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下室到二樓的臥室,連接處是一架陳舊的樓梯。


    或許是年代太久的緣故,每踏上一步,便會輕輕晃動著,發出吱吱啞啞的聲響……


    西弗勒斯麵無表情地踏上樓梯,九條形狀優美的銀白色狐尾,搭在維持著僵硬的環抱姿勢的兩臂上。長長的黑袍下擺拖垂在地,隨著他急走時過大的幅度,像極了一條翻滾湧卷的黑色波浪。


    他怎麽不知道他居然還留有那見鬼的同情心?西弗勒斯緊緊皺了皺眉,左手似有些不耐地快速抽出,卻異常輕柔再次撫上懷中小狐狸柔軟的背部。


    該死的,這是怎麽回事?他的臉色突然陰沉下來,憂色在那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裏一閃而過。


    這種不正常的痙攣,大多是在神經中樞受到直接傷害後,出現的反應症狀。巫師界的魔藥的確效果良好,但在每一瓶優秀魔藥的製作過程中,都必須具備嚴格的配方,嚴苛的取材,甚至是嚴謹的態度。


    隻是剛才小瓶裏裝的淡綠色液體,卻是德拉科玩耍時一時興起,添加了多種材料的成品。沒有固定的分量,甚至完全沒有考慮材料之間的融合程度。沒有炸掉坩堝已經是個奇跡,所以他也沒有去幹涉德拉科的做法,反倒是將這瓶魔藥保存了下來,想在空閑時分析它有沒有什麽特別的作用……


    誰知道蠢貨馬爾福居然會沾上這成分複雜的液體,變成一隻該死的白毛九尾,年輕的魔藥大師莫名地覺得有些氣悶。


    “阿拉霍洞開!”西弗勒斯抬起頭,低低地念出不太複雜的魔咒。磁性絲滑的聲線夾雜著極具味道的卷舌音,就像是由大提琴演奏出來的一般。隻是可惜這聲音存在於僻靜的蜘蛛尾巷,自然沒有劇院中那些衣著鮮亮的名流仕人們來評鑒欣賞。


    前方厚重的木門應聲而開,一些細小的木屑似乎是不能接受主人如此粗暴的對待,從木門表麵不斷脫落,再在空中悠悠飄散著……


    麵無表情的黑袍男子緊抿了一下薄唇,卻也沒有顧忌太多,而是直直地向著屋內那張幹淨素簡的大床走過去。


    紅色,白色,綠色……各種各樣的檢查魔咒在小九尾身上交替著出現。


    小九尾軟趴趴地趴在黑袍男子結實修長的大腿上,絨絨軟軟的身子連同漂亮的九條狐尾,一起被裹在一條銀色的長毯裏,隻露出雪白色的小小腦袋……不過即使是受到如此細心的對待,小狐狸抽搐的頻率也並沒有減緩的跡象。


    西弗勒斯的眉頭皺得更緊,舉起手抖了抖魔杖,用飛來咒召來了一大塊牛黃。牛黃可解所有的毒性,不過很明顯那瓶魔藥,並不僅僅隻有毒害的效果……西弗勒斯沉思了一會,然後抿著唇,用力將牛黃分成容易入口的小塊,塞進盧修斯小狐狸的嘴裏。


    “馬爾福先生,希望你頑強的生命力可以阻止你……過早地去見梅林。”看著眼瞼微微顫動,似乎已經開始清醒過來的小狐狸,西弗勒斯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又恢複成平日麵無表情的模樣。


    小狐狸並沒有睜開眼睛,兩隻小爪子死死地扣住身上的長毯,強忍著那種從身體內部曼延,刺激著每一根神經的疼痛。好疼……好疼……不過這是誰的懷抱?真的……好溫暖……


    年輕的魔藥大師當然察覺到他對他的依靠,卻還是仔細地用長毯將小九尾裹緊,然後狠狠心將他放在床上[鋼鐵俠]你非良人,怎知我情深最新章節。


    寬大的大床將小九尾襯得格外的嬌小,仿佛一不小心,他就會直接消散在空氣裏,化作無數細小的塵埃……西弗勒斯眯了眯眼,黑曜石般的眸子緊緊凝視小狐狸,慢慢蘊集著其他人無法讀懂的光澤。


    “馬爾福,呆在這兒……不會有事的……”


    天鵝絨般的嗓音低低地響起,‘不會有事’這幾個字……兀然多了幾許溫度,帶著莫名的讓人信服的力量。像是在安慰受傷的小狐狸,卻更像是想要撫平自己心裏,因慌亂泛起的那一層漣漪……


    盧修斯·馬爾福,他的光芒是冷冷的高高在上。銀灰色的眸子裏寫滿著漠然,唇邊的弧度總是蘊藏著讓人心驚的殘忍……是的,殘忍,隻有這兩個字才能準確地詮釋出他對那種弧度的第一印象。


    西弗勒斯回想起他剛進入霍格沃茨的時候,分院帽尖叫著將他分進斯萊特林。波特和布萊克的嘲諷,莉莉失望的神色,以及斯萊特林學生的不屑和排斥,都抵不上那個坐在學院首席位置的鉑金色長發男子,給他的震撼與恐懼。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樣的眼神——那個男子,似乎隻是在打量一件沒有價值的物品。


    一個是容貌俊秀,實力強大的貨真價實的純血貴族,一個是陰沉油膩,畏畏縮縮的肮髒混血。這兩個人,仿佛處於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永遠不可能會出現交集。


    是怎樣情況下,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呢?應該是他開始展現出自己獨特的魔藥天賦的時候吧……西弗勒斯沒有注意到他的手搭上了小狐狸茸茸的小腦袋,並且不斷地輕輕梳理著那些柔軟的白色絨毛。


    “斯內普先生,不反抗隻是懦弱的表現形式,想要立足於斯萊特林學院,擁有震懾他人的力量才能夠明哲保身。”


    “斯內普先生,我記得波特和布萊克那兩頭蠢獅子,總是先開始傻乎乎地揮動魔杖的那一方,我想你可以……噢,你完全不用擔心鄧不利多那隻老蜜蜂,畢竟你隻是在進行正當的自我防衛,不是嗎?”


    “斯內普先生,恕我直言,你的百合花小姐,更適合那隻鳥窩頭波特。同情弱者,伸張正義……哈,標準的格蘭芬多式勇氣。”


    “斯內……西弗勒斯,不介意我這麽稱呼你吧。我可以給你提供魔藥實驗的材料,但你必須保證在實驗過程中,至少有百分之七十五的材料不被損壞,並且成功製成一瓶瓶質量上等的藥劑……當然,如果這些魔藥可以讓一個馬爾福滿意的話,那麽我不介意整個馬爾福家族,成為你的魔藥采購商。”


    “梅林啊,西弗勒斯,你到底在幹什麽?!這些瓶子是……全都是酒精含量完全超標的烈酒!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如果你因酗酒過度而被送入聖芒戈,就是你送給波特的新婚禮物的話,那些蠢獅子們一定會很樂意接受的。”


    “西弗勒斯,茜茜的預產期定在三個星期後,我可以請你成為我未來孩子的教父嗎?”


    ……


    過去的記憶仿佛成為一部麻瓜世界的電影,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放映。沒有誰能比他們更了解對方,地位的不同,立場的不同,甚至他們之間還存在幾分戒心,也並不妨礙他已將他,當作知己。


    這些他都未曾說出口,因為……


    觸電似的將手縮回來,西弗勒斯死死盯住自己的手,似乎不敢相信那個溫柔地撫摸著小狐狸的人,就是他自己。


    “幻影移形!”西弗勒斯有些狼狽地叫喊了一聲,然後重新回到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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