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夜從百聖堂出來,坐在了石階上,看著茫茫大海,看著波起浪湧,吹著溫柔的海風,久久沉默著。


    張百徒不清楚李七夜的來曆,在他看來,李七夜神秘無比,讓人無法揣測。


    “公子是從何處而來?”過了許久之後,張百徒這才忍不住問道。


    “從該來的地方而來。”李七夜靜靜地坐在台階過,靜靜地吹著海風,過了許久,他才看了身邊的張百徒一眼,說道:“我看你一身修行乃是駁雜無比,而且是雜而不精。你既修了你張氏的功法,又修練了海妖的心法,也修練了樹族的內術,駁雜得一塌糊塗,導致你血氣不續。”


    李七夜這樣的話不止是讓張百徒吃驚,也是神態一黯,他吃驚的是,李七夜這樣的年輕人一眼就看出他的修行,讓他神態一黯的是他自身的情況。


    “長輩逝去之後,我所學隻是皮毛而己,所以,我便外出拜師,曾入不少門派,但是,所學都是寸步未進,最後隻好回到百聖堂,希望有一日能終老於百聖堂,這也算是落葉歸根。”張百徒神態黯然,張目欲言,最後千言萬語隻是化作了簡短的話。


    原來,張百徒的家中長輩都逝世後,張百徒未能學到多少家傳功法,而隨著家中一些長輩失蹤,他們張氏的功法更是失傳。


    而張百徒並不甘心,就遠遊他鄉,拜師學藝,也不知道是張百徒自身駑鈍還是有其他的原因,這使得張百徒拜師學藝並不順利。


    張百徒拜師學藝,他學得很慢,而且修行進步也是很慢,甚至可以說,用“很慢”這兩個字都不足形容他的修行了,他的修行甚至可以用“蝸牛爬行”來形容。


    張百徒修練實在是太慢了,慢到連他所拜的師門都願意讓他離開,或者他自己行離開,對於很多門派來說,一日拜入師門,就終身不得離去。


    但是,張百徒的修練實在是慢得無可救藥,他所拜的師門都願意讓他離開,說不好聽一點,張百徒不想走,人家都要趕著他走了,出了這樣的一個徒弟,那簡直就是丟師門顏臉。


    就這樣,張百徒拜了一個又門派又一個門派,但最終都是所學無成。因為他拜的師門實在是太多了,使得在龍妖海很多修士或門派都知道他這個人了,導致到最後,大家都叫他“張百徒”,這名字的意思是說了做了百個門派的徒弟,至於他真正的名字,大家都沒有人記得了。


    說去過去種種,張百徒都不由神態一黯,他有些無奈地說道:“是我自己太駑鈍,資質太差,有負於諸位師長的培養,一生所修,連剛入門的弟子都不如。”說到這裏,他不由歎息一聲。


    對於張百徒而言,連他自己都絕望了,一開始,他不是認為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功法,就是因為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老師,但是,一次次修練都不成功,最後張百徒他自己都沒有信心了,他隻能說是自己太笨了,他自己根本就不適合修練,所以,他回到了自己的家,回到了百聖堂,希望能在這裏終老。


    “或者,我注定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我天生就是一個凡人,何苦一定要擠入修士界呢。”說到這裏,張百徒他自己都不由昵喃地說道。


    拜了這麽多師門,修練了那麽多的功法,他已經不怪任何人了,他隻怪自己,他自己也絕望了。


    李七夜看了張百徒一眼,淡淡地說道:“並不是你資質不是,也不是因為你自己蠢笨,世間一切事情,皆有因果,隻能說,你未能找到因果而己。”


    “公子無需這樣安慰我,也有師門長輩如此跟我說過,若真的不是我資質不成,為何寸步未進。”張百徒苦澀一笑,說道。


    在他看來,李七夜的話也是安慰他,事實上,這樣的話他也聽了不少,他拜入的一些師門長輩也是如是地安慰他。


    “張氏子孫,終是有點不一樣,你修練本家功法,一切都好說。”李七夜淡淡地說道。


    “我張氏本家功法?”張百徒不由怔了一下,然後他也有幾分好奇,問道:“公子對於我張氏本家功法可有了解?”


    事實上,張百徒在心裏麵也很好奇,一直以來沒有人能打開百聖堂的木門,李七夜這樣的一個年輕人卻打開了,張百徒也不由懷疑,李七夜是不是傳說中的聖賢。


    當然,張百徒也不知道傳說中的聖賢是怎麽樣的,對於所謂的聖賢,那都是在傳說中。一直以來,都有傳言說百聖堂有九天十地的聖堂庇護,但是,不論是張氏的後人,還是洪氏又或者是許氏的後人,都沒有見過傳說中的聖賢是怎麽樣的。


    “張氏的功法?”李七夜隻是淡淡地一笑,說道:“如果你張氏的本家功法丟失了,或者,你可以回洞庭湖去,當年張、洪、許幾大姓氏的先賢或者都留有手紮保存下來,說不定能找回你張家的功法。”


    張百徒張口欲言,他最終隻是輕輕地歎息一聲,什麽話都沒有說。


    “難道說,洞庭湖一直排擠你們張氏?”李七夜看著張百徒,緩緩地說道。


    張百徒沉默了一下,最後說道:“長輩之事,我了解甚少,不過,洞庭湖對我也是有所照拂,並未排擠於我。”


    “是你自己不願意回去。”李七夜看了一眼,明白張百徒的高傲。


    對於李七夜這樣的話,張百徒為之沉默,沒有回答。


    李七夜隻是淡淡地說道:“過去的事,就讓它煙消雲散吧。祖上的爭權奪勢,要過去的,都應該過去。你們許、洪、張幾大姓氏的先祖都曾經並肩作戰,都曾經是生死之交,在生死的戰場上,他們從來沒有誰放棄過誰,他們都是生死與共,那怕是最慘烈之時,都是以血換血,都相扶相持地活下去……”


    “……作為後代,你們這些子孫的確是不肖,為了區區一點權勢,相互排擠,你虞我詐,這簡直就是丟失了你們先祖的臉,把你們先祖那份情濃於血的交情都給汙辱了。”


    說到這裏,李七夜頓了一下,說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們幾大姓氏的祖上爭權也應該過去了,你們應該重歸一個大家庭,應該相互依存,相互扶持,隻有這樣,你們洞庭湖在未來能生存下去。”


    對於外人,李七夜是很少如此苦口婆心,這一次他難得如此的苦口婆心,這可以說是念在了張、洪、許幾個姓氏先祖的情份上。


    張百徒不由沉默起來,對於祖上之事,他作為子孫後代,也不知道該去如何評價好,或者,他自己心裏麵有些憤滿吧。


    “張氏的人,都是有幾分傲氣。”看著沉默不語的張百徒,李七夜明白他心裏麵的感受,他隻是淡淡地一笑,說道。


    李七夜看著張百徒,說道:“你心裏麵或者是有所憤滿,不滿意洪氏他們幾個姓氏的祖上把你的祖上排擠出洞庭湖,你們張氏也是洞庭湖的創建者之一,所以你心裏麵也不免是忿忿不平。”


    “我也不知道。”說到這裏,張百徒開口說道:“洞庭湖對我並沒有惡意,至於對於我這一代來說是這樣。祖上的鬥爭,我不清楚,隻是祖上搬離洞庭湖之後,就不願再回去,我們安家在這裏,這裏就是我們的家。”


    “千百年的賭氣,也是該消消了。”李七夜隻是笑了一下,在後世,關於洞庭湖的張、許、洪幾大姓氏的後人爭權奪勢,他都懶得去過問,這事破事他心裏麵根本就不想去問。


    不過,終究到底,李七夜在心裏麵還是希望他們幾個姓氏最終能走到一起,他們幾個姓氏是相互依存,不可缺失,隻有這樣,在未來才能讓洞庭湖長存下去。


    “年輕的時候,我心裏麵或多或少是忿忿不平吧。”過了許久,沉默了好一會兒的張百徒也不由苦笑了一下,他不由歎息一聲說道:“我現在都行將就木了,該看淡的都看淡了,對於我而言,這一切都無所謂了。祖上的恩怨,都隨它而去吧,孰對孰錯,這都已經是芝麻往事了。”


    說到這裏,張百徒不由長籲了一口氣,當他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之後,都不由感到輕鬆,他們幾大姓氏的恩怨,也應該隨之煙消去散。


    當年,他們張氏被排擠出洞庭湖的權力中心,他們祖上負氣搬出了洞庭湖,守在了百聖堂,要與洞庭湖撇清關係,這也使得他們張氏後人曆代多少都有些忿忿不滿,不願與洞庭湖的洪、許幾大姓氏往來。


    “有這樣的想法是好事,功夫不負有心人,總有一天,一切的恩怨都在泯笑之中。”李七夜看了張百徒一眼,淡淡地說道。


    “嘩啦——”就在這個時候,島外乃是波濤聲響起,波濤被分開,隻見有一百多個背有鐵甲的鐵鱗族修士踏水而來。


    “不好,鐵鱗宗的宗主親自來了。”看到這些踏水而來的強者,張百徒頓時臉色大變,駭然,他也沒有想到鐵鱗宗會來得如此之快,而且宗主與長老親自駕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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