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有大新聞啊。


    格潤在事後清掃戰場協助沒什麽卵用的救援人員心裏一直這麽想,並且對據說已經被殲滅主力的恐怖組織九頭蛇的再生能力表達了敬佩。


    砍掉一個頭,會再長出兩個。


    癌細胞啊。


    她蹲下,將一個身穿警服的男人拖到裹屍袋裏,麻利地拉上了拉鏈,又順手再拿了一個。


    在這時,天空中有飛行器的聲音。格潤回頭,看到戰爭機器降落在了她身後。


    “需要幫忙嗎?”羅迪問:“你一個人的話,應該處理不了這麽多。”


    “是啊,應該處理不了。”


    格潤看了看四周的:“太多了。”


    格潤是不知道nypd當時派出了多少警察來做先鋒控製現場的,但是就她扒拉出來的那些來看,應該是不下50人的。她和羅迪全程沉默地將這些警察的遺體交還給了nypd,並在對方敬禮時下意識還了一個禮。


    “你現在看起來像是一個戰士了。”羅迪說:“你的表現出乎我的意料。”


    這是他擔任她輕兵器教官之後說的最友善的一句話。


    而格潤隻是歎了口氣。


    “我寧願我不像。”


    後來,黑寡婦和獵鷹也加速了揀屍大隊。超級英雄們和普通救援人員在同一片廢墟*同搜索死者,在聞訊趕來的媒體的鏡頭下顯得很是和諧而壯烈。格潤隻覺得自己身邊有著不停的拍照聲,抬頭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發覺自己被長槍短炮瞄準了。


    “我有點不自在,羅迪上校。”


    她閃身進了被燒得隻剩架子的大廈裏:“還有我發現,西方記者跑得的確比較快。”


    “我去聯絡負責媒體的官員。”


    羅迪向上飛走了,而寡婦很貼心地補充了一句。


    “小甜心,在局裏沒有協調好之前,我想你應該是不能擅自接受采訪的。”


    “首先,我接受采訪需要協調的事項應該還有很多;其次,我並不喜歡被采訪。”格潤四處看了看:“如果不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是不會乖乖坐在房間裏,讓人用錄音筆錄下我說了什麽的。”


    她頭頂上這時候有被燒焦的建築渣渣掉了下來,被她靈活地躲開:“如果真的萬不得已被采訪了,我也要帶上我的寶貝麵罩。”


    “不如直接送一隻大猩猩去,小姑娘。”獵鷹吐槽:“你把自己保護得太好了點吧?”


    “我隻是注重個人*而已。”


    格潤踢開一塊水泥,自己緩慢仔細地搜索了全部的樓層。等到收隊的時候天色已晚,在夜幕的掩護下,格潤很輕易地混上了車。


    車裏隊長和旺達像是在說些什麽,格潤上車之後,兩人的對話戛然而止。格潤對兩人點了下頭,坐下來靠著椅背,閉上眼睛。


    她現在有點疲勞。


    “呃……”


    “現在請別跟我說話,謝謝。”格潤打斷了隊長的話:“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從這第一次實戰結束,格潤就陷入了一種靈魂出竅的形態。雖然在訓練時還是看得過去的,可一旦在獨處的時候,她總是看著遠處的那片樹林,眼神裏的光都慢慢消失不見。


    獵鷹曾經在訓練間隙使喚自己的小飛機去嚇唬格潤,然而格潤在飛機停在她頭上的時候都沒有什麽反應——這讓獵鷹很心塞。


    “紅翼還是挺沉的,可她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這樣對隊長吐槽:“就算是待機狀態也不至於這樣吧?”


    “或許她隻是被嚇怕了。”羅迪上校說:“即便她在現場的表現很出色,但現在我可以斷定,她並不適合加入複仇者。”


    “羅迪上校,”寡婦挑眉:“你對小姑娘的評價簡直算得上伸縮自如了。”


    “情況和表現的不同當然會成為我調整判斷的依據。”羅迪皺眉:“作為一個戰士,我想她的應激能力是達標的,但心理素質……”


    “但複仇者並不都是軍人,上校。”


    隊長這時候說:“而在此之前,她一直隻是一個學生。突然間被告知需要遠離自己熟悉的環境並開始接受訓練和參加實戰,她的表現已經十足優秀了。而且,一個怯懦的人,是不會在戰場上有同樣果斷的行動的。”


    寡婦聽了之後沒說話,笑了笑。


    “而且她能夠主動協助nypd……”


    金發的男人頓了頓:“我想或許她隻是善良過頭了。”


    “抱歉,隊長。如果我是你,對一個來自意識形態敵對國家,超能力記錄全空白的新人,我是不會對她抱有如此友善的念頭的。”


    羅迪很直白地講:“而且恕我直言,她的進步有點塊,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之前‘一直過著正常生活的人’的速度了。”


    “按照履曆的解釋,這是個小天才。”寡婦翻看了自己的手機,將內容投放在了空中:“從小就對數理方麵有著比較卓越的天賦,在奧林匹克數學大賽上獲過獎。從小到大的老師給的評價都是,‘對於新知識的吸收和實踐速度快得有點可怕’‘別人就算嫉妒都沒辦法嫉妒’。不過羅迪上校,你似乎不太認同。”


    “軍隊是不同的。”羅迪反駁:“或許學習能力的強悍可以讓她從之前的數理轉向後期的經濟學,但一個戰士並不是腦子聰明就能夠迅速學出來的。我以我的軍人生涯發誓,這個小姑娘有問題。”


    “你確定不是因為對方的過於優秀而有了危機感嗎兄弟?”


    獵鷹玩著他的小飛機:“連意識形態敵對都出來了……這他媽是個什麽東西?”


    禿頭披風紫薯俠幻視同誌立刻好心地科普:“按照維基百科的解釋,意識形態……”


    “夠了幻視。”


    一直縮在角落裏的姑娘說了話:“我以為這次召集起來是來對是否能夠常駐複仇者聯盟進行表決的,結果你們現在開始討論起了她的國籍?”


    “旺達,國籍也是很重要的因素。”羅迪說。


    “那又怎樣?我也不是美國人,我曾經還是九頭蛇。”長發的姑娘毫不客氣地說:“我曾經和奧創一起差點毀了地球,可我現在依舊能站在這裏。而另一個在索科威亞救了無數人的人,要因為她來自中國而被無端地懷疑?我之前還不明白為什麽她要去讀書,但現在我明白了。”


    隊長有些意外:“……讀書?”


    “大概是預期到了什麽比較糟糕的情況,她從剛出醫院就開始著手這件事了。”寡婦托腮笑笑:“兩三天寫出來的proposal,投出去不到一個星期,已經快要集齊藤校的和g5的offer了。”


    “女博士,太酷了。”獵鷹問:“她學什麽?”


    “國際關係,具體研究方向好像是‘東亞戰略再平衡中美博弈背景下周邊國家的統戰’以及‘以六方會談為基礎的渤海東海海域安全的問題’。”


    “……不明覺厲。”


    獵鷹問:“有什麽阿富汗和伊拉克相關的嗎?”


    “那是研究生論文。大概是‘以現有背景論國企與當地對油氣資源共同開發的可行性分析’。”


    “這玩意我知道,不可行。”獵鷹翻著白眼:“我保證還沒建起油管就被炸了。”


    “她的結論是要分地區。而且國資企業介入當地的經濟會有積極穩定社會環境的作用,符合……‘一帶一路’戰略。”


    “這不過是中國政府介入當地……”


    羅迪話說了一半,突然發現少了人:“隊長和旺達呢?”


    “旺達先離開了,隊長則跟在後麵。”


    幻視從牆壁中躥出來:“看方向是去找格潤了。”


    “等等,幻視。你剛剛的發音有點奇怪。”獵鷹問:“那是什麽?”


    “她的名字。”幻視說:“普通話讀法。”


    格潤並不知道有關於她的熱烈討論,拿著一罐可樂,坐在神盾局宿舍的花園裏,靠著椅背。她的背脊並不如在訓練時那樣緊繃,而是散漫而怠惰。


    這讓她看起來有些不符合年紀的蒼老。


    “誰?”


    即便是不在狀態的,對於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格潤還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她一點也不凶狠地問,然後不甚在意地開了可樂。


    “是我。”


    史蒂夫·羅傑斯同誌很大方地走了過來:“我剛到路口,你就發現我了?”


    “你腳步聲比較好認,隊長。”


    “你認得出我們每個人的腳步嗎?”他走過去,看著她身邊一大塊的空檔:“我能坐嗎?”


    “隨便坐。”


    格潤抿了口可樂:“旺達不過來嗎?”


    “她不知道怎麽和你說話。”隊長有點詫異:“你的確能認出來。”


    “個人興趣。”格潤有點小小的得意:“我阿姨說,我還這麽大的時候,”她比劃出了一個嬰兒的長度:“就能夠聽腳步聲辨別是我媽還是我爸來,然後選是哭還是笑。”


    “……?”


    “如果是我媽,我就笑,然後一直抱著她不放。如果是我爸的話,就一直哭。”


    “……我能問問原因嗎?可能的原因?”


    “可能是因為我爸抽煙?誰知道。”


    格潤低下頭:“我那時候也不能說話啊。”


    她的聲音又低了下去:“所以,旺達希望你和我談什麽呢,隊長?還是讀博士這件事嗎?”


    “事實上我覺得這件事比起你現在的精神狀態來說並不重要。”


    這個男人看著臉色極差的姑娘:“你看起來很累。”


    “是啊,連續多久的訓練了。還沒有雙休日。”


    “我並不是指這個。我是說,自從在上次的事故現場……”


    “隊長,我想問你一件事。”


    格潤又一次打斷了他的話。


    “你怕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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