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頤敏跳過來拉住鄭明珠的手,鄭明珠摸摸她的包包頭:“打到哪裏了?痛不痛?”


    陳頤敏摸摸屁股。


    鄭明珠笑:“你還沒給三姐姐道謝呢。”


    “嗯嗯,謝謝三姐姐。”陳頤敏笑道作揖,一副怪模怪樣的樣子,陳頤嫻笑:“你是我的妹妹,在外頭被人欺負,我做姐姐的,當然要護著你了,有什麽好謝的。”


    鄭明珠笑,陳頤敏是個小沒用的,又小又笨,以前總被姐姐們欺負,不過現在看起來,姐妹們漸漸大了,又日夜在一塊兒,也慢慢培養出姐妹情來了


    。


    幾人在衛家這不大的院子裏逛了逛,眼看就到了吉時,鄭明珠領著小姐們去了前頭二門上看新娘子下轎。


    門口自然很熱鬧,鋪著大紅毯子,衛江俊一身大紅喜服,接唐菱月下轎,兩人手裏牽著紅綢子,一步一步走進喜堂。


    陳頤敏第一回看,十分新奇,問東問西。


    跟著送轎的當然是唐菱月的弟弟唐東輝,鄭明珠還是第一回見到他。父親的繼子,已經是十三歲的少年了,眉目英俊,個子還沒長成,穿著一身喜服,一臉的喜氣。


    鄭明珠微笑,跟著一眾親眷把唐菱月送去喜堂拜堂。


    熱熱鬧鬧的拜堂禮完成,說了無數喜慶的話,衛姨媽坐在上頭,歡喜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隨後唐菱月被送進了洞房,衛江俊則要出來敬酒,鄭明珠想了想,進去看看唐菱月。


    唐菱月像所有的新娘子一樣被胭脂搽的紅紅白白一張臉,誰也認不出,把平日裏的爽利幹練都遮蓋的幹幹淨淨,倒有一點溫婉起來。


    不過這一位新娘子倒不向別的新娘子那樣羞怯,看起來夫家的女眷居然都熟識了,此時坐在喜**不能下來,卻是有說有笑,頗為熱鬧。


    唐菱月見鄭明珠進來,忙招呼道:“世子夫人也來了,真是太勞動了。”


    平日裏在甘蘭院,唐菱月都是稱呼姐姐的,隻是今兒屋裏人多,她很謹慎的稱呼了世子夫人。


    鄭明珠笑道:“該叫我表嫂了吧,一家子,說什麽勞動。”


    唐菱月毫不羞怯的又跟鄭明珠介紹了一圈衛姓女眷,因當初衛家的事牽連太廣,又處置的嚴厲,衛家已經沒什麽人了,也就後來衛姨媽回來投奔了娘家,眾人見他們有了靠山富貴,才慢慢的有了遠親走動起來,這一回來的,都是遠親,最近的隻有一個出嫁的姑奶奶帶著女兒回來,看起來家境也很普通。


    這些人見了鄭明珠,光聽世子夫人四字就知道是高門貴婦,不免縮手縮腳,低頭羞怯。


    鄭明珠柔和的笑著招呼了一通,又把手腕上一個赤金鐲子抹下來給了衛氏姑奶奶的女兒做表禮,見這裏人多,又有些格格不入,便和唐菱月笑著說了幾句話,出去了


    。


    見唐菱月這顯然是還沒嫁人就能當家作主的樣子,鄭明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這一回也是來給唐菱月做一做麵子,抬個轎子罷了。


    不過鄭明珠相信,唐菱月在衛家自然也會過的好的,就連唐家如今也是真沒有什麽不放心的了,唐家早已不是她的責任了。


    她站在唐菱月新房門口,帶著笑,輕輕歎息一聲。


    時辰已經差不多了,大概陳夫人也要走了,正在這個時候,墨煙匆匆的走進來,笑道:“叫奴婢找了這半日,原來少夫人在這裏。”


    鄭明珠道:“找我做什麽,還能丟了不成?”


    墨煙笑道:“夫人說要走了,大爺又親自來接,這才剛到,就打發我來找少夫人呀。”


    咦,陳頤安也來了。


    鄭明珠就帶著石榴,隨墨煙往外走,走到二門跟前,陳家的轎子已經抬了過來,陳頤安正伺候著陳夫人上轎。


    鄭明珠對陳頤安笑一笑,也預備上轎了,卻聽衛江俊的聲音:“表哥,表嫂且等一等。”


    鄭明珠站定了回頭,見衛江俊一身大紅喜服,一臉掩不住的歡喜神色,急匆匆的從裏頭院子走出來,身後跟著唐東輝。


    陳頤安笑問:“做什麽呢?”


    衛江俊笑道:“不是我,是我小舅子,說是表哥表嫂當初救了唐家,是他們唐家一家子的恩人,平日裏不敢打擾,這一回既然來了,一定要來給表哥表嫂磕個頭。”


    哎,這孩子,倒是實心眼兒,不過恩怨分明,人格先就立了起來,這個兒子定不會辱沒爹爹,鄭明珠一陣欣慰。


    唐東輝說:“爹爹和姐姐去的早,若不是世子與世子夫人援手,唐家早沒了,大恩大德從不敢忘,這禮是一定要的


    。”


    鄭明珠便笑道:“不……”


    剛說這一個推辭的字,陳頤安卻伸手攔了攔,看向鄭明珠:“你也不必推辭,唐華思的兒子給你磕個頭,你還是受得起的。”


    鄭明珠心中一震,這話聽起來有著十分特別的意思,唐東輝過繼給唐華思,就是唐白月正兒八經的親兄弟了,弟弟給姐姐磕頭,那自然是受得起的。


    可是,這話從陳頤安口中說出來,卻是叫鄭明珠心中巨震!


    他……他這是什麽意思?


    陳頤安卻並沒有看她,隻是接著說:“你家姐姐平日裏就稱呼我媳婦姐姐,既是如此,自然也是你的姐姐,你就給你姐姐磕個頭也是應該的。”


    唐東輝果然翻身跪下,這孩子也靈透,聽了陳頤安這樣說,便口稱“姐姐、姐夫”,紮紮實實給陳頤安和鄭明珠磕了三個頭。


    鄭明珠眼圈兒都紅了,又怕被人看出異樣來,忙眨眨眼睛掩飾。


    陳頤安卻恍若未覺,隻拍拍唐東輝的肩,和衛江俊說了兩句話,就打發鄭明珠上了轎子。


    直到轎簾落下之後,鄭明珠眼角才有淚水輕輕劃過,淚水過後,她又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中鬆快,那影在心中的過去的多少年總算有了著落,有了交待。


    至於陳頤安這句話什麽意思……鄭明珠對自己笑了笑,或許有許多可能,不管他什麽意思,不管他想到了什麽,他不問就罷了,鄭明珠不打算深思。


    不管他是想到了還是沒想到,他既然從來沒有問過,那麽也就這樣吧,鄭明珠也不可能冒著被人當妖怪的風險去問他。


    她隻需要知道,陳頤安對她好,信任她,愛惜她,而她也會回報同樣的信任,還有愛情。


    這樣已經足夠了。


    這樣一想通,鄭明珠隻覺得心中鬆快,終於坦然了。


    到了家,陳頤安送陳夫人回榮安堂,鄭明珠卻隻想快點看到寶哥兒,進了門,寶哥兒看起來剛吃飽喝足,元氣十足,站在炕上望著鄭明珠嘻嘻笑,張手就要抱


    。


    鄭明珠抱住他小小軟軟的身子,把臉埋在寶哥兒身上,逗的寶哥兒咯咯笑。


    寶哥兒脾氣好,又靈透,鄭明珠隻覺得他可愛的不得了,就是老是不說話,叫鄭明珠擔心的很。


    她端詳寶哥兒小小圓圓的臉:“你怎麽就是還不說話呢?”


    寶哥兒隻是笑眯眯,已經一歲零兩個月了,他什麽都知道,就是怎麽也不說話,走路已經走的算穩了,就算沒人看著都不怕,可就是不說話。


    寶哥兒張開小手摟著鄭明珠的脖子,擠進她懷裏,不動了。


    軟軟的熱乎乎的小身體,帶著奶香,鄭明珠喃喃的說:“沒關係,就算你不會說話,娘也愛你。”


    進入六月就已經很熱了,鄭明珠越發懶起來,不願意出門,天天在家裏和寶哥兒玩,幾位小姐也總聚在甘蘭院喝茶吃糖吃點心,倒是天天都挺熱鬧的。


    鄭明珠索性去庫房撿出來一套十二件芭蕉綠的茶具來,攤開的蕉葉狀的碟子,聚攏的蕉葉狀的杯子,蕉樹狀的壺,樣子又雅致又有趣,放在屋裏給小姐們使。


    隻不過剛用的第一天,就被好奇的寶哥兒抓了一個玩,掉在地上摔碎了。


    這一天一早,太陽剛升起來不久,唐菱月就來給鄭明珠請安,帶來了一箱子瓷器和茶葉,她嫁了人,做了婦人打扮,越發比以前顯得豐潤俏麗了,說話也越發幹練,進門就笑道:“相公去了一趟福建昨兒剛回來,這一回剛好運氣不錯,碰到個茶葉大商家,收了些白茶,我挑了幾盒好的給姐姐送來,也給姨母和表妹們送了些去。還有這些瓷器,說是外頭走海邊上過來的,雖說樣子差不多兒,但燒的圖卻是不同,倒趣致些,姐姐使著玩兒罷。”


    陳頤嫻正在喂寶哥兒吃雞蛋羹,聞言笑道:“表嫂有了好東西都想著我們,我先謝過表嫂了。”


    唐菱月笑道:“這個值什麽謝,又不是什麽稀罕東西,不過白茶帝都用的不多,市麵上的竟不如福建地方上的好用。”


    鄭明珠笑道:“我說見你一臉喜色呢,原來是姑爺回來了


    。”


    唐菱月笑道:“姐姐說的我這樣,他回來有什麽好高興的,是有別的喜事,我來回姨母和姐姐呢。”


    “什麽事?”鄭明珠最喜歡聽喜事了,忙問。


    唐菱月笑著說:“我成親沒幾日,就有人家來求娶我家小姑子,是我們家姑太太的夫家侄兒,說起來也是書香門第,雖說貧寒些,哥兒卻是有出息的,又懂事又穩重,明年就要下場了,姑太太說,業師說了,他十有j□j能中舉人,姐姐是知道的,月妹妹那樣子,這兩年雖說學了些規矩,娘也依然擔心的了不得,如今聽說,豈有不歡喜的?又打聽了一陣子,也就一點不好,哥兒是長子,底下幾個弟弟都淘氣,脾氣就養的嚴厲了些。”


    衛江月也十五了,早就是衛姨媽一塊心病,她那模樣脾氣,實在不好相人家,說了也有七八回來,略好些的人家,一來相姑娘,就被衛江月嚇了回去,差些兒不挑剔的,衛姨媽又舍不得。


    鄭明珠便笑道:“依我說,嚴厲些倒好,月丫頭那個樣子,就要個能叫她服氣的姑爺才好。”


    唐菱月抿嘴笑:“我姑爺也這樣說,他又親自去尋了那哥兒喝酒說話,回來跟娘一合計,就應了,下個月便要尋個吉日換庚貼了,姐姐說,可是喜事不是?”


    鄭明珠自也替衛江月歡喜,陳頤嫻在一邊笑道:“月妹妹這下慘了,必要被姨媽拘著學規矩,這一回,隻怕不那麽輕易了。”


    唐菱月越發笑起來:“說起來,這事兒倒是個不打不相識,三表妹記得麽?前兒我成親的時候,五表妹被幾個小子的彈弓打了,還是三表妹出手教訓了那幾個小子,就是那位做哥哥的,那日他就回去跟他娘說了,說月妹妹立身正派,教訓小子毫不手軟,鎮得住場麵,很適合做他們家大媳婦,他爹去的早,家裏都是他做主,他娘一貫是聽他的,見他親自挑了媳婦,就答應了,央了姑太太上咱們家提親。”


    陳頤嫻笑道:“啊,原來是他,倒是個明事理的,說嚴厲也確是嚴厲,幾個小子被他一瞪立時老老實實,是個立的起來的。”


    鄭明珠隻是笑,那一日最出彩的自然是陳頤嫻,不過衛表妹自身正派是說的上的,好打抱不平,照著唐菱月這個說法,這個親事也是雙贏


    。


    男家貧苦,又無父親,但卻是書香門第,隻怕供了長子讀書,底下的弟弟們就供不上了,而衛家不僅殷實,更有舅家和親戚都是朝中勳貴,哥兒科舉得中,自有說不盡的好處,且娶了衛江月,家裏自然會寬鬆些,待弟弟們長大,不管經商還是科舉,都有相幫。


    衛江月雖說規矩差些,但模樣兒不錯,且心地純良,待嫁了人,長大些,自然慢慢就懂事了。


    而對衛家來說,罪臣之後,商賈之家,能嫁入書香門第,自然也是極好的親事,今後若哥兒出息了,說不準還能給衛江月掙個鳳冠霞帔呢。


    衛家如今無非幫襯些錢財,而這正好又是衛家最大的優勢了。


    鄭明珠越想越覺得這門親事不錯,且照那個說法,哥兒是立的起來的,連母親也一概聽他的,衛江月嫁過去,自然受不了什麽委屈,倒是他那幾個弟弟,不知要被嫂子怎麽收拾呢!


    衛江月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怒了就直接上拳頭的人物啊!


    鄭明珠想到這裏就好笑,陳頤嫻大概也想到了,和嫂嫂相視一笑,兩人都樂見其成。


    鄭明珠就對唐菱月說:“真是一件好親事,我陪你去給母親請安報喜吧。”


    唐菱月笑著應了,鄭明珠就吩咐陳頤嫻看著寶哥兒,出門的時候,聽到陳頤嫻打發丫鬟:“去把二姐姐,四妹妹,五妹妹都請到這裏來喝茶,就說嫂子新得了好茶具,咱們來試頭一遭兒。”


    鄭明珠好笑,陳頤嫻倒是越發活潑了,這明顯就是要把這八卦講給姐妹們聽嘛,那幾個小子得罪了陳頤敏,眼見他們要被收拾了,陳頤嫻迫不及待要跟姐妹們分享一下。


    鄭明珠也不管她,隻領著唐菱月去見陳夫人,剛掀了簾子進去,卻見崔媽媽在陳夫人跟前回話,鄭明珠隻聽到後半句:“……大夫說,隻怕是熬不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倒數第二章,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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