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炭冶鐵煉鋼並不是朱由崧這個穿越者的首創,事實上,明代中期開始就已經開始有人使用焦炭來冶煉生鐵了,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蘇鋼,不過當時采用的還是炒鋼法或灌鋼法,像朱由崧這樣直接利用高爐煉鋼的是絕無僅有的。


    正是因為絕無僅有,所以朱由崧聘來的有經驗的冶鐵師傅們都認為是不可能實現的,對此,朱由崧也不好強壓著對方去做事,所以,他便決定首先采用坩堝煉鋼的方式進行冶煉試驗。


    當然,朱由崧首先進行坩堝煉鋼試驗還有其他幾個原因,譬如他要做熱風進氣試驗,又譬如他要對礦料成分進行不斷微調等等,總之,因為沒有前人的經驗,前世的時候,朱由崧也從沒有過冶金的嚐試,所以隻能一步步的從規模可控的坩堝冶煉法開始著手。


    好在高爐什麽的,倒是不用朱由崧太過費心了,畢竟現在的各地的大型煉鐵場已經出現了結構原始的高爐形態,朱由崧隻要根據另一時空的部分經驗,對其進行一些改造和提升就可以了,倒是不用花太多的氣力,解釋什麽。


    “這裏,要接一根陶管出來。”朱由崧指著圖紙對工匠說道。“稍後會在這裏安裝一個用來測爐溫的裝置,隻要第一爐成功時有記錄,今後就可以作為估算爐溫的輔助設施了。”


    饒是朱由崧沒把話說死,但依舊再度引起了工匠們的稱奇,是的,現在冶鐵煉鋼都是憑著工匠們的經驗,隻有真正的大師傅才能通過觀看爐火的眼色確定火候程度,因此,工匠們對於朱由崧的話是不幸的,可鑒於朱由崧的身份,自是沒有人敢跟他頂嘴。


    “還有,排料口的位置你們再確定一下。”朱由崧正說著,看到金泰在外間對他使眼色,於是他便跟工匠們交代一聲,走了出來,問金泰道。“什麽回事?”


    金泰小聲的報告道:“小主子,府試的結果出來了,胡遠山和杜秀文都已名列其上,但趙一為沒有考過,趙一為不服氣去查了榜,認為自己的文章比中的幾個寫的好,所以進一步請人查了,可據說是因為第二場的文字汙損而落選的。”


    明清科舉考試當中,對卷麵要求是非常嚴格的,汙損卷麵那就直接黜落了,文字再好、文章再精妙,也不會有人看的。


    “可趙一為說,他是仔細謄抄草稿的,絕不可能弄髒了卷麵的,顯然有人故意汙損了他的文章。”


    朱由崧繃著臉在那考慮了一會,問道:“金泰,你怎麽想的?”


    金泰苦笑道:“奴婢對此沒有太多的想法,也許趙一為說的是對的,但這種事隻怕沒法查。”


    朱由崧搖頭道:“查肯定是查得清的,第一步,查一下趙一為第二場文字是什麽時候被黜落的,是拆名之後,還是謄抄之時,然後再找謄抄的問一問,藍毬聯合會花了這麽多錢養這些胥吏,總歸得有個說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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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泰等著,果然,朱由崧口中出現了但是:“但是,真查出來是哪家指使的,王府難不成還要跟對方討個說法嗎?再有就是,如果趙一為是因為落榜而在胡說,這個人就不堪用了,有必要一棍子打死嗎?所以,難得糊塗,去告訴張師,安撫一下趙一為,讓他下一次再考吧。”


    是的,有能耐在科舉場上舞弊的,必然是有大能量的,王府固然可以壓倒對方,但並沒有必要,反而還暴露了趙一為與王府之間過於緊密的關係,會進一步影響趙一為的未來;而如果是趙一為因為看到同伴都中了,自己卻落榜了,一時昏亂,口不擇言呢,總不能因為這一件事就直接宣告趙一為的“死刑”吧。


    金泰應道:“小主子說的是,那奴婢就去轉告張先生。”


    朱由崧剛想轉身,忽然眨了眨眼,扭頭看向金泰:“不對,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金泰躬身道:“小王爺英明,奴婢是在想,趙一為聲名不顯,別人有必要以汙損他的卷子的方式,阻其上進嗎?如果說是為了打壓小主子您的人,那胡遠山和李梅賢又怎麽沒被汙了卷子呢?所以,奴婢以為,趙一為說謊的可能性較大!”


    朱由崧搖搖頭:“你也是主觀了。”


    見金泰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朱由崧解釋道:“你怎麽知道被汙卷子的就趙一為一個呢,如果查出來今次府試,被汙卷子的數量不少,那有沒有可能是有人為了減少競爭對手,而隨意汙損了部分卷宗,趙一為隻是不巧,正好輪到了呢?”


    金泰聽著,就聽朱由崧繼續道:“還有,即便被汙損卷子的不多,甚至隻有趙一為一個,那有沒有可能是交卷的時候,衙役不小心弄髒了,隻是不敢說明,混作一團就交上去了呢?”


    金泰連連點頭:“小主子說的是,是奴婢武斷了。”


    話雖如此,但金泰的內心中卻以為,朱由崧是偏愛趙一為這些伴讀,所以才往好的一方麵去考慮,既然朱由崧那麽偏心,那麽他自然是要順著朱由崧的意思說的。


    朱由崧擺擺手,金泰退了下去,看著金泰的背景,朱由崧若有所思,沒錯,這未必不是金泰等人的內宦係統與伴讀及管墨藝塾出身的士子之間的某種小小爭寵,但這種“爭寵”現在看來還沒有危害到朱由崧的事業,因此,朱由崧是不會多管的。


    可要是哪一天,雙方的矛盾激烈了,朱由崧自然是要斷然行事的。


    想到這,朱由崧回到一眾工匠麵前,指著圖紙說道:“來,我繼續往下說,這裏是出液口,鐵水從這裏流出······”


    朱由崧才說了半句,李諳匆匆走了過來,在朱由崧耳邊輕聲說道:“二哥發燒了!說胡話要哥哥!”


    朱由崧丟下手中的事情,急忙坐上騾車返回王府,在騾車上,朱由崧問道:“怎麽回事?我早上出王城的時候怎麽沒聽說由渠病了!”


    李諳匯報道:“吃完早飯後吐了,然後就發燒了!”


    “良醫正看過了嗎?”


    “看過了,也開了藥,但一時半會不見好。”


    “該死,馬閣臣,你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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