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四年的大朝儀如期舉行了，正當朱由崧以為一切與往年一樣，走個過場就好了的時候，內閣首輔馬士英在朝儀快結束的時候出列奏報道：“昔日陛下登基之前，與天下人約定，五年之內不設太子，以待毅廟子孫，然至今五年之期將屆，先帝子蹤跡不顯，是故，為社稷計，還請陛下早立國本，按天下臣民之心。”</p>
雖然一眾大臣都罵馬士英厚顏無恥，時間沒到就搶先奏請冊封太子，但此時卻沒有人跳出來指責馬士英一句，反而自大學士高弘圖、王鐸、王應熊、吳兆元以下一個個都跪地請求道：“還請陛下早立國本，安定天下人心！”</p>
朱由崧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站立的宗王及貴戚頭上，隻見參加大朝儀的壽寧公主駙馬冉興讓、遂平公主駙馬齊讚元立刻跟著跪伏下來，恭請道：“請陛下早立陳王為太子！”</p>
在冉興讓和齊讚元的帶領下，徐元爵、朱國弼等勳貴也跟著跪下奏請道：“臣等冒死懇請陛下策立陳王為太子！”</p>
勳貴們呼啦啦的都跪下來了，宗王那邊也醒悟了過來，也跟著跪倒請求道：“臣等懇請陛下以社稷為重，早立國本。”</p>
乾清門內的聲浪甚至傳到了外間，以至於，外麵都隱隱約約傳來了“臣等請早立國本”的呼聲，進而，乾清門內外的內監、旗手衛的大漢將軍等都跪伏下來，跟著請求朱由崧冊立朱慈焈為當朝太子。</p>
朱由崧掃了掃麵前跪拜的人群，笑了笑，回應道：“人無信不立，朕既然說了五年之內不立太子，虛位以待毅廟子孫，自然要信守到底的，反正也不差這幾個月嘛，卿等的忠心，朕知道了，且先散了吧！”</p>
說罷，朱由崧不給諸王、諸臣再次開口的機會，起身離去，馬士英以下眾臣麵麵相覷，但也隻好就此作罷。</p>
不過，就在馬士英等走出乾清門之際，俞義追出來喊道：“皇爺口諭，馬士英、高弘圖、王鐸、王應熊、吳兆元接旨！”</p>
幾名內閣大學士立刻重新跪下，邊上人則退到一邊看熱鬧，此時就聽俞義宣布道：“馬士英等入閣以來勤勤懇懇、任勞任怨，朕耳聞目睹，深感欣慰，故加馬士英太子少師、高弘圖、王鐸、王應熊太子少傅、吳兆元太子賓客以為嘉賞，欽此！”</p>
幾位內閣大學士自然眉開眼笑的叩首謝恩，但邊上人心頭湧上明悟，為什麽早不提升、晚不提升幾位大學士的宮銜，偏偏這個時候提升，顯然是為了褒獎幾人擁立國本之功----首先建言冊立國本的馬士英由太子少保直接提升為了太子少師，而晚了一步發生的高弘圖等人就隻能升了一級，就是做好的明證----那麽，為首的馬士英都升了，在場的其他文武是不是也有好處呢？</p>
一想到這，大家夥的內心火熱，頓時氣氛就活躍起來了，不少自認為有資格的，便上前向幾位大學士道賀，一時間，場麵熱熱鬧鬧的，倒也附和了節日的氣氛。</p>
但在乾清宮內，朱由崧卻虎著臉看向朱慈焈：“這件事，是吾兒策劃的嗎？”</p>
朱慈焈當即跪在了朱由崧麵前，誠惶誠恐的說道：“兒臣不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p>
是的，這件事說好聽了是請立國本，說不好聽了，就有逼宮的嫌疑了，所以，朱慈焈就算做了，也是不敢承認的。</p>
對此，朱由崧彎腰扶起長子，然後伸手在朱慈焈的肩膀上拍了拍：“名不正言不順，朕知道你心急，但是真就坐上了太子之位，吾兒你就會發現這是天底下最能坐的幾個位子。”</p>
朱慈焈瞠目結舌的看向朱由崧，就聽朱由崧繼續言道：“吾兒知道父皇的誌向嗎？”</p>
</p>
朱慈焈試探的回複道：“兒臣猜，父皇的誌向應該是歸複大明全境，廓清內外，重建太平！”</p>
朱由崧笑道：“太小了，吾兒這是小看了朕！”</p>
朱慈焈便往大了猜：“那父皇的誌向是創造一個弘光盛世，實現弘光中興？”</p>
朱由崧反問道：“吾兒以為什麽是盛世？弘治中興？仁宣之治？亦或是大唐盛世那種？”</p>
不待朱慈焈回答，朱由崧壓低聲音，在朱慈焈耳邊說道：“朕要打破治亂循環！”</p>
朱慈焈駭然的看向朱由崧，朱由崧便歎息道：“可是被嚇住了？”</p>
朱慈焈遲疑片刻後，承認道：“是！兒臣是被父皇的誌向給嚇住了！”</p>
“吾兒是不是覺得朕在說大話，這治亂循環又是怎麽可能輕易被打破的，否則中國曆史上也不至於有那麽多朝代了。”朱由崧指著案幾上的一個玩具問道。“吾兒知道這是什麽嗎？”</p>
朱慈焈仔細看了看，回複道：“是父皇正在研製的蒸汽機！”</p>
朱由崧點頭道：“沒錯，是蒸汽機，吾兒知道蒸汽機有什麽用嗎？”</p>
朱慈焈答道：“父皇曾經跟兒子們說過，蒸汽機能提供彭湃的動力！”</p>
“知道這彭湃的動力到底有多強大嗎？”朱由崧自問自答道。“朕告訴你，可以打破這世界一切的固有觀念。”</p>
朱由崧此時有一種向兒子進行傾訴的欲望，但理智告訴他，現在還不能對兒子說更多了，所以，他立刻轉移了話題：“知道曆代為什麽會有治亂循環嗎？”</p>
朱慈焈仔細考慮了一會，這才作答道：“因為土地兼並！”</p>
“吾兒說的沒錯，因為土地兼並，但曆朝曆代都抑製兼並，為什麽沒辦法阻止兼並呢？”</p>
朱慈焈毫不猶豫的答道：“是因為士紳豪強從中作祟！”</p>
朱由崧再問：“那本朝能減緩了士紳豪強的兼並嗎？”</p>
朱慈焈掙紮的回複道：“闖逆和獻逆這麽一鬧，倒也能緩和了不少！但也就一二朝內有所起色，接下來又會走上老路的。”</p>
朱由崧再度歎息道：“正常情況下，吾兒說的沒錯，但吾兒應該知道，士紳豪強之所以堅持土地兼並，是因為土地在他們看來是最穩當的財富來源，可問題是，這世界之大，大明不過一隅，世上有的是比大明更加膏腴的土地，隻把眼光局限在大明境內，或者說中國境內，所以才會有人覺得土地是寶貴的，是會被占完的。”</p>
雖然一眾大臣都罵馬士英厚顏無恥，時間沒到就搶先奏請冊封太子，但此時卻沒有人跳出來指責馬士英一句，反而自大學士高弘圖、王鐸、王應熊、吳兆元以下一個個都跪地請求道：“還請陛下早立國本，安定天下人心！”</p>
朱由崧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站立的宗王及貴戚頭上，隻見參加大朝儀的壽寧公主駙馬冉興讓、遂平公主駙馬齊讚元立刻跟著跪伏下來，恭請道：“請陛下早立陳王為太子！”</p>
在冉興讓和齊讚元的帶領下，徐元爵、朱國弼等勳貴也跟著跪下奏請道：“臣等冒死懇請陛下策立陳王為太子！”</p>
勳貴們呼啦啦的都跪下來了，宗王那邊也醒悟了過來，也跟著跪倒請求道：“臣等懇請陛下以社稷為重，早立國本。”</p>
乾清門內的聲浪甚至傳到了外間，以至於，外麵都隱隱約約傳來了“臣等請早立國本”的呼聲，進而，乾清門內外的內監、旗手衛的大漢將軍等都跪伏下來，跟著請求朱由崧冊立朱慈焈為當朝太子。</p>
朱由崧掃了掃麵前跪拜的人群，笑了笑，回應道：“人無信不立，朕既然說了五年之內不立太子，虛位以待毅廟子孫，自然要信守到底的，反正也不差這幾個月嘛，卿等的忠心，朕知道了，且先散了吧！”</p>
說罷，朱由崧不給諸王、諸臣再次開口的機會，起身離去，馬士英以下眾臣麵麵相覷，但也隻好就此作罷。</p>
不過，就在馬士英等走出乾清門之際，俞義追出來喊道：“皇爺口諭，馬士英、高弘圖、王鐸、王應熊、吳兆元接旨！”</p>
幾名內閣大學士立刻重新跪下，邊上人則退到一邊看熱鬧，此時就聽俞義宣布道：“馬士英等入閣以來勤勤懇懇、任勞任怨，朕耳聞目睹，深感欣慰，故加馬士英太子少師、高弘圖、王鐸、王應熊太子少傅、吳兆元太子賓客以為嘉賞，欽此！”</p>
幾位內閣大學士自然眉開眼笑的叩首謝恩，但邊上人心頭湧上明悟，為什麽早不提升、晚不提升幾位大學士的宮銜，偏偏這個時候提升，顯然是為了褒獎幾人擁立國本之功----首先建言冊立國本的馬士英由太子少保直接提升為了太子少師，而晚了一步發生的高弘圖等人就隻能升了一級，就是做好的明證----那麽，為首的馬士英都升了，在場的其他文武是不是也有好處呢？</p>
一想到這，大家夥的內心火熱，頓時氣氛就活躍起來了，不少自認為有資格的，便上前向幾位大學士道賀，一時間，場麵熱熱鬧鬧的，倒也附和了節日的氣氛。</p>
但在乾清宮內，朱由崧卻虎著臉看向朱慈焈：“這件事，是吾兒策劃的嗎？”</p>
朱慈焈當即跪在了朱由崧麵前，誠惶誠恐的說道：“兒臣不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p>
是的，這件事說好聽了是請立國本，說不好聽了，就有逼宮的嫌疑了，所以，朱慈焈就算做了，也是不敢承認的。</p>
對此，朱由崧彎腰扶起長子，然後伸手在朱慈焈的肩膀上拍了拍：“名不正言不順，朕知道你心急，但是真就坐上了太子之位，吾兒你就會發現這是天底下最能坐的幾個位子。”</p>
朱慈焈瞠目結舌的看向朱由崧，就聽朱由崧繼續言道：“吾兒知道父皇的誌向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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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焈試探的回複道：“兒臣猜，父皇的誌向應該是歸複大明全境，廓清內外，重建太平！”</p>
朱由崧笑道：“太小了，吾兒這是小看了朕！”</p>
朱慈焈便往大了猜：“那父皇的誌向是創造一個弘光盛世，實現弘光中興？”</p>
朱由崧反問道：“吾兒以為什麽是盛世？弘治中興？仁宣之治？亦或是大唐盛世那種？”</p>
不待朱慈焈回答，朱由崧壓低聲音，在朱慈焈耳邊說道：“朕要打破治亂循環！”</p>
朱慈焈駭然的看向朱由崧，朱由崧便歎息道：“可是被嚇住了？”</p>
朱慈焈遲疑片刻後，承認道：“是！兒臣是被父皇的誌向給嚇住了！”</p>
“吾兒是不是覺得朕在說大話，這治亂循環又是怎麽可能輕易被打破的，否則中國曆史上也不至於有那麽多朝代了。”朱由崧指著案幾上的一個玩具問道。“吾兒知道這是什麽嗎？”</p>
朱慈焈仔細看了看，回複道：“是父皇正在研製的蒸汽機！”</p>
朱由崧點頭道：“沒錯，是蒸汽機，吾兒知道蒸汽機有什麽用嗎？”</p>
朱慈焈答道：“父皇曾經跟兒子們說過，蒸汽機能提供彭湃的動力！”</p>
“知道這彭湃的動力到底有多強大嗎？”朱由崧自問自答道。“朕告訴你，可以打破這世界一切的固有觀念。”</p>
朱由崧此時有一種向兒子進行傾訴的欲望，但理智告訴他，現在還不能對兒子說更多了，所以，他立刻轉移了話題：“知道曆代為什麽會有治亂循環嗎？”</p>
朱慈焈仔細考慮了一會，這才作答道：“因為土地兼並！”</p>
“吾兒說的沒錯，因為土地兼並，但曆朝曆代都抑製兼並，為什麽沒辦法阻止兼並呢？”</p>
朱慈焈毫不猶豫的答道：“是因為士紳豪強從中作祟！”</p>
朱由崧再問：“那本朝能減緩了士紳豪強的兼並嗎？”</p>
朱慈焈掙紮的回複道：“闖逆和獻逆這麽一鬧，倒也能緩和了不少！但也就一二朝內有所起色，接下來又會走上老路的。”</p>
朱由崧再度歎息道：“正常情況下，吾兒說的沒錯，但吾兒應該知道，士紳豪強之所以堅持土地兼並，是因為土地在他們看來是最穩當的財富來源，可問題是，這世界之大，大明不過一隅，世上有的是比大明更加膏腴的土地，隻把眼光局限在大明境內，或者說中國境內，所以才會有人覺得土地是寶貴的，是會被占完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