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小姑娘瞬間垮了臉,露出極失望的表情:“最後,一塊,留,阿元,吃。”


    “啊”菖蒲這才明白,手裏還拿著剩下的半塊,十分尷尬。猶豫了一下道:“阿元,還剩半塊,你吃不吃?”


    “吃。”簡簡單單一個字,不容抗拒。況且小女孩已經認認真真的張了嘴,等著菖蒲喂她。


    菖蒲笑笑,親手將剩下的半塊桃酥喂進了她的嘴裏,又順手捏了一把阿元嫩滑的臉蛋。阿元並不介意,隻是閉了眼認真的嚼自己的半塊桃酥,活像一隻小兔子。菖蒲見她可愛,不覺也笑眯了眼。突然想到老師的話,道:


    “阿元,老師說,讓你抓緊畫星圖。快到年月了,你爺爺要的。”


    阿元隻咬唇,像是在思索什麽,認真道:“阿元,忙。”


    “忙什麽?”菖蒲好奇的問道。


    阿元指著桌上道:“白芨,說,練。”


    菖蒲向桌上看去,這才注意到桌上那一碟青豆,碟子上橫了一雙竹筷子。奇才,總是會和常人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或者說,缺陷。阿元被稱為奇才,看星圖過目不忘,推算占卜樣樣在行,她為此付出的代價是結巴,以及生活不能自理。


    阿元不是癱瘓,阿元隻是,心智不成熟,再加上肢體不協調。按照延枚的話來說,還好她會看那個亂碼七糟的圖,不然,整個就是一個傻子啊。


    菖蒲指了那碟青豆道:“白芨讓你練習使筷子嗎?”


    小姑娘點頭,朝菖蒲豎起了三個手指:“白芨說,桃酥,換。”


    菖蒲笑:“三個?”


    小姑娘笑嗬嗬傻樂道:“三斤”


    “三斤?!”菖蒲瞪圓了眼睛,差點咬了舌頭。“他不怕你吃的肚子疼啊。”


    阿元眯著眼睛,好像已經講桃酥吃到嘴了,嘴邊幾乎要流下唾液來。她歪了頭在兔毛上蹭蹭,一臉幸福的重複道:“白芨,三斤。”


    菖蒲幾乎是無奈的看著這個飄飄然的小姑娘了。她將桌子上的青豆,筷子與空盤拿下去放在一旁,換上了兩杯大棗薑茶,一杯遞與小姑娘,一杯自己握著,押了口,發出了滿意的歎氣聲。


    阿元見了,也將杯子遞到自己嘴邊,喝了口,學著菖蒲的樣子,也小聲的歎口氣,嘴唇被熱茶燙得更加粉嫩。


    菖蒲笑了,將茶杯放的離阿元稍微遠些,忽然起了興致,前傾了身子道:“阿元,你知道糖葫蘆嗎?”


    阿元歪頭,似乎是在拚命地想,這名字極其熟悉,她自小沒怎麽出過門,好吃的好玩的大多數都是白芨給她帶回來的。


    菖蒲見她想不到,越發的興致勃勃起來,抬起手一邊比劃:“諾,就是這麽長的,把山楂把兒摘了,用木簽子穿上,放在燒熱的糖漿裏滾一滾……”


    “你快別告訴她哪些沒用的了。”菖蒲的話被一個無奈的聲音打斷了,繼而阿元房間的門被猛然踢開,一股冷風驟然灌進,一個穿著銀色披風的少年側著身子,吸吸鼻子道:“你告訴她這些,回頭又耍賴要我去給她買。”


    菖蒲笑:“白芨,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難道不是你自個兒願意的?況且,”摸摸阿元的頭:“我怎麽不覺得我們阿元會耍賴。”


    白芨搖頭:“菖蒲,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


    菖蒲嗬嗬笑了幾聲,複又突然想到些什麽的,戲謔笑道:“白芨,你這會兒怎麽不菖蒲姐姐的叫我了?”


    白芨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道:“你比我入門晚,也不見得你喊我一聲師兄。”


    菖蒲道:“老師可說了,收徒與收學生不同,我是學生,你是徒兒,哪裏要我叫你師兄呢?”


    白芨道:“你這嘴也是夠快的了,沒比延枚哥差哪去。說道延枚哥,我剛剛還叫他咬了一口,嘴太毒,屬狗的吧!也是,你也不應該叫我師兄,師父留著你,明顯是給江老頭兒留著呢,等個一二年,老頭再不回來,師父肯定忍不住,收了你。”


    菖蒲笑:“老頭答應了我。明年春天一定回來。而且收了我是什麽?我是妖怪嗎?”


    白芨笑道:“你倒無所謂,快來個人把延枚哥收了吧。“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中間的小姑娘繞的頭暈。她想了想,隻想到了菖蒲那句“阿元不是會耍賴的孩子”,連忙堅定的點了點頭,並將身子朝菖蒲蹭了蹭,以示支持。結果動作太大,險些將那紅木的小桌刮翻,菖蒲嚇了一跳,連忙把住,才避免釀成慘狀。


    白芨早已見怪不怪了。自顧自將披風脫了,搭在一旁,隻覺得身上燥熱,一邊脫夾襖,一邊埋怨道:“阿元,你這屋子也太熱了吧。”


    阿元解釋道:“不熱,阿元,病。”


    白芨笑:“阿元,你若是每日每日早起一個時辰,與我跑步練功紮馬步,就沒那麽多病災了。”


    阿元靜靜的把臉縮進了兔毛裏,不作聲,隻作聽不到。


    白芨見了,隻覺得好笑。


    他看著阿元,隻覺得阿元這些年幾乎沒變過,阿元的相遇,好像是昨天的事。


    他看著阿元,隻覺得阿元這些年幾乎沒變過,阿元的相遇,好像是昨天的事。


    那年他不過十歲,因為貪玩挨了大哥的罵,被罰在園子裏罰跪。小孩頭上頂著沒完成的課業,一臉滿不在乎。


    就在這時,他第一次看到了阿元。


    小姑娘小小的,不過八九歲的樣子,穿著鵝黃色的衣服,像迎春花一樣明媚。由父親領著,第一次踏進了書院大門。


    阿元很害怕,小手緊緊抓住父親,眼睛瞪的像受傷的小鹿一般。她有些趕不上父親的步伐,小步顛著,一臉的恐慌。


    阿元的父親個子很高,麵容清秀。他身穿了長長的青衫,白皙而修長的手指緊緊握住小女兒的手,臉上帶著一絲憂傷。


    白芨瞥她,隻道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由父母帶著來串門。肯定是千金小姐啊,他在心裏斷定道,若不是千金小姐,又怎麽會穿的這樣好,又怎麽會梳著這樣精巧的頭,又怎麽會......長得這樣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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