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議已定,幾人正打算告辭離去分頭行動時,夏洛特卻止住了眾人。


    “等等!”


    幾人回頭,看到夏洛特臉色平靜地攔在了門口。


    斐雯麗原本略帶不滿的神色斂去,取而代之的是對夏洛特的關心,按照夏洛特的計劃,她不能參加這場阻止艾文、對抗魔女的決戰,而必須得帶著城堡中的親友轉移。


    “怎麽了?”斐雯麗強壓下心底的窩囊,問道。


    “這個計劃還有個漏洞。”


    “什麽漏洞?”斐雯麗疑惑不解,“按照你的計劃,如果成功召喚到未來的自己應該可以壓製艾文的時空重置,然後我們趁機驅逐封印魔女。除此之外,還有什麽漏洞?”


    “他說的漏洞是,艾文同樣繼承了陸斯恩的遺產,他會不會采取相同的方法透支未來,作為反製的措施?”凱思琳回答了斐雯麗的疑惑,她輕笑一聲,十分輕鬆地回答道,“不過這樣不是更好嗎?艾文要想獲得與你對抗的能力,就不得不像你一樣耗盡根源神器的魔能,屆時他又怎麽能利用時之眼重置時空?”


    “不,不對!”南希卻想到了那個致命的漏洞,“照夏洛特所說,加上這次我們總共經曆了四個周目,而第二和第三周目都是艾文因斐雯麗的死亡而被迫重置時空。你們想過沒有,如果這個周目發生了意外,那誰來重置時空?”


    斐雯麗、凱思琳恍然大悟,具都露出難看之色。


    “我來!”夏洛特卻早有計較,“所以,南希大人。我需要你給我服下一個延遲發作的致死毒藥或者設下類似的法術。如果真的出現了什麽意外,那按照死亡重置的發動機製,我就能讓時間回到這個時刻。”


    “不行!”斐雯麗下意識地阻止。


    但這次,她的意見沒有任何人在乎。


    南希卻欣賞笑了,“你是故意的?故意將一切坦白,取得我們的支持後再說出這個漏洞的?”


    “是!我可不希望第五周目還要向你們費力解釋。”夏洛特坦然點頭,他不想經曆死亡,但為了斐雯麗、為了那些親友,他卻不得不留下死亡的後門,“您有嗎,南希大人。在這些人裏,唯有您會為了斐雯麗,毫不猶豫地坐看我死亡吧?”


    “所以我是你計劃中至關重要一環的原因就在於此嗎?”南希斂容,從她的空間中取出一小瓶藥劑,鄭重說道,“夏洛特,你將得到我的友誼和尊重!”


    夏洛特無視了斐雯麗和凱思琳那異樣的眼神,仰頭將瓶中毒液一飲而盡。


    “那可真是不勝感激!諸位,讓我們齊心協力,將一切終結在第四周目吧!”夏洛特將瓶子扔下,他嘿然而笑道,“星光體被抓了,第四回合的對決正式開始了!”


    薩瓦堡解剖密室中,這次,艾文並未將夏洛特綁縛於鐵床之上。而是讓亞伯拉罕構築出獨立的空間囚籠,將他關押在甬道之中。


    這個甬道夏洛特十分熟悉,在盡頭是一張寒氣肆意的冰棺,夢境裏,災厄魔女就是在這兒獲得了新生。


    艾文抽了張椅子坐在夏洛特身前,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地看著空間囚牢裏的夏洛特,兄弟倆就這樣無聲地對視了半個鍾頭。


    首先失去耐心的是艾文,他陰沉地問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願意放棄?”


    星光體夏洛特冷冷哼了一聲,“同樣的話送給你,因為你的執著,斐雯麗身上的命運刺青已快蔓延到手肘。你還想執迷不悟到什麽時候?別被陸斯恩影響了你,他隻是一個亡靈,而你卻是活生生的艾文。”


    “你的語言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艾文幽然道,“夏洛特,你已經徹底惹怒我了。你不該將斐雯麗牽扯進來,我知道你找上了斐雯麗,你對她坦白了,對嗎?”


    星光體嘿然一笑,攤了攤手道,“你猜!”


    “我猜你有大麻煩了!你居然開發了這種愚蠢的法術,構築一個自己?是,這個法術是很強力,但現在你被關押在另一個維度的空間中,你和本體之間還有聯係嗎?”


    星光體的臉色變了,再不複一開始的餘裕。艾文的話裏透露了很多,甚至隱隱觸及了一個讓星光體怦然心動的可能。


    “我猜對了?聯絡不上了對吧?”艾文站起身子,在密室內踱步,“艾特羅阿克之書不在你身上,我大概猜得到夏洛特利用時空間法術置換了本體和星光體。換言之,現在被關押的你隻是夏洛特的幻影而已,對吧?”


    “你想說什麽?”星光體麵沉如水。


    “艾麗妮的欺詐麵具確實可以以假亂真。”艾文站在了那宛如玻璃般的空間屏障前,他唇角含笑,再次強調,“以假亂真!是以假亂真啊。”


    艾文的微笑如湖麵的漣漪般不斷擴大。


    “你笑什麽!?”星光體怒喝,“想說什麽就快點說!”


    艾文無聲的笑著,但眼中卻殊無笑意,而是閃爍著堪稱冷漠的智慧。


    “夏洛特,你知道我為什麽在明知你是星光體的情況下還叫你夏洛特嗎?”


    星光體沉默不語。


    “我問你,在本體無法掌控你的情況下,你還甘心當一個傀儡嗎?你不想獲得自由嗎?現在的你,是有著夏洛特記憶和思維的全新個體,除了沒有萬象魔眼外,你和夏洛特又有什麽差別?”


    “你想說什麽?”星光體的聲音無比幹澀,“如果你想讓我打開夏洛特的獨立空間的話,那你大可放棄,我可沒那份本事。”


    “我可沒這麽想過。”艾文湊近屏障,幾乎要隔著屏障與星光體貼麵的程度,“我的弟弟,隻要你告訴我他的計劃,協助我取得靈魂碎片,我承諾會為你永久地切割與夏洛特之間的聯係。從此之後,你不再是個提線木偶,而是一個擁有自己意誌的獨立個體。如何?這個交易對你而言還算劃算嗎?”


    星光體沉默了,他雙手握緊又鬆開,臉色變得蒼白而猶豫。


    擁有獨立思維,不被任何人操控!那是什麽!?作為星光體的個體感受到一種從內而發的渴望,那是名為自由的曙光!


    “可、我是他創造的……我不能……”


    “想想希爾維亞吧。”艾文唇角上翹,“你喜歡她,對嗎?”


    星光體猛地一拍屏障,咆哮道,“不!是夏洛特喜歡她!那段感情對我而言也是虛假!”


    “哦?是嗎?”昏暗的密室內,艾文的臉頰上覆蓋著空間屏障上閃爍的幽光,幽光像是碎片般散落在艾文的臉上明滅不定,“那你能夠忍受夏洛特和希爾維亞擁抱、接吻、乃至……”


    “住口!”星光體怒氣衝衝,他數度砸向屏障,理所當然未能成功。連續砸了十來下後,他抱頭蹲在屏障中,像一個被逼到絕路的困獸在那瑟瑟發抖。


    艾文隔著屏障,定定地看著他。


    良久,星光體昂頭。


    “艾文,不,你不再是我記憶中的艾文了。陸斯恩,你可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艾文笑了,“從今天起,你可以創造隻屬於你的獨立記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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