縷縷凝結在臉上,嘴唇更是泛起了有若脫水之人一般的幹皮,原本豐潤可人的唇瓣也已沒了絲毫的血色。


    痛!無邊無際的痛楚幾乎將她徹底淹沒,她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隻是下意識地按照金小姐的鼓勁兒去使力,她的神誌甚至已經有些不清晰了,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信號。


    “安妮,使力啊,莫然還在外邊兒等著看你和孩子平安出現在他麵前,聽到沒有?”金小姐手上的痛楚已經感受不到了,現在孩子已經出來了大半,但是安妮卻已經近乎竭力了,看著她那憔悴到幾乎消亡的麵孔,金小姐嘶吼道。


    她怕安妮真的就這麽徹底地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那麽一切都將是最糟糕的,孩子現在還未真正出生,而安妮若是力竭,可能他們將麵臨的真的就是一屍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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