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名義上的帝國未來之主埃爾伯特攜著胞妹辛西婭入場時,熱鬧的宴會廳內出現了片刻的安靜,隨後,鼓掌與喝彩聲便響徹大廳。


    埃爾伯特站在宴會廳正中,他按照辛西婭的囑托,用得體的微笑環視貴賓一圈,向每一個與他眼神相對的貴族男女表達出自己的善意。


    他當然明白今天參加宴會的貴族中,絕大多數都不是自己的支持者。他們不過是懷著或無法拒絕、或予以觀望、或進行刺探的目的來到這場宴會,順帶著,還可以聯絡信息,以商議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這些都無所謂!


    埃爾伯特需要做的,就是在這場宴會中展現氣概與風采,拉攏觀望派、示好支持者,順帶著,讓反對派評估自己的實力。


    埃爾伯特虛壓著手,掌聲便應他所想的那般停止。這就是擁有名與器的體現,雖然埃爾伯特在聖凱勒城毫無實權,但隻要他一日還是皇太子,那這些各懷異心的貴族就不得不對他表現出必要的尊崇。


    更何況這場宴會還是帝國傳統,哪怕是梅斯菲爾德親王這種野心勃勃之輩,也不敢做出自絕於天下的愚行。


    “各位,對於我、對於整個帝國而言,這個冬季都額外的寒冷。我的父皇,聖洛倫索帝國偉大的皇帝陛下已於日前不幸去世。按理說,作為人子我不該出現在這樣熱鬧的場合。但帝國傳統,我身為帝國繼承者必須承擔自己的責任,按照傳統召開宴會!”


    埃爾伯特按照事先由辛西婭提供好的手寫稿背誦,短短三分鍾的發言稿將繼承者應有的恩威並重展現得淋漓盡致。當他結束發言後,無論是以勞倫斯為首的支持派還是中立派,甚至連反對派都不得不為他精彩的發言而鼓掌。


    隨後,埃爾伯特朝後方揚了揚手,早已準備好的宮廷樂師們便彈奏出美妙的旋律。


    與埃羅薩的那熱情奔放的演奏風格不同,聖洛倫索帝國更崇尚南方的華麗曲風,當悠揚雅致的琴聲響起時,埃爾伯特向辛西婭彎腰伸手,按照習俗開始領舞。


    貴族們順著音樂拍打著節拍,為未來的帝國之主伴奏。宴會第一場曲目由地位最高者領舞,這也成了宴會上不成文的約定。埃爾伯特本想向斐雯麗邀舞,然而辛西婭一係列暖心的支持,卻讓他無法拋下胞妹不顧。


    夏洛特、克萊爾與斐雯麗三人站在貴族圈子的角落,按理說以兄妹倆的身份絕對是這場宴會的風雨人物之一。但遺憾的是,他們既沒有穿戴符合禮儀的禮服,又對這種浮誇的宴會完全提不起興致,於是三人結伴,各自端著一杯美酒在角落合著節拍。


    至於伯倫特,這個花花公子一早就勾搭上了一位有著水藍色長發的貴族小姐,此刻正摟著對方的腰肢,附耳說著在夏洛特看來甜得膩人的情話呢。


    三人正一邊品著美酒,一邊合著節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閑話。卻看到貴族中有幾個年輕人從人潮中走出,從被推擠開的貴族敢怒不敢言的態度來看,那幾人應該頗具權勢。


    其中一個臉色蒼白的青年一邊走向食物區,一邊朝同伴嗤笑道,“看到埃爾伯特那跳舞的樣子沒?說實話,還真夠給貴族們丟分的,稍微複雜點的舞步還要辛西婭引導。”


    “我懷疑那發言稿也是辛西婭寫下的,我可不相信以法師們的榆木腦袋能寫出那樣的發言稿來!”另一個身材矮胖,蒼白的臉上掛著油膩汗珠的青年擦了擦額角的汗,緊跟著回答道。


    此刻,夏洛特三人就正站在食品區外圍,當聽到這幾個青年貴族無禮的發言,斐雯麗忍不住冷哼一聲。


    談話的幾人立刻停止交談,或許連他們都沒想到,居然會有其餘貴族在皇太子領舞時會跑到這裏談心。


    開始說話的瘦高貴族青年仔細瞅了三人一陣,夏洛特三人的打扮雖不合符禮儀,但從材質上卻是上佳之物。再加上能夠受邀參加宴會的均是帝國有頭有臉的貴族,盡管三人麵生得很,但一時間瘦高青年仔細斟酌,還真沒敢如以往那般挑釁。


    但那個矮胖青年卻不知吃錯了什麽藥,見到夏洛特三人,便陰陽怪氣地對同伴說道,“真希望埃爾伯特殿下能在宮廷舞步上多下點功夫,否則我真擔心某些來自北境的土包子,還真會認為聖凱勒貴族們和他們是一個檔次呢!”


    其餘幾名貴族麵色一變,立刻知道從矮胖青年的話中猜出了幾人的身份。


    來自北境的貴族青年們,兩男一女的組合,合得上號的無疑隻有傳聞中的冬堡伯爵夏洛特、銀龍公主斐雯麗與無地男爵克萊爾三人組。


    有人拉了拉矮胖青年的衣袖,示意他不要惹是生非。


    說白了,夏洛特等人看似地位不如埃爾伯特,但若論真實權勢卻是天壤之別。一者是除了頭銜外毫無實權的皇太子,一者是北境真正意義上的未來統治者。隻要稍微帶點腦子的家夥,也知道誰更不好招惹。


    但矮胖青年就像磕了幾斤大麻般甩開了同伴的手,不依不饒地諷刺道,“難道不是嗎?如此莊重的場合居然穿著這種貴族私服,差點讓我以為北境貴族都是些未開化的蠻人呢!”


    “哈!也是!畢竟是在北方邊境和蠻人們打交道多了,時間一長不知不覺中被同化了也說不定嘛!抱歉、抱歉,英雄們,是我失禮了!”


    矮胖青年裝模作樣地鞠了個躬,那副嘻嘻哈哈的嘴臉簡直比夏洛特的嘲諷臉還要吸引仇恨!


    斐雯麗再也忍受不住,順勢將端著的美酒一把潑到了低著頭鞠躬的青年身上。


    紅酒沿著後者稀疏的頭發流到衣領,抬起頭來的矮胖青年抹了一把臉上的紅酒,滿臉驚詫。他指著斐雯麗的鼻子,因斐雯麗意外的舉動半天說不出話來。


    聖洛倫索與埃羅薩不同,後者即便在王室宴會裏,貴族們一言不合鬥毆群架也是常有之事;可在聖洛倫索,太過直接的方式則會被認為是粗魯無禮的表現。


    因此,見到斐雯麗突然潑酒的舉動,矮胖青年身邊原本還想息事寧人的同伴頓時露出憤慨之色,而夏洛特與克萊爾也不動聲色地站在斐雯麗身前,雙方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見可知。


    隻聽斐雯麗難得地冷著臉說道,“也許你媽媽去世得早,沒能教導你接人待物的應有禮儀!不過沒關係,幸運的是我能代她幫你好好上這一課!”


    夏洛特詫異地回頭瞧了斐雯麗一眼,忍不住哈地一聲笑出聲來。他確實沒想到,向來呆萌的斐雯麗還能說出這麽犀利的話來。


    至於矮胖青年則楞了楞,等意識到斐雯麗話中的意思後,整張臉都氣出青白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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