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妍見妹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疼極了,她柔聲道:“嬌嬌,別亂想了,跟姐姐回家吧。”


    拓拔嬌轉身,原本茫然散開的眉頭皺緊,她的嘴唇在顫抖,手裏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抱著那袋貴家的夾餡麵包,最終忍住了落淚的衝動。


    不可以這麽脆弱,拓跋嬌告訴自己,自由是需要代價的,離開了金堆玉砌的牢籠,就要學會直麵生活。同學的議論,經濟的拮據,飲食起居的落差,黎觀婷母親的譏諷蔑視……已經沒有人來替她遮擋住這些風雨了。


    拓拔嬌仔細將袋子的皺褶撫整齊,放進電動車筐裏。


    她知道,姐姐和喬姨都是很好很好的人,能不計前嫌的收留自己和母親,然而拓跋嬌同樣清楚,自己不能就這樣理所應當的消費別人的善心,她的自尊也不許她像寄生蟲似的一直依附著姐姐。


    姐妹兩人騎著電動車在回家路上,拓跋嬌像往常一樣和拓跋妍嘮叨些閑話,沒再提起黎觀婷的事情,拓跋妍也不好問她到底是怎麽了,隻跟著說說劇組有趣的事情。


    夜晚的裕川市燈火輝煌,隻是馬路上行人車輛不如白天多,感覺空蕩蕩的。


    拓跋妍突然想到一件事:“嬌嬌,我在劇組跟一個武指前輩學了點防身的功夫,你對這方麵感不感興趣?”


    拓跋嬌驚喜交加,她從前見慣了拓拔修喝醉了酒凶巴巴的推搡顧敏,然而自己卻沒辦法幫助媽媽。試著向家人提出學防身術,蔣桂蘭想也不想一口否決,訓她說哪有正經的大家小姐去學拳腳的,所以一直沒有機會接觸這個。


    “感興趣!”


    好歹在拓跋嬌沉鬱的小臉上見到了渴望與期待,拓跋妍哪有不依她的,更何況拓跋妍自己也有讓妹妹學些功夫傍身的想法,兩人就約好了先開始練習站樁,等學校放了寒假,再係統詳細的學習招式。


    很快進了家屬院,拓跋妍當先停下電動車,拿鑰匙開儲藏室的門,兩輛電動車都推進去充電。


    拓跋嬌把鼓鼓的麵包袋子塞進書包,站在一邊等拓跋妍鎖好門上樓。


    拓跋妍對於長姐這一身份還是很鄭重對待的,隻要是和拓跋嬌在一起,她必定把所有的事都攔在自己身上,甚至可以說很享受這種肩上扛著擔子、有個可愛妹妹可以照顧的感覺。


    當先開了家門,拓跋妍讓拓跋嬌先進屋:“我回來了。”


    屋子裏暖暖的,客廳開了一盞落地燈,顧敏從臥室裏探出頭:“喬姐做了粥,我悶在鍋裏了,你倆自己拿碗盛粥喝吧。”


    拓跋妍換了鞋子跑到臥室房門前看她倆在幹什麽,喬春宜戴著副很搞笑的黑框眼鏡,悶頭啃會計書,顧敏則在笨拙的打毛線,已經織出大概三十多公分長的一截了,看樣子是想織圍巾。


    拓跋妍偷偷笑了兩聲,顧姨的圍巾打的好醜。


    顧敏立刻發現拓跋妍在笑她,臉一紅,咳嗽兩聲:“我這是試手。”


    拓跋妍點頭:“嗯嗯,試手。”然後嘻嘻嘻走開。


    顧敏:這熊孩子!


    拓跋嬌沒有喝粥,背著書包率先回她和拓跋妍的臥室。現在她們不用再擠一張床了,拓跋妍從市場上花了幾十塊錢買了張行軍床,屋子從中間扯開一張布簾子隔成兩半,拓跋妍睡行軍床那一半,拓跋嬌睡另一邊。


    她把書包放下,打開自己床頭的小燈,坐著發了會兒呆。


    拓拔嬌晚飯在學校基本沒吃。


    返校這幾天她成了裕城六中的話題人物。


    這樣說似乎並不精準,因為拓拔嬌本來就是校花級別的美女,家境好,氣質佳,連跳兩級也能迅速穩定在全校前十,又參加了那個歌手選秀的節目,可以說小有名氣,這樣的女孩子在學校必定是耀眼奪目的。


    但是因為顧敏和拓拔修離婚的事情,選擇跟著媽媽走的拓拔嬌瞬間失去了富家小姐身份的加持。學校裏瘋傳著流言猜測,比如顧敏為何選擇淨身出戶,從前千嬌百寵的拓拔家大小姐執意與母親在一起,甚至於惡意揣測拓拔嬌和拓跋修之間血緣關係的屬實。


    拓拔嬌的歌手事業也隨著拓拔修撤手遇冷,昔日無比親切的經紀人姐姐說她年紀還小,應當把重心放在學習上雲雲,又扯了一些國家對於未成年藝人的強製規定搪塞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全不見從前的關懷備至。


    雖然她說的都是實話,可拓拔嬌哪裏聽不出她語氣裏的疏冷。


    唯獨黎觀婷對她還是一如往常,甚至更加照顧。拓拔嬌被昔日結怨的女同學指點當笑話看,說她是落毛的鳳凰比雞還不如,黎觀婷上去就抽了那女孩一巴掌,讓她不會說人話就閉上那張賤嘴,否則見一次就抽她一次。


    最後鬧到教導主任都被驚動,雙方都叫來了家長。


    對拓拔嬌向來溫柔和善的黎觀婷的母親仿佛變了個人,當著老師的麵直接對拓拔嬌說:“早就看你不安分,我家婷婷為你惹了多少是非?你要是真的把婷婷當朋友看,以後就離她遠點。”


    拓拔嬌何時受過這樣直白的羞辱,從那之後開始主動避開黎觀婷。


    黎觀婷心急如焚,她什麽招數都使過了,拓拔嬌就是一門心思躲著她,後來黎觀婷才打聽到,原來她媽媽對拓拔嬌說了刻薄話。


    而拓拔嬌不知道的是,黎觀婷到回家和母親大吵一架,黎母覺得女兒簡直中了邪了,為一個沒什麽價值的外人跟自己大吵大鬧,當下和黎父決定送黎觀婷離開裕川,隔離兩人,或許黎觀婷交了別的朋友就能忘了這個拓拔嬌。


    正好,黎觀婷的大伯早年移民美國,是再好不過的托付人選。


    這件事沒有瞞著黎觀婷,黎父直接跟女兒攤牌,要她老老實實的出國去繼續學業,否則他有的是辦法讓拓拔嬌不好受。


    黎觀婷終於意識到,自己目前根本無能為力和父母作對。


    她怕父親真的下手對付拓拔嬌。


    拓拔嬌呆坐了片刻,鬼使神差的從書包裏把那袋貴家麵包拿出來。


    印著精致花紋的塑膠袋裏裝著六隻不同口味的水果夾餡小麵包,拓拔嬌小心的拆開袋子,取出一隻菠蘿餡的麵包咬了一口。


    還是熟悉的味道,拓拔嬌機械嚼著麵包,奶香味十足地麵包裏裹著甜蜜清爽的菠蘿餡,從前再不開心,吃一隻麵包心情就會變好,可為什麽現在嘴裏還是說不出的苦澀呢?


    拓拔嬌伸手摸了摸臉頰,恍然發現自己居然哭了,眼淚順臉頰流到嘴角,難怪甜甜的麵包吃進嘴裏會覺得鹹。


    說好了不再哭的……


    她把麵包叼在嘴裏,伸手想把麵包袋子的口子紮好,卻突然瞟見烤的金黃的麵包底下似乎有什麽東西。拓拔嬌一下下把叼著的麵包全部吃進嘴裏,臉蛋鼓鼓的像隻小鬆鼠一樣努力嚼,手上動作未停,從麵包袋最底下搜出一支用塑料封口袋包起來的筆。


    這支筆的個頭不大,小巧玲瓏的的一隻,帽身上有四個按鈕,帽頂還有一個圓圓的插口。拓拔嬌拚命把麵包往肚子裏咽,被卡得快翻白眼了,才徹底吞下去恢複呼吸。


    拓拔嬌打開封口袋把筆倒出來,她也不知道婷婷為什麽會在麵包裏藏一支筆。試著按了一下最右邊的實心圓圈按鈕,筆帽頂端微微閃了閃,開機。


    難道是個古早的筆形mp3?


    拓拔嬌從床頭的雜物盒裏找出一條耳機,插頭插|進插孔,然後塞好耳麥,按開小三角的開始按鈕。


    耳機裏傳來黎觀婷的聲音,才聽見第一聲問好,拓拔嬌才止住的眼淚就又流了出來,她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出聲,耳機裏黎觀婷聲線溫柔的念著泰戈爾的情詩:


    “我依然會要求很多,若我擁有天空與繁星,若我擁有世上所有金銀;可若你是我的,我哪怕隻在這世上僅有寸土容身,也心滿意足。”


    她停頓了片刻,又說:“如果有再見麵的那一天,假如那時你沒有心上人,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到此結束。


    拓拔嬌已經無聲哭的淚流滿麵。


    拓跋妍不知道黎觀婷這個覬覦自己小妹的無恥狂徒竟然趁虛而入的搞了這麽一手,還在開開心心喝皮蛋瘦肉粥。


    把半飯鍋的粥喝淨,拓跋妍躡手躡腳偷窺臥室裏的兩人,喬春宜依舊在念念有詞的背書,而顧敏手下織的飛快,竟然已經上手,前後針腳對比肉眼可見的整齊了許多。


    她見兩人都在努力,就主動刷了碗和鍋,把廚房打掃的幹幹淨淨。然後走到陽台,關嚴推拉門,舒服的躺在躺椅上伸了個懶腰。


    剛拿出手機,提示燈隨著嗡一聲輕震提示有信息發來。


    拓跋妍按亮屏幕,赫然是李雁嬈的短信。


    李有福:寶貝,在幹嘛呢?


    拓跋妍一陣惡寒,這稱呼太肉麻了。


    還有,李雁嬈是長了千裏眼了嗎?自己才歇下來就發來短信。


    拓跋妍想了想,壞笑著發了一條:在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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