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裴安就像是專為她秦月而存在一樣。


    她斜躺在客廳米色沙發上,抱著正方形抱枕,啃著一顆粉白甜脆的蘋果,目光隨著廚房裏的陸裴安轉動。她雖然是個女孩,但實在不喜歡呆在廚房裏與鍋碗瓢盆為伴,她也不喜歡陌生人亂動她的東西。就為了這兩件事,她跟父母吵了無數次,奈何,脾性裏的根,改不了。


    牙齒咬開蘋果的果皮,清甜多汁的果肉充斥著味蕾。她眯起眼睛再次感慨,陸裴安與她真乃天生一對。


    兩人口味相同,都喜歡黃瓜味的薯片,討厭一切帶番茄的食物。香菜不能切下跟,要全部放到湯裏,胡蘿卜隻能生吃不能炒菜煲湯。每天至少跟她打五個電話匯報自己的情報,去了什麽地方必須跟她說。她的東西不能隨便碰,每樣東西都有其專屬的地方,沒有她的允許絕不許進她的臥室……這些他都淺笑著答應。


    這些瑣碎細作的東西就是她父母也必定皺著眉頭不滿的與她爭吵,他倒是好脾氣。


    真是的,總讓秦月有種陸裴安是專屬與她的。


    “裴安,”她在咀嚼蘋果的停頓中問他,“你下午不是還有場手術嗎?”


    陸裴安是位婦科醫生,他當初說的時候,秦月還有點不相信。“就沒有女病人不買你的帳?”她問,“當然是有的,我當初選這個,是因為,”他目光柔柔的望著秦月,嘴角的笑容幸福、甜蜜,“我希望在愛人不舒服的時候,可以幫到她。”


    他在全省最有名的十字醫院裏上班,父親是有名的腦科專家。陸裴安醫術精湛,性情溫和。氣質淡然,可以讓病人感到放心。關鍵是長的還帥,每天來找他的‘病人’不計其數。


    “時間還早,”他端來一盆奶白色的鯽魚湯,用圍裙擦著手,眉眼彎彎,“我走了,誰給你做飯。”


    “我不會叫外賣,”秦月偏跟他唱反調,扔掉果核,跑進廚房,正要撚起一塊炸的酥脆噴香的雞柳。


    “阿月還沒從幼兒園畢業嗎?”陸裴安將秦月拉到衛生間,好笑的說道。


    秦月隻得作個鬼臉,連連點頭。她聳聳肩,打開水龍頭洗手。


    鈴聲響起,是她的手機。“裴安,你去看是誰打的。”


    她擦幹淨手上的水珠,坐到飯桌前,“誰打的?”接過陸裴安遞給她盛滿米飯的白瓷小碗,她問。


    陸裴安身上的黑色圍裙還沒有解掉,他穿著淺灰色針織衫,黑色休閑褲。袖口挽到手肘處,露出象牙色、線條流程優雅的小臂。他動作很快的盛好自己那一碗米,聞言,漫不經心的說,“一個推銷保險的。”


    吃好飯,秦月刷碗。本來陸裴安是不讓她做的,說什麽洗潔精對女孩的手不好。她堅持要洗,兩個人相處,總不能隻一人付出,那樣的感情會很快消磨掉。


    洗好弄好,已經十二點多。秦月賴在陸裴安身上還想再膩歪些,熟悉的鈴聲又響了。


    秦月無奈的歎口氣,拿過手機,打開一看是組長的。她接通電話,知組長要她把寫好的企劃書送過去。秦月邊跟組長回答,邊使眼色要陸裴安到她的臥室去拿企劃書。


    組長在電話裏語氣很冷,聲音暴躁急切的命令她迅速將企劃書送到公司裏。秦月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哀歎自己最近頭疼的越發頻繁了。


    秦月歎氣,感慨著幸好自己沒有按照小組長給的時間做企劃,她做事情習慣於提前好幾天完成。


    “怎麽了?”陸裴安將黑色塑料外殼的十幾頁企劃書遞給她。


    “我要去公司,”她隨意的翻看著自己寫了無數遍的企劃,發現在最後幾頁的一個標簽位置動了,“你動了我的東西。”


    秦月的神色逐漸變冷,她一開始就說了,最討厭別人動她的東西。就算這個‘別人’是她的男朋友,就算是她讓他去拿的,她也很討厭別人隨意的翻看自己的東西!


    “我……”他愣了愣,有些無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沒有一上來就反駁辯解,這讓秦月的怒火消了一些。她揉著眉間,知道是自己太小題大做了,但胸口裏的那種冷膩惡心的厭惡感還是消不去。


    她這個毛病不知趕跑了多少朋友,奈何真的改不了。


    “抱歉,”她扯著嘴角笑了下,盡量表現的輕鬆幽默一點,“恐怕未來的幾天,我都要陪同紙筆過活了,公司可能要求加班,你……”


    “我也正要說,”他黑色的眼睛閃著細碎的光,揉著耳邊碎發,輕笑著裝作不在乎秦月剛才傷人的表情與言語,“這幾天病人增多,恐怕我也要加班了……你,”他低下頭,聲音很輕的說,“好好照顧自己,我可在你身邊看著呢。”


    秦月心知肚明,他是在遷就她的怪癖。


    她柔和了眉眼,心中充滿感激。走到陸裴安的身邊,握住他的胳膊,湊近他。


    彼此之間的呼吸相互交錯、相溶,從窗戶透過來陽光在陸裴安發頂上形成一個彩色的光暈,她嗅到陸裴安身上很淡的油煙味,讓她心安。他深邃幽暗的瞳孔倒映著秦月的臉,兩人之間近距離的接觸讓她看不清陸裴安的表情。


    ……也許在害羞吧。


    刺耳的鈴聲打破曖-昧的氣氛,秦月臉色難看的將手機摔到沙發上。陸裴安幹淨白皙的臉上看不出一點害羞的樣子。


    他抿了下嘴唇,輕咳兩聲。“工作要緊,去吧。”


    “那個,”秦月叫住他,“晚上一起吃飯吧。”


    “好。”那一瞬間,他的聲音晦暗低沉,聲調裏似埋著許多見不得光的秘密。


    那時的秦月沒有發現,等到發現也於事無補。


    她畢業後就在一家快節奏的公司工作,公司為了招攬生意開始沒日沒夜的工作,眼看華燈初上,夜幕降臨,但沒一個人走。秦月歎口氣,在出去打水的時候給陸裴安發了消息。


    【給你帶夜宵?】陸裴安瞬間回信,就像一直等待著她的信息。


    秦月為這個想法感到老臉通紅,又不是小孩了,怎麽會認為有人這樣癡情忠犬。


    她太過自我了吧。


    再說……他們才交往半個月。


    【不用,我叫外賣,回聊。】秦月回複,然後走回辦公司。


    等到肩膀發出抗議的酸痛,鍾表指向十一點,小組長才大發慈悲的讓他們回去。


    秦月揉著肩膀,看到不遠處的紅星超市還亮著燈。她眯起眼睛,想到那個收銀員說的話,‘這個問題你早就問過了,’她本來想問,但這半個月被戀愛衝昏了頭腦,現在才想起。


    說來也怪,至從與陸裴安交往後,她就再沒有做過那個黑暗的噩夢。


    超市人很少,一個超市裏的員工正在收拾貨架,兩個收銀員在清點著鈔票。秦月饒了一圈沒有發現那個帥氣的少女,“那個十七-八的小姑娘在哪?”她問收拾貨架的員工。


    “你找我幹嘛?”沒好氣的聲音至身後傳來。


    少女裏麵穿件洗的發白的牛仔外套,外麵套著綠色條紋馬甲,懷裏抱著二個大箱子。三月裏的夜晚還很冷,她的額頭卻流了許多熱汗,秦月幫她將箱子放到超市後方的倉庫裏。


    “你認識我?”秦月掏出一包紙給她,“你上次說的話,我一直沒想通,我是不是早就見過你?”


    女孩將濕掉的紙扔到垃圾桶裏,她瞥了一眼秦月,冷哼,“你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也正常,讓讓,我還要工作。”


    “說清楚!”秦月說出口就知道要壞事,在女孩越發冷淡的目光下,她走近幾步,緩和聲音,“我的記憶出了點問題,每夜都會做噩夢,這讓我有點……急躁,能告訴我,我們什麽時候認識的嗎?”


    “記憶還會出問題?”女孩轉身坐到幾個空箱子上,回答她,“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半年前,你跟半個月前的男人走在一起,”她眼神奇怪的望了秦月一眼,“你們之間的氛圍像是情侶,但上次,你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好像不認識他?


    她當然不認識!半個月前她根本就不認識陸裴安,怎麽會在半年前與他到超市裏,氛圍還像是情侶?


    秦月懵了。


    她壓下腦中不停亂竄的各種猜測,穩住呼吸,啞著嗓子問,“你確定是他?我們當初的情況真的像是情侶?”


    “你不相信就算了,”女孩跳下箱子,走出倉庫。在經過秦月時,她頓了一下,咬著嘴唇掙紮的說,“你那個男朋友,小心點。”


    女孩走後,秦月手指哆嗦的從包裏拿出手機,找到陸裴安的號碼後,她手指僵在屏幕上。


    ……問他什麽?


    秦月的直覺告訴她那個女孩沒有撒謊,那麽,她和陸裴安真的是在半年前就相識,甚至相愛……但他表現的兩人好像是陌生人。


    總會弄明白,她想知道的,沒有人可以欺騙她。


    秦月收回手機,直起腰,穩穩的走出倉庫。她在收銀台前隨意的撿了瓶口香糖,在等待收銀員結賬的時候,她腦子裏一直循環著關於陸裴安的問題。


    “秦月,”從超市門口進來的一個年輕女人叫道,“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你,你也加班了?”


    是大學同專業的女同學,不算太熟,但記得彼此的名字。


    秦月笑容冷淡的應了聲,她沒心情與不太熟的同學聯絡感情。


    “後天的同學會要去嗎?”女同學狀似熟稔的站到秦月旁邊,笑著問,眼裏帶著明顯的好奇,“其實我也不是太好奇,半年前在梁晨的葬禮沒有看到你,還以為你出事了呢。”


    秦月心裏咯噔了下,頭部開始刺痛。


    她不認識梁晨,她的記憶裏也沒有梁晨這個人。


    女同學還在滔滔不絕的講著在梁晨葬禮上發生的事,她說的是真的……秦月咬著下唇,擺手打斷了女同學的話,“這裏說話不太方便,我們出去說吧。”


    同學會的事情她不知道,恐怕是今天她讓陸裴安接電話的時候打來的。


    陸裴安在同學會的事情上也騙了她。


    那麽,其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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