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四年正月二十一日未初時分，整個洛陽除了文峰塔方向還在戰鬥外，戰火已經基本熄滅，因此，李自成從城外周公廟大營起身，來到了洛陽城內，他進城後的第一站，就直奔福王府府庫而來，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看到了一個近乎空的庫房。</p>
李自成正在失望中，手下大將劉宗敏卻興高采烈地的衝了過來：“闖王，兒郎們抓到前兵部尚書呂維琪、河南知府亢孟檜、孟津縣士紳孫挺生、新安縣士紳王朝山、嵩縣士紳王翼明等人了。”</p>
李自成沒有立刻回複劉宗敏的吵吵，而是滿心狐疑的向身邊人探問道：“這就是號稱有百萬存銀的福王府府庫？那銀子呢？是福王提前轉移了，還是傳言不實呢？有誰知道，這tnd是怎麽回事！”</p>
負責攻打福王府的鎖天鷂田見秀回複道：“回闖王的話，已經問過抓住的宦官了，據他們說福王府這兩年虧空的厲害，所以，這些菜肉煤炭就是福王府僅有的庫藏了，當然，原本還是三五千兩銀子、幾百兩黃金、一些製錢和絲帛布匹，但昨天晚上，福王世子把這點財物都分給王城守軍了，現在估計都在兒郎的口袋裏，也不好收繳上來。”</p>
李自成氣得憑空一甩鞭子：“既然如此，把糧肉菜蔬煤炭都搬空了，這裏也沒必要留了！一樣燒了吧！”</p>
說完，李自成扭頭問劉宗敏道：“鐵匠，其它幾處查抄下來有收獲嗎？”</p>
參加反明起義前是鐵匠的劉宗敏回複道：“潁上郡王府和德慶郡王府一共查抄出來價值兩三千兩銀子的金銀細軟，方城郡王府翻出近二萬兩的財物來，不過可惜的是，最好的寶貝隨著方城王一把火給燒沒了，至於西鄂郡王府則找到了近三萬兩的財物。”</p>
沒錯，方城郡王府和西鄂郡王府的財物也不多，這是因為這兩年藍毬會的收益大幅度萎縮、王莊收入也近乎歸零，兩個王府的開支也不小，所以，一來二去，也同樣已經是打腫臉充胖子的狀態了。</p>
“府庫裏找出小十萬兩銀子，據說是幾家王府和滿城士紳湊的，用來犒賞官軍和義勇的；其他幾個官衙裏也多少找出了一些，有官帑，也有私財，加起來也有幾千近萬兩吧。”</p>
說到這，劉宗敏建議道：“闖王，我看這洛陽城內商鋪眾多，幹脆搶了他們，也好填補設想的不足。”</p>
李自成剛想應承，侄子一隻虎李過走了過來報告道：“闖王，有一位名叫牛金星的舉人前來投軍。”</p>
“舉人？投靠俺們？”李自成大喜道。“莫不是天降子房於俺，快，快請他進來說話！”</p>
牛金星很快被引導到了李自成麵前：“在下盧氏牛金星見過闖王！”</p>
李自成上前抓住牛金星的手，殷切的問道：“不知道牛先生此來有何教我？”</p>
牛金星笑道：“當適時，明室失德，天發殺機，龍蛇起陸，群雄紛爭，不知道闖王在此大爭之世，是想繼續當一介流寇頭子呢，還是想著彼可取而代之呢？”</p>
牛金星這是采用了先秦縱橫家的手段，來了一個先聲奪人，一下子把李自成說激動了：“俺自然是有一番作為的，但不知該從何下手。”</p>
牛金星進言道：“在下有一策，還請闖王明鑒！”</p>
李自成迫不及待的說道：“還請先生賜教！”</p>
牛金星便言道：“行仁義、收人心、招天下豪傑、據河洛、爭天下。”</p>
牛金星具體解釋道：“當今明廷不恤百姓疾苦，橫征暴斂，早已經人心盡散了，而唐代名臣魏征曾對唐太宗李世民言道‘民如水，君如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因此眼下隻要闖王高舉為民之旗幟，登高一呼，並以仁義愛人之心行事，則天下人便自動會心生向往；一旦人心向往闖王，則天下有識之士便會主動投靠闖王，有了這些有識之士的相助，再加上闖王麾下這些驍勇善戰的大將，若再有一個穩定可以提供糧餉的後方，則進可以爭取天下，為一朝太祖，退也可以保全基業，成就方麵霸業。”</p>
李自成聽得抓耳撓腮、心頭滾燙，當即對牛金星言道：“先生此言大佳，來人，擺酒，俺要跟牛先生痛飲一番。”</p>
擺酒水的時候，李自成問牛金星道：“俺過去的名聲不好，隻怕一時招不到什麽有識之士，不知道，先生這邊可有舉薦之人。”</p>
牛金星言道：“在下可為闖王先推薦兩人，其一，為卜者宋獻策，此人雖然相貌醜陋，但有鬼神難測之本事，能預知未來，而在下之來，也是受其鼓動的，當引為闖王之用。”</p>
</p>
當時人都是迷信的，李自成也不例外，對於神神鬼鬼的事，那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所以，滿口應道：“好，此等高人，還請牛先生引薦。”</p>
李自成頓了頓，又追問道：“那第二個呢？”</p>
“是在下同年得中秋闈的好友、河間人李信，其也有救民大願，但可惜的是，此人目前為外號紅娘子的義軍首領劫持了，需要以闖王之名前去招撫。”</p>
李自成立刻吩咐田見秀道：“老田，這件事你去辦了，務必把李先生完整的請過來。”</p>
田見秀還沒答應，那邊劉宗敏言道：“闖王，那城中的商鋪還要去搶嗎？”</p>
李自成看著似笑非笑的牛金星，當即決定道：“命令各部當秋毫無犯，另外，街麵上若有潑皮無賴冒義軍之名進行搶劫、強女幹的，立刻加以斬殺，以正義軍聲名！”</p>
牛金星捋了捋胡子，笑道：“闖王此舉，才是成大事的氣象······”</p>
在牛金星和闖王高高興興喝小酒的時候，一名闖軍中級軍官闖了進來：“闖王，我們追上福王了，可是福王預備了接應人手，兄弟們又累又餓，所以······”</p>
李自成抄起馬鞭就要起身揍這名闖軍軍官，但又看見牛金星在一旁觀察自己，便按捺住火氣，喝道：“五百人都拿不住一個喪家之犬，還這裏丟人現眼幹什麽，再帶兵去追！”</p>
牛金星輕咳一聲，李自成當下轉身問道：“牛先生有何意見？”</p>
“在下不知道這位將軍是什麽時候在哪裏追上福王的，但這一來一去，至少半天，現在再追過去，天已經黑了，這黑燈瞎火中又到哪去追福王呢？”牛金星就事論事道。“所以，闖王還應該體恤將士才好啊！”</p>
李自成連連點頭：“先生說的是，那就明日清早再行追捕，白旺，你還不退下了！”</p>
看著名叫白旺的闖軍軍官的背影，牛金星暗自歎息道：“世子爺，金星跟你兩清了······”</p>
【作者題外話】：關於李自成自稱闖王的時間史學家多有爭論，但一般以為是在崇禎十三年末攻克宜陽、永寧兩地前後。</p>
李自成正在失望中，手下大將劉宗敏卻興高采烈地的衝了過來：“闖王，兒郎們抓到前兵部尚書呂維琪、河南知府亢孟檜、孟津縣士紳孫挺生、新安縣士紳王朝山、嵩縣士紳王翼明等人了。”</p>
李自成沒有立刻回複劉宗敏的吵吵，而是滿心狐疑的向身邊人探問道：“這就是號稱有百萬存銀的福王府府庫？那銀子呢？是福王提前轉移了，還是傳言不實呢？有誰知道，這tnd是怎麽回事！”</p>
負責攻打福王府的鎖天鷂田見秀回複道：“回闖王的話，已經問過抓住的宦官了，據他們說福王府這兩年虧空的厲害，所以，這些菜肉煤炭就是福王府僅有的庫藏了，當然，原本還是三五千兩銀子、幾百兩黃金、一些製錢和絲帛布匹，但昨天晚上，福王世子把這點財物都分給王城守軍了，現在估計都在兒郎的口袋裏，也不好收繳上來。”</p>
李自成氣得憑空一甩鞭子：“既然如此，把糧肉菜蔬煤炭都搬空了，這裏也沒必要留了！一樣燒了吧！”</p>
說完，李自成扭頭問劉宗敏道：“鐵匠，其它幾處查抄下來有收獲嗎？”</p>
參加反明起義前是鐵匠的劉宗敏回複道：“潁上郡王府和德慶郡王府一共查抄出來價值兩三千兩銀子的金銀細軟，方城郡王府翻出近二萬兩的財物來，不過可惜的是，最好的寶貝隨著方城王一把火給燒沒了，至於西鄂郡王府則找到了近三萬兩的財物。”</p>
沒錯，方城郡王府和西鄂郡王府的財物也不多，這是因為這兩年藍毬會的收益大幅度萎縮、王莊收入也近乎歸零，兩個王府的開支也不小，所以，一來二去，也同樣已經是打腫臉充胖子的狀態了。</p>
“府庫裏找出小十萬兩銀子，據說是幾家王府和滿城士紳湊的，用來犒賞官軍和義勇的；其他幾個官衙裏也多少找出了一些，有官帑，也有私財，加起來也有幾千近萬兩吧。”</p>
說到這，劉宗敏建議道：“闖王，我看這洛陽城內商鋪眾多，幹脆搶了他們，也好填補設想的不足。”</p>
李自成剛想應承，侄子一隻虎李過走了過來報告道：“闖王，有一位名叫牛金星的舉人前來投軍。”</p>
“舉人？投靠俺們？”李自成大喜道。“莫不是天降子房於俺，快，快請他進來說話！”</p>
牛金星很快被引導到了李自成麵前：“在下盧氏牛金星見過闖王！”</p>
李自成上前抓住牛金星的手，殷切的問道：“不知道牛先生此來有何教我？”</p>
牛金星笑道：“當適時，明室失德，天發殺機，龍蛇起陸，群雄紛爭，不知道闖王在此大爭之世，是想繼續當一介流寇頭子呢，還是想著彼可取而代之呢？”</p>
牛金星這是采用了先秦縱橫家的手段，來了一個先聲奪人，一下子把李自成說激動了：“俺自然是有一番作為的，但不知該從何下手。”</p>
牛金星進言道：“在下有一策，還請闖王明鑒！”</p>
李自成迫不及待的說道：“還請先生賜教！”</p>
牛金星便言道：“行仁義、收人心、招天下豪傑、據河洛、爭天下。”</p>
牛金星具體解釋道：“當今明廷不恤百姓疾苦，橫征暴斂，早已經人心盡散了，而唐代名臣魏征曾對唐太宗李世民言道‘民如水，君如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因此眼下隻要闖王高舉為民之旗幟，登高一呼，並以仁義愛人之心行事，則天下人便自動會心生向往；一旦人心向往闖王，則天下有識之士便會主動投靠闖王，有了這些有識之士的相助，再加上闖王麾下這些驍勇善戰的大將，若再有一個穩定可以提供糧餉的後方，則進可以爭取天下，為一朝太祖，退也可以保全基業，成就方麵霸業。”</p>
李自成聽得抓耳撓腮、心頭滾燙，當即對牛金星言道：“先生此言大佳，來人，擺酒，俺要跟牛先生痛飲一番。”</p>
擺酒水的時候，李自成問牛金星道：“俺過去的名聲不好，隻怕一時招不到什麽有識之士，不知道，先生這邊可有舉薦之人。”</p>
牛金星言道：“在下可為闖王先推薦兩人，其一，為卜者宋獻策，此人雖然相貌醜陋，但有鬼神難測之本事，能預知未來，而在下之來，也是受其鼓動的，當引為闖王之用。”</p>
</p>
當時人都是迷信的，李自成也不例外，對於神神鬼鬼的事，那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所以，滿口應道：“好，此等高人，還請牛先生引薦。”</p>
李自成頓了頓，又追問道：“那第二個呢？”</p>
“是在下同年得中秋闈的好友、河間人李信，其也有救民大願，但可惜的是，此人目前為外號紅娘子的義軍首領劫持了，需要以闖王之名前去招撫。”</p>
李自成立刻吩咐田見秀道：“老田，這件事你去辦了，務必把李先生完整的請過來。”</p>
田見秀還沒答應，那邊劉宗敏言道：“闖王，那城中的商鋪還要去搶嗎？”</p>
李自成看著似笑非笑的牛金星，當即決定道：“命令各部當秋毫無犯，另外，街麵上若有潑皮無賴冒義軍之名進行搶劫、強女幹的，立刻加以斬殺，以正義軍聲名！”</p>
牛金星捋了捋胡子，笑道：“闖王此舉，才是成大事的氣象······”</p>
在牛金星和闖王高高興興喝小酒的時候，一名闖軍中級軍官闖了進來：“闖王，我們追上福王了，可是福王預備了接應人手，兄弟們又累又餓，所以······”</p>
李自成抄起馬鞭就要起身揍這名闖軍軍官，但又看見牛金星在一旁觀察自己，便按捺住火氣，喝道：“五百人都拿不住一個喪家之犬，還這裏丟人現眼幹什麽，再帶兵去追！”</p>
牛金星輕咳一聲，李自成當下轉身問道：“牛先生有何意見？”</p>
“在下不知道這位將軍是什麽時候在哪裏追上福王的，但這一來一去，至少半天，現在再追過去，天已經黑了，這黑燈瞎火中又到哪去追福王呢？”牛金星就事論事道。“所以，闖王還應該體恤將士才好啊！”</p>
李自成連連點頭：“先生說的是，那就明日清早再行追捕，白旺，你還不退下了！”</p>
看著名叫白旺的闖軍軍官的背影，牛金星暗自歎息道：“世子爺，金星跟你兩清了······”</p>
【作者題外話】：關於李自成自稱闖王的時間史學家多有爭論，但一般以為是在崇禎十三年末攻克宜陽、永寧兩地前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