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這是史部堂剛剛飛馬遞來的謝恩奏疏。”</p>
看著盧久德手中捧著的奏章，朱由崧冷笑道：“史可法寫報告倒是勤快，但這又用嗎？”</p>
是的，盡管朱由崧從一開始就沒對史可法抱有希望，但80萬兩銀子卻不是什麽小數，有這錢，朱由崧都可以多練幾萬新軍京營了，交給史可法打水漂，卻是他不願意見到的。</p>
盧久德也是做過多年監軍的，所以，對於史可法梭巡不前自然也是有看法的，但盧久德也知道朱由崧目前不想跟東林黨翻臉，因此，他勸諫道：“皇爺，史部堂畢竟是天下名臣，多少還是要給史部堂一點體麵的。”</p>
朱由崧一邊接過史可法的奏疏翻看，一邊宣泄道：“朕給了他們多少麵子了，他們呢，這是要拆了朕的底子啊！”</p>
說話間，匆匆看完了史可法奏疏的朱由崧一巴掌拍到了禦案上：“說什麽，來什麽，這個混賬家夥，居然出這樣損人不利己的餿主意！”</p>
盧久德自然是事先看過史可法的奏疏的，所以知道朱由崧為什麽生氣，於是閉口不言，生怕引火燒身了。</p>
此時朱由崧穩定心神後，想了想，問盧久德道：“這份奏疏司禮監誰看過了？”</p>
盧久德道：“通政司送進來後，就奴婢看過，奴婢也覺得不妥，所以直接就拿來請皇爺示下。”</p>
“立刻通知通政司，這份奏疏內容不得外傳。”明代的規矩，大小臣子的奏疏送進通政司後要抄錄一份的，因此往往在抄錄過程中，奏疏的內容就外泄了。“另外，把馬士英、高弘圖、王鐸、王應熊都叫過來。”</p>
不一會，四位大學士出現在了朱由崧麵前：“都看看吧，史可法給朕出了個好主意。”</p>
馬士英從司禮監秉筆身份、中官監掌印段煒手中接過史可法的奏疏看了一遍，然後將奏疏交給高弘圖，高弘圖看完之後交給王應熊，王應熊看完傳給王鐸，等一圈都看完了，朱由崧問道：“朕剛剛命令通政司不得外傳，但現在想想，怕是該泄漏的早就泄漏了，不該泄漏的，也有人會特意泄漏出去，或許眼下市麵上早已經議論紛紛了。”</p>
高弘圖替史可法解釋道：“史部堂或許是因為前線那些驕兵悍將不好節製，所以才出此下策的。”</p>
王應熊冷然道：“高閣老也知道這是下策，不，這不單單是下策，國家動蕩自此而始。”</p>
高弘圖急忙反對道：“王閣老這話誇張了，不過是為了激勵武將殺敵，多封幾個勳爵罷了，怎麽能說是國家動蕩之源呢！”</p>
王應熊瞪了高弘圖一眼，沒有再說什麽，但朱由崧在心裏卻把王應熊沒有說的話補全了：“明麵上是為了激勵將士殺敵，但實際是為了爭奪將帥之心，將原本支持朕的江北四鎮及其他各路軍閥拉攏至東林黨門下，一個包藏禍心已經不足以評價了，的的確確是亂國之源。”</p>
王鐸猶豫了一下後，開口道：“無功封賞將帥，濫授國家名器，怕是不妥當吧。”</p>
朱由崧插話道：“搞不好史可法要說他的主意是從朕這邊來的，誰讓朕賣官鬻爵，首開了不當國家名器一回事的先例。”</p>
高弘圖一驚，急忙跪拜下來，替史可法解釋道：“陛下，史可法一向忠謹，必不敢有此心思，臣保證，其一定是為國著想。”</p>
朱由崧沒有回答，而是問馬士英道：“馬老先生以為呢？”</p>
馬士英從朱由崧的話裏窺得了朱由崧的態度，便斷然道：“濫授名爵之事在曆朝曆代，都是亡國的象征，所以，斷然是不可的，但國朝爵祿晉升困難也的確是現實，所以，前線官兵多有怨言，也不得不善加考慮，臣愚見，是不是可以降低九等武職世官授予的標準，籍此，激勵人心。”</p>
</p>
明代，武職世官從高到低分為指揮使、指揮同知、指揮僉事、衛鎮撫、千戶、副千戶、所鎮撫、百戶、試百戶等九等，而在指揮使之上，能世襲的就是伯爵了，因此，指揮使以下，其實也是爵位，隻是不用爵位之名而已。</p>
朱由崧考慮了一下，回應道：“聽馬老先生此言，朕倒是有心更定現有爵位製度。”</p>
朱由崧這次準備改動的是功臣爵位，不涉及到宗室及外藩爵位：“衛所製推行至今，已經出現了官爵不分的情況，一個衛有七八個指揮使，非要有掌印指揮使才能真正辦理衛事，實在是不便，朕以為，正好一並改了。”</p>
朱由崧起身在室內踱了幾步，讓高弘圖起身後，才繼續說道：“伯爵以上不變，指揮使、指揮同知、指揮僉事合並為子爵，衛鎮撫、千戶、副千戶合並為男爵，所鎮撫、百戶、試百戶合並為上騎都尉，如何？”</p>
幾名大學士腦筋開動，想來半天，才由高弘圖問道：“三世官改授一爵位，最低一官倒是樂意，但上兩級隻怕是會有些不滿的。”</p>
“那就分等，一等子爵、二等男爵、三等上騎都尉。”</p>
王鐸苦笑道：“陛下，這不是跟沒變一樣嗎？”</p>
“不一樣，”馬士英替朱由崧解釋道。“官爵可以分開，另外，一等子爵升伯爵也可以趁機降低標準。”</p>
其實，也就是聽起來好聽了一點。</p>
王應熊問道：“那原本不世襲的伯爵是存為二等伯、還是直接裁廢了？”</p>
朱由崧回應道：“可授一等子、某某伯，子爵以下不具封號，子伯同授為不世襲伯爵。”</p>
馬士英點頭道：“臣以為可以！”</p>
因為改動不大，所以其他幾位大學士也沒有反對，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p>
接著朱由崧便道：“既然史可法要遍授名爵，那就按這個來，先實授左良玉、黃得功伯爵，在授予劉良佐、高傑、尚可喜、劉肇基、黃蜚、寧虎等世襲子爵、不世襲伯爵，許定國等一等子。”</p>
馬士英應道：“是，臣這就回去安排。”</p>
正說著，司禮監隨堂太監兼提督東廠趙山出現在朱由崧身後，並跟朱由崧耳語了兩句。</p>
朱由崧不動聲色的說道：“果然，朕的通政司就是一個篩子，什麽都往外漏。”</p>
朱由崧說罷，臉色一沉，命令趙山道：“查清楚消息泄漏的源頭，然後把名字交給馬老先生。”</p>
趙山應聲而退，朱由崧的目光回轉到馬士英身上：“馬老先生，嗣後東廠名單上的官員，全部遠竄地方，以儆效尤。”</p>
馬士英不敢遲疑，立刻應道：“臣遵旨······”</p>
看著盧久德手中捧著的奏章，朱由崧冷笑道：“史可法寫報告倒是勤快，但這又用嗎？”</p>
是的，盡管朱由崧從一開始就沒對史可法抱有希望，但80萬兩銀子卻不是什麽小數，有這錢，朱由崧都可以多練幾萬新軍京營了，交給史可法打水漂，卻是他不願意見到的。</p>
盧久德也是做過多年監軍的，所以，對於史可法梭巡不前自然也是有看法的，但盧久德也知道朱由崧目前不想跟東林黨翻臉，因此，他勸諫道：“皇爺，史部堂畢竟是天下名臣，多少還是要給史部堂一點體麵的。”</p>
朱由崧一邊接過史可法的奏疏翻看，一邊宣泄道：“朕給了他們多少麵子了，他們呢，這是要拆了朕的底子啊！”</p>
說話間，匆匆看完了史可法奏疏的朱由崧一巴掌拍到了禦案上：“說什麽，來什麽，這個混賬家夥，居然出這樣損人不利己的餿主意！”</p>
盧久德自然是事先看過史可法的奏疏的，所以知道朱由崧為什麽生氣，於是閉口不言，生怕引火燒身了。</p>
此時朱由崧穩定心神後，想了想，問盧久德道：“這份奏疏司禮監誰看過了？”</p>
盧久德道：“通政司送進來後，就奴婢看過，奴婢也覺得不妥，所以直接就拿來請皇爺示下。”</p>
“立刻通知通政司，這份奏疏內容不得外傳。”明代的規矩，大小臣子的奏疏送進通政司後要抄錄一份的，因此往往在抄錄過程中，奏疏的內容就外泄了。“另外，把馬士英、高弘圖、王鐸、王應熊都叫過來。”</p>
不一會，四位大學士出現在了朱由崧麵前：“都看看吧，史可法給朕出了個好主意。”</p>
馬士英從司禮監秉筆身份、中官監掌印段煒手中接過史可法的奏疏看了一遍，然後將奏疏交給高弘圖，高弘圖看完之後交給王應熊，王應熊看完傳給王鐸，等一圈都看完了，朱由崧問道：“朕剛剛命令通政司不得外傳，但現在想想，怕是該泄漏的早就泄漏了，不該泄漏的，也有人會特意泄漏出去，或許眼下市麵上早已經議論紛紛了。”</p>
高弘圖替史可法解釋道：“史部堂或許是因為前線那些驕兵悍將不好節製，所以才出此下策的。”</p>
王應熊冷然道：“高閣老也知道這是下策，不，這不單單是下策，國家動蕩自此而始。”</p>
高弘圖急忙反對道：“王閣老這話誇張了，不過是為了激勵武將殺敵，多封幾個勳爵罷了，怎麽能說是國家動蕩之源呢！”</p>
王應熊瞪了高弘圖一眼，沒有再說什麽，但朱由崧在心裏卻把王應熊沒有說的話補全了：“明麵上是為了激勵將士殺敵，但實際是為了爭奪將帥之心，將原本支持朕的江北四鎮及其他各路軍閥拉攏至東林黨門下，一個包藏禍心已經不足以評價了，的的確確是亂國之源。”</p>
王鐸猶豫了一下後，開口道：“無功封賞將帥，濫授國家名器，怕是不妥當吧。”</p>
朱由崧插話道：“搞不好史可法要說他的主意是從朕這邊來的，誰讓朕賣官鬻爵，首開了不當國家名器一回事的先例。”</p>
高弘圖一驚，急忙跪拜下來，替史可法解釋道：“陛下，史可法一向忠謹，必不敢有此心思，臣保證，其一定是為國著想。”</p>
朱由崧沒有回答，而是問馬士英道：“馬老先生以為呢？”</p>
馬士英從朱由崧的話裏窺得了朱由崧的態度，便斷然道：“濫授名爵之事在曆朝曆代，都是亡國的象征，所以，斷然是不可的，但國朝爵祿晉升困難也的確是現實，所以，前線官兵多有怨言，也不得不善加考慮，臣愚見，是不是可以降低九等武職世官授予的標準，籍此，激勵人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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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武職世官從高到低分為指揮使、指揮同知、指揮僉事、衛鎮撫、千戶、副千戶、所鎮撫、百戶、試百戶等九等，而在指揮使之上，能世襲的就是伯爵了，因此，指揮使以下，其實也是爵位，隻是不用爵位之名而已。</p>
朱由崧考慮了一下，回應道：“聽馬老先生此言，朕倒是有心更定現有爵位製度。”</p>
朱由崧這次準備改動的是功臣爵位，不涉及到宗室及外藩爵位：“衛所製推行至今，已經出現了官爵不分的情況，一個衛有七八個指揮使，非要有掌印指揮使才能真正辦理衛事，實在是不便，朕以為，正好一並改了。”</p>
朱由崧起身在室內踱了幾步，讓高弘圖起身後，才繼續說道：“伯爵以上不變，指揮使、指揮同知、指揮僉事合並為子爵，衛鎮撫、千戶、副千戶合並為男爵，所鎮撫、百戶、試百戶合並為上騎都尉，如何？”</p>
幾名大學士腦筋開動，想來半天，才由高弘圖問道：“三世官改授一爵位，最低一官倒是樂意，但上兩級隻怕是會有些不滿的。”</p>
“那就分等，一等子爵、二等男爵、三等上騎都尉。”</p>
王鐸苦笑道：“陛下，這不是跟沒變一樣嗎？”</p>
“不一樣，”馬士英替朱由崧解釋道。“官爵可以分開，另外，一等子爵升伯爵也可以趁機降低標準。”</p>
其實，也就是聽起來好聽了一點。</p>
王應熊問道：“那原本不世襲的伯爵是存為二等伯、還是直接裁廢了？”</p>
朱由崧回應道：“可授一等子、某某伯，子爵以下不具封號，子伯同授為不世襲伯爵。”</p>
馬士英點頭道：“臣以為可以！”</p>
因為改動不大，所以其他幾位大學士也沒有反對，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p>
接著朱由崧便道：“既然史可法要遍授名爵，那就按這個來，先實授左良玉、黃得功伯爵，在授予劉良佐、高傑、尚可喜、劉肇基、黃蜚、寧虎等世襲子爵、不世襲伯爵，許定國等一等子。”</p>
馬士英應道：“是，臣這就回去安排。”</p>
正說著，司禮監隨堂太監兼提督東廠趙山出現在朱由崧身後，並跟朱由崧耳語了兩句。</p>
朱由崧不動聲色的說道：“果然，朕的通政司就是一個篩子，什麽都往外漏。”</p>
朱由崧說罷，臉色一沉，命令趙山道：“查清楚消息泄漏的源頭，然後把名字交給馬老先生。”</p>
趙山應聲而退，朱由崧的目光回轉到馬士英身上：“馬老先生，嗣後東廠名單上的官員，全部遠竄地方，以儆效尤。”</p>
馬士英不敢遲疑，立刻應道：“臣遵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