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部，”王秀楚快步來到時任南京兵部尚書的史可法的麵前，語氣有些惶恐的說道。“出事了。”隨即他不待史可法詢問，便石破天驚的說道。“剛剛接到江北消息，孫伯雅、路建白領兵三萬護送福王南下，徐州高傑、宿州尚可喜黨從，鳳陽盧久德也率劉良佐、黃得功阿附，就連馬瑤草也跑去向福王輸誠了。”</p>
史可法一聽如遭五雷擊頂，沒錯，他半天前剛剛寫了一封信讓人送給馬士英，信裏除再次強調兩人必須聯手擁桂的事外，還列具了福王不能登基的理由，即“與民爭利、虐下、讀邪書、幹預有司、早蓄不軌”等等，現在馬士英一下子改變了態度，那他豈不是親手把把柄送到了馬士英乃至福王手裏了嗎？</p>
史可法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居之害我！”</p>
是的，拒絕擁立朱由崧的五大理由是時任詹事府詹事、署南京國子監祭酒的薑曰廣薑居之總結出來的，然後成為了東林黨-複社方麵的詆毀朱由崧的公論，結果現在卻成了懸在東林黨人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了。</p>
作為史可法幕僚之一的王秀楚聞言皺了皺眉，隨即進言道：“閣部，福王雖有江北大軍支持，但南都也未必沒有抵禦之力。”</p>
史可法坐在那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下定決心道：“去把魏國公、忻城伯、誠意伯、劉肇基請來一敘······”</p>
差不多一個時辰後，第10代魏國公徐弘基、第10代忻城伯趙之龍、第9代誠意伯劉孔昭、提督南京大校場的劉肇基先後趕到了史可法的私宅。</p>
等人湊齊了，史可法讓人把收集到的最新情報告知了麵前的三人。</p>
三人還在一臉震驚的消化江北傳來的消息，就聽史可法問道：“魏國公、誠意伯還有鼎維，南京現在有多少兵馬，能不能擋住江北之軍？”</p>
徐弘基等人的目光落到了時任南京守備勳臣（武臣）的趙之龍身上，對此，趙之龍苦笑道：“南京內外有南方各省班軍二萬，然南方衛所兵，不說也罷。”</p>
南方衛所就沒有能打的兵了嗎？</p>
有，肯定有的，但這些兵現在都在前線打仗，留守後方的自然是一些外表看上去還有些樣子，但實際卻根本不能一戰的花花架子，說句難聽的，南京這兩萬兵，不要外敵來攻，光靠南京勳貴的家臣家兵就能一舉殲滅了。</p>
史可法便扭頭看向劉孔昭：“誠意伯，操江水師、巡江水師可否將北軍擋在江北？”</p>
其實是支持朱由崧繼位的劉孔昭，假意的想了想，回答道：“下官或可勉力為之。”</p>
還沒等史可法露出滿意的神色，一名史可法的幕僚走進來報告道：“各部，撫寧侯從江北來南都了，現在門外候召。”</p>
撫寧侯朱國弼時任提督漕運，名義上統領漕軍，但實際權力掌握在漕督兼淮撫的路振飛手上，所以，朱國弼幾次與路振飛發生衝突後，一氣之下就從淮安跑到了揚州，然後整天花天酒地的也不管漕軍事務，如今突然從江北回到江南，顯然是與福王南下有關。</p>
所以，不管朱國弼是逃回來鼓吹南京對抗江北，還是替江北傳話，史可法都是要見他一麵的：“立刻請撫寧侯過來。”</p>
史可法的幕僚應了一聲，但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走進俯身在史可法耳邊輕聲報告道：“呂侍郎、張都諫、薑詹事也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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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可法想了想，低頭說道：“且讓他們到花廳坐一下，我這邊忙完了，就過去。”</p>
幕僚這才退下，不一會，撫寧侯朱國弼走了進來：“下官見過閣部。”</p>
史可法讓朱國弼坐下，然後說道：“撫寧侯來的正好，本官正與魏國公、忻城伯、誠意伯他們討論南都防務呢，且趕快說一下江北的情況吧。”</p>
朱國弼便把他知道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說道：“據下官所知，高傑、尚可喜、劉良佐、黃得功等部隻派出了少量騎兵擁護福王南下，福王麾下的主力是路中丞率領的漕軍一部及黃蜚麾下的軍將。”</p>
劉孔昭關切的問道：“黃蜚，他不是水軍嗎？那除了這些上陸兵馬，他還有多少舟師？”</p>
朱國弼回複道：“據下官探查所知，黃蜚所部剛剛開到廟灣時，共有炮艦二十艘、戰船二百餘，其餘漕船、小舟不下百艘。”</p>
劉孔昭臉色一白，隨即又問道：“那，那這些舟師有沒有跟著南下呢？”</p>
朱國弼回應道：“這就不知道了。”</p>
朱國弼沒有說謊，他是在福王軍已經南下至揚州城外了，才收到相關消息的，當時就逃了出來，如何有時間去探查北方的最新消息呢，能知道這些已經算他比較關心路振飛的情況、時刻派人盯著淮安了----路振飛以淮撫漕督的名義封鎖了運河，再加上福王府軍又習慣急行軍乃至強行軍，所以，朱國弼留在淮安的人，拚了老命才趕在福王府軍抵達揚州之前，把消息傳給了朱國弼。</p>
趙之龍卻冷冷的問道：“撫寧侯，福王已經兵臨浦口了，你怎麽才趕回南京啊！”</p>
朱國弼解釋道：“下官的確在儀征藏匿了一會，觀察風向，並且收集最新消息，但這種情況，相信史閣部和各位應該都可以理解，畢竟，福王不是外敵，也不是內亂，這是皇家的家事，我們做臣子能不摻和，最好不要摻和。”</p>
趙之龍繼續逼問道：“那撫寧侯，你又為什麽現在過江了呢？”</p>
朱國弼歎息道：“儀征令降了福王，我在儀征沒辦法再躲了，就隻能逃回南都。”</p>
趙之龍斷喝道：“撫寧侯，你是不是福王的說客！”</p>
朱國弼麵上依舊不為所動的回應道：“我倒是想向福王輸誠，可是手裏沒有砝碼，福王未必看得上啊。”</p>
趙之龍雙眉倒豎：“撫寧侯，你還說你不是福王的說客嗎？這一字一句，分明都是在動搖軍心。”</p>
朱國弼沒有回答，隻是看向史可法，史可法擺了擺手：“撫寧侯是說客也好，不是說客也罷，其實並不重要，行了，江北的事情，本官知道了，撫寧侯先回府休息吧······”</p>
史可法一聽如遭五雷擊頂，沒錯，他半天前剛剛寫了一封信讓人送給馬士英，信裏除再次強調兩人必須聯手擁桂的事外，還列具了福王不能登基的理由，即“與民爭利、虐下、讀邪書、幹預有司、早蓄不軌”等等，現在馬士英一下子改變了態度，那他豈不是親手把把柄送到了馬士英乃至福王手裏了嗎？</p>
史可法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居之害我！”</p>
是的，拒絕擁立朱由崧的五大理由是時任詹事府詹事、署南京國子監祭酒的薑曰廣薑居之總結出來的，然後成為了東林黨-複社方麵的詆毀朱由崧的公論，結果現在卻成了懸在東林黨人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了。</p>
作為史可法幕僚之一的王秀楚聞言皺了皺眉，隨即進言道：“閣部，福王雖有江北大軍支持，但南都也未必沒有抵禦之力。”</p>
史可法坐在那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下定決心道：“去把魏國公、忻城伯、誠意伯、劉肇基請來一敘······”</p>
差不多一個時辰後，第10代魏國公徐弘基、第10代忻城伯趙之龍、第9代誠意伯劉孔昭、提督南京大校場的劉肇基先後趕到了史可法的私宅。</p>
等人湊齊了，史可法讓人把收集到的最新情報告知了麵前的三人。</p>
三人還在一臉震驚的消化江北傳來的消息，就聽史可法問道：“魏國公、誠意伯還有鼎維，南京現在有多少兵馬，能不能擋住江北之軍？”</p>
徐弘基等人的目光落到了時任南京守備勳臣（武臣）的趙之龍身上，對此，趙之龍苦笑道：“南京內外有南方各省班軍二萬，然南方衛所兵，不說也罷。”</p>
南方衛所就沒有能打的兵了嗎？</p>
有，肯定有的，但這些兵現在都在前線打仗，留守後方的自然是一些外表看上去還有些樣子，但實際卻根本不能一戰的花花架子，說句難聽的，南京這兩萬兵，不要外敵來攻，光靠南京勳貴的家臣家兵就能一舉殲滅了。</p>
史可法便扭頭看向劉孔昭：“誠意伯，操江水師、巡江水師可否將北軍擋在江北？”</p>
其實是支持朱由崧繼位的劉孔昭，假意的想了想，回答道：“下官或可勉力為之。”</p>
還沒等史可法露出滿意的神色，一名史可法的幕僚走進來報告道：“各部，撫寧侯從江北來南都了，現在門外候召。”</p>
撫寧侯朱國弼時任提督漕運，名義上統領漕軍，但實際權力掌握在漕督兼淮撫的路振飛手上，所以，朱國弼幾次與路振飛發生衝突後，一氣之下就從淮安跑到了揚州，然後整天花天酒地的也不管漕軍事務，如今突然從江北回到江南，顯然是與福王南下有關。</p>
所以，不管朱國弼是逃回來鼓吹南京對抗江北，還是替江北傳話，史可法都是要見他一麵的：“立刻請撫寧侯過來。”</p>
史可法的幕僚應了一聲，但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走進俯身在史可法耳邊輕聲報告道：“呂侍郎、張都諫、薑詹事也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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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可法想了想，低頭說道：“且讓他們到花廳坐一下，我這邊忙完了，就過去。”</p>
幕僚這才退下，不一會，撫寧侯朱國弼走了進來：“下官見過閣部。”</p>
史可法讓朱國弼坐下，然後說道：“撫寧侯來的正好，本官正與魏國公、忻城伯、誠意伯他們討論南都防務呢，且趕快說一下江北的情況吧。”</p>
朱國弼便把他知道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說道：“據下官所知，高傑、尚可喜、劉良佐、黃得功等部隻派出了少量騎兵擁護福王南下，福王麾下的主力是路中丞率領的漕軍一部及黃蜚麾下的軍將。”</p>
劉孔昭關切的問道：“黃蜚，他不是水軍嗎？那除了這些上陸兵馬，他還有多少舟師？”</p>
朱國弼回複道：“據下官探查所知，黃蜚所部剛剛開到廟灣時，共有炮艦二十艘、戰船二百餘，其餘漕船、小舟不下百艘。”</p>
劉孔昭臉色一白，隨即又問道：“那，那這些舟師有沒有跟著南下呢？”</p>
朱國弼回應道：“這就不知道了。”</p>
朱國弼沒有說謊，他是在福王軍已經南下至揚州城外了，才收到相關消息的，當時就逃了出來，如何有時間去探查北方的最新消息呢，能知道這些已經算他比較關心路振飛的情況、時刻派人盯著淮安了----路振飛以淮撫漕督的名義封鎖了運河，再加上福王府軍又習慣急行軍乃至強行軍，所以，朱國弼留在淮安的人，拚了老命才趕在福王府軍抵達揚州之前，把消息傳給了朱國弼。</p>
趙之龍卻冷冷的問道：“撫寧侯，福王已經兵臨浦口了，你怎麽才趕回南京啊！”</p>
朱國弼解釋道：“下官的確在儀征藏匿了一會，觀察風向，並且收集最新消息，但這種情況，相信史閣部和各位應該都可以理解，畢竟，福王不是外敵，也不是內亂，這是皇家的家事，我們做臣子能不摻和，最好不要摻和。”</p>
趙之龍繼續逼問道：“那撫寧侯，你又為什麽現在過江了呢？”</p>
朱國弼歎息道：“儀征令降了福王，我在儀征沒辦法再躲了，就隻能逃回南都。”</p>
趙之龍斷喝道：“撫寧侯，你是不是福王的說客！”</p>
朱國弼麵上依舊不為所動的回應道：“我倒是想向福王輸誠，可是手裏沒有砝碼，福王未必看得上啊。”</p>
趙之龍雙眉倒豎：“撫寧侯，你還說你不是福王的說客嗎？這一字一句，分明都是在動搖軍心。”</p>
朱國弼沒有回答，隻是看向史可法，史可法擺了擺手：“撫寧侯是說客也好，不是說客也罷，其實並不重要，行了，江北的事情，本官知道了，撫寧侯先回府休息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