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露眯起眼睛看向那個迎著陽光的那人,陽光逐漸的變得熾熱,頭頂淡藍色的天空飄著一些稀薄的白雲,在邊緣處還染著亮白色的光。


    她蹲在月季花叢裏,看著月季玫紅色的花瓣上凝結著圓圓的露水,在陽光的照耀下射出白色的光,清風拂來,吹動陳露鬢角邊的碎發,吹來一陣茉莉的清香與那人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水味。


    她放下剪刀,站起身,因為久蹲而踉蹌一下,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往前傾斜的動作停下,胳膊處被那人握住,薄薄的一層衣服擋不住那人手心的溫度,連帶著陳露也覺得像被火燒了一樣。


    身子站穩之後,她輕柔而堅定的推開那人的手,笑容溫婉疏離的在紙板上寫下‘你的傷如何了?’


    來的人正是這兩個月唯一的顧客,他今天還是穿著一套昂貴莊嚴的西裝,不過是白色的。


    他比陳露足足高了一個頭,她站在他麵前看他的時候需要抬頭仰視著,這讓陳露有些難受。遂往後退了幾步,那人不知為何臉色僵硬了一下,眉間閃過陰霾,撇過頭不去看陳露。


    他頭發很黑,修剪的利落幹淨。五官深邃、輪廓深刻,兩道劍眉下麵是一雙無悲無喜、沒有情緒的碧綠色眼睛,眼型輪廓很深像雕刻家在石膏上雕的一樣,眼睛狹長,眼尾上挑,但沒有一絲媚意妖嬈,端正刻板的就像這人走路的步伐。


    瞳孔是通透澄澈的碧綠色,綠的像是盛滿了一個夏季綠葉的池塘,波光粼粼,藏著金色的陽光。


    到現在,陳露才知道這人竟是個混血兒。


    他身子麵向陳露但扭著頭不去看她,黑色碎發擋住發紅的耳尖,側臉看著異常正經冷漠,但兩隻手卻悄悄的緊拽著衣角扭成一團,高大的身體微微顫抖,腳尖碾著地板。


    看著就像一隻受了欺負的大型犬一樣。


    陳露被這個不著調的聯係逗的笑出聲,聽到她的笑聲後,那人身體一震,將頭扭得更遠了。


    陳露歎氣,兩人不能都這樣不說話吧,對這個買了她兩個月玫瑰的客人,昨天還救了她的人,她還是很有耐心的。


    陳露走到那人麵前,扯了扯他的衣服,將紙板重新遞到他的麵前,耐心又溫柔的笑著。


    他瞥了眼黑字,將頭低下埋的更深,聲音很小的說,“……沒事。”


    陳露想著還是看一下傷口確認下來比較好,遂又扯了下他的衣服,想讓他抬起頭好讓她看看傷口,不要緊張的像小學被老師點名的學生似得。


    他身子一顫,耳尖顫動,猛地蹲下,仰視著陳露,將整張臉露出來。


    陳露不知道原來還可以這樣,她張了張口不知道怎麽解釋……但好歹結果是好的。


    那雙綠的如盛滿夏季綠葉的眼睛凝視著陳露,目光很軟。嘴角抿的死死地,呼吸急促,陳露從他骸骨處的擦傷一直看到下巴處被打出來的紫紅傷口。


    有些傷口已經結疤,紅腫的一片在白的有些過分的臉上很是明顯,看著就讓人覺得好疼。


    見傷口已經結疤,陳露也就放下了心,她在紙板上寫下‘昨天謝謝你,要買花嗎?’


    他還是蹲在地下,仰視著她,認真的像國家總理處理事務般鄭重的點頭。


    一時靜默無言,陳露不知道說什麽,而那人一直看著她也不像是想要說話的樣子。


    陳露覺得有些尷尬便輕笑著,‘還是九十九朵香檳玫瑰,用淡藍色紙抱著?’


    “嗯。”


    她讓那人在外麵等一下,自己走到客廳沙發後的角落裏,那裏有存放著香檳玫瑰的水桶,她從裏麵撿出九十九朵格外美麗鮮豔的玫瑰,找到修剪枝葉的小剪刀剪下卷了邊的的葉子,再用淡藍色的砂紙簡單的包起玫瑰。


    陳露走出房間的時候就看到那人蹲在地上背對著她,胳膊在身前一動一動的不知道在幹什麽。


    陳露頓了一下,使勁的跺著地麵發出聲音來提醒他,見他停下動作站起來後,她才麵帶微笑的走向那人。


    他接過玫瑰沒有立刻走,而是靠近陳露,嚴謹正經的臉上閃過一抹緊張之色。


    陳露正想問他,就見他插話道,“要一朵百合。”


    陳露點頭示意表示了解,重新返回客廳,在香檳玫瑰的旁邊拿出一支香水百合,剛將百合拿到手裏就聽見院子裏傳來一聲巨響。


    她跑回院子就見那人趴在地上,幾盆剛澆過水的海棠倒在他背上,盆裏潮濕的黑土撒了他一身,那身昂貴的西裝皺巴巴的不成樣子。


    將這個倒黴的客人扶起來後,就看見他腳步放著一把鋤頭,應該是碰到了鋤頭倒在地上的時候不小心碰到海棠了吧。


    ……不過她記得鋤頭被放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啊。


    他白皙如玉的臉上沾了很多泥土,傷口裂開流出了血。他神色茫然好像還沒反應過來,陳露憋著笑將他扶到客廳,給他一條幹淨的毛巾讓他擦幹淨臉上的泥土。


    她跑回臥室拿出醫藥箱,用棉花棒沾上酒精給他消毒。雖然陳露下手很輕,但那人還是僵著臉,身體一顫一顫的。見此,陳露用的勁更輕了,消完毒後,陳露又給他貼了幾張創口貼。


    陳露收拾好醫藥箱起身要走時,手腕被那人抓住,被他抓住的那塊皮熱的像要燒傷,她回頭疑惑的眨眼。


    他手指磨擦著西裝褲子,眼睛眨動的頻率越來越快,聲音沙啞低沉,“謝謝,做我老婆……不,女朋友好嗎?”


    宛若平地一聲雷,陳露被炸的腦袋空白,怔怔的看著他。


    他手指似痙攣的扭動著,頭撇開不去看陳露,臉上帶著如赴死戰士的悲壯、痛苦,要不是看到他耳朵紅的像染血,陳露都以為是自己逼著他表白呢。


    這樣痛苦的愛情還不如不要。


    陳露心裏感覺好笑、無奈。她在紙板上寫下‘我知道你不是在開玩笑,但抱歉,我不能答應。’


    “……你討厭我。”


    ‘不,但我們對彼此沒有一點了解,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腦袋小幅度的顫抖著,垂下直直的睫毛擋住翡翠眼睛。臉色白的像是死屍,緊咬牙齒,手指不再顫抖但僵直的伸開。


    “你從來不會記得我的名字……我是梁俞之。”


    陳露不解他這怨恨的語氣,他們明明就沒有見過麵,怎麽好像她負了他似得。而且……他這副表情好像精神病犯病了一樣。


    她不露痕跡的往沙發後麵退了幾步,手臂防備性的橫在胸前,她握著油性筆還是寫下拒絕。


    ‘對不起,我現在不想談。’


    梁俞之霍的站起來,翡翠眼睛蒙上一層陰霾,他高挑的身材很容易就將一米六的陳露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他用很肯定的聲音說,“我們先相處三個月、兩個月,然後我們結婚,蜜月的時候就去愛琴海吧,我知道你喜歡看海。”


    陳露心下不悅臉色變冷,她眯起眼睛審視的看著梁俞之,然後扯出一個冷冰冰的笑,手指向門外,無言的讓他出去。


    梁俞之緊皺眉頭,眉間凝結著一團陰霾,臉色煞白,嘴唇顫抖著。盛著一汪碧水的眼睛也好像真的水波一樣晃動著水光,他猛然拉起陳露,想要強吻她。


    陳露撇開頭沒有動作,在梁俞之靠過來的時候,她豎起剪刀手□□他的眼睛,在梁俞之因為生理痛的時候,她雙手拉過他的肩膀,屈膝踹向他下-體。


    梁俞之身體僵住倒在地上縮成一個蝦米,陳露跑回廚房,將菜刀舉到胸前警惕厭惡的瞪著他。


    因為自己是獨自在這裏生活,所以陳露從五年前就學了些防身術以防不測。


    梁俞之躺在地上,臉色灰敗,翡翠眼睛痛苦不堪,他沉默的爬起來,腳步踉蹌的走出去。


    梁俞之走後,陳露對自己以前對這人的猜測感到惡心,他這樣人怎麽可能那麽癡情不悔。


    陳露心裏窩著火,加之客人稀少,她就關上門睡起了覺。


    陳露呼吸困難,她想轉著身體緩解下難受但一點也動不了,有什麽控製了她的四肢。


    微熱粘膩的東西在她嘴上細細的舔舐著,一點一點像小孩舔著糖果。過了一會見陳露掙紮著沒有醒來,那個東西輕輕挑開她的嘴唇,用溫熱的東西包裹著下唇,一條柔軟有彈性的東西滑進嘴裏,勾著陳露的舌頭一起起舞。


    沉重的物體壓在身上,陳露喘不過來,轉而掠奪著那個東西的氧氣,舌頭無意思的纏著對方的,收到陳露的回應,對方僵了一下後便柔順的隨著陳露的舌頭動著,偶爾引導著陳露往更深處滑去。


    陳露意識慢慢恢複,她對自己口中的東西惱怒至極,因此毫不猶豫的合上牙齒咬下去,有一道悶哼聲,然後陳露就徹底失去意識陷入黑暗中。


    第二天,陳露覺得自己嘴上麻麻的,她摸了一下裏麵被這條腫脹的香腸給驚住了,看著鏡子裏紅腫的嘴唇,陳露暗罵那人是條狗啊。


    門外響起規規矩矩的三聲敲門聲,陳露難得見到這麽有規矩的人,心情好了一些去開門看看是誰。


    門外站著一個穿著黑色西裝,中等身材,花白頭發,笑的慈祥矜持的老人,他身後站著同樣一身黑的梁俞之。


    陳露神色冷淡,但對著老人卻笑的禮貌,用眼神示意老人將來意說出。


    老人笑容和藹,“美麗的小姐,不清我這個老人家進去喝杯茶嗎?小少爺,院子裏的月季開的很好,請好好欣賞。”


    梁俞之沒有反駁,而是乖乖的蹲在院子裏,隻背影看著寂寥傷感些。


    “小姐,我家小少爺自小便很難與人親近,他父母每年回不了幾次家,小少爺從很小的時候就一個人呆在莊園裏,他的行為因此與常人有些不同,讓小姐受驚了,真是對不起。”老人回憶道,歎了一口氣,他繼續說,“請小姐不要與小少爺計較,當然我不是說小少爺做的對。


    隻是,唉……小少爺有自閉症,幾次想要自殺,兩個月前他才剛出醫院裏出來,我真的不想再讓小少爺進去了,小姐,就算你不喜歡他,也請不要刺激他好嗎。


    小姐不要生氣,我不是讓小姐答應他成為男女朋友,但能先當普通朋友相處一陣嗎,我敢說,隻要你們正常相處,小姐一定會喜歡上小少爺。”


    陳露敷衍的對著老人的話點頭,在心裏嗤笑,不過是王婆賣瓜。


    ……且那人是神經病,她真的能與他‘正常’相處嗎?


    想到這,陳露抬頭看向梁俞之,他神色認真的蹲在一株月季旁邊,嘴裏不時嘟囔著不知在說些什麽,他似乎想要摸一下月季,但手指頓在月季上空,躊躇著仿佛怕自己傷到花,小心謹慎的像對待一個易碎的琉璃花。


    旁邊的老人繼續嘮嘮叨叨的說,“……小姐別看小少爺去過醫院,那也隻是為了保護小少爺,他心地善良,就連一隻螞蟻都不舍得傷口,小姐無需擔心自己的安危,因為按小少爺對你的喜歡,他就算殺了自己也舍不得傷你一手指頭……”


    ……那麽昨天他強吻的行為就不算傷害嗎?哪有那麽便宜的事,不過對上老淚縱橫的老人,這句話陳露說不出。


    可……答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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