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慕一直等在外麵,趙小梨一出鬱青家門,他便急不可耐的竄了上來,隻是怕鬱青家裏人聽見,並沒有說話,而是一臉焦急地看著她。


    趙小梨帶著他下了兩層台階,這才開口,“沒什麽,她就是學習太拚命了,現在虛的厲害,她媽看著她多休息。”


    陶慕終於放了心,點頭讚同,“她太好強了,原先我就說她臉色太蒼白,讓她多休息,她還不認。”他瞧了一眼趙小梨,“她其實挺想超過你的,晚上沒少用功,我應該勸著的。”


    趙小梨哦了一聲,沒發表意見,接著下樓。


    陶慕倒是覺得那一聲中有著無限的不屑,他覺得這就跟他在籃球場上一樣,如果學校裏哪個人說天天練球想超過他,八成他也這種表情,就是覺得“你開玩笑呢”!不過涉及到鬱青,他就很是感同身受了。


    他追了上去,跟著趙小梨旁邊說,“其實鬱青對你挺上心的,她學習上一直拿你當榜樣,就是從小養成的習慣,覺得她應該是最出色的,挺小心眼。那次的事兒,我替她給你道歉,你別跟她……”


    他話沒說完,趙小梨就停住了,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他,讓陶慕有種發毛的感覺,他有那麽一刹那,覺得趙小梨看他就跟看sb一樣。而且很快,那種感覺就落實了。


    趙小梨挺費解的問他,“我特別想知道,你老是把我和鬱青湊一塊幹什麽?”


    陶慕原本還想嘻嘻哈哈地說些都是朋友的話,結果趙小梨直接一句,“說實話!”陶慕就老實了,他隻能特別無奈地說,“我不是特別認真的規劃我們的人生嗎?”


    “什麽?”饒是趙小梨天天沉著冷靜地跟個老太太似得,也被他嚇了一跳,竟然有人跟她談她自己的人生,她都不知道明天的她是什麽樣呢!“什麽人生?”


    “就是我們日後的生活啊。”說到這個,陶慕就興致勃勃起來,“我這輩子肯定是要娶鬱青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咱們肯定以後也得好好處。到時候,不能一聚會就看你們吵架吧,所以我這是未雨綢繆,先把你們撮合好,以後就簡單了。”


    他樂滋滋的說完,就看到對麵的趙小梨跟傻了一樣。


    他推推趙小梨,“你咋了?”


    趙小梨這才回過神來,感歎了一句,“你想得真遠!”陶慕立刻回答,“那當然,我還想好了呢!以後得生個女孩,像鬱青的女孩,肯定又漂亮又聰明。哎,小梨,你有沒有想過將來是什麽樣?”


    趙小梨很幹脆的搖搖頭,“沒!不需要。”她說。


    “那你想好考什麽大學了嗎?”“沒!到時候再說。”她說。


    陶慕覺得,趙小梨似乎對未來的生活一點都不感興趣,這跟他們班的女生太不一樣了。他還想再問問,可趙小梨已經下樓了,他隻能追上去,將趙小梨送到了她家樓道口。


    一路上他們都沒說話,遲鈍如他,也能感覺出趙小梨的不快來了。他不知道,是讓趙小梨找鬱青她不高興了,還是談論人生她不高興了。趙小梨衝他擺了擺手,挺冷淡的說了一句,“別忘了你說的隨叫隨到。”人就直接上樓了。


    陶慕無奈的聳聳肩,隻覺得女人簡直太善變了,灰溜溜的回家了。


    趙小梨上樓回了家,大概是今天放學有些早了,她一開門,就瞧見了他媽屋子裏緊閉的房門,還有裏麵發出的嗯嗯啊啊的聲音。她淡定的連看也沒看,關門進了自己屋,順手把房門鎖上了。


    屋裏大變樣。


    她的房間不過八平米,東西也不多,一張一米二的床,一張老式書桌,一把椅子。衣服都放在紙箱子裏塞在床下,這麽多年留下的書沒用的跟著塞進了床下,有用的都靠牆放著,箱子摞起來都有一人高。


    可摞起來的順序變了。


    這屋子裏一共住了兩個人,不用說,是他媽動過了。


    趙小梨的房間平日裏都是自己收拾的,應該說,這間房子大部分的活都是她幹,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除了他媽的房間——她不願意進去。他媽每天幹的活就是把自己要洗的衣服和被罩床單仍在衛生間的大盆裏就可以了,別說替她收拾屋子,掃地都沒有過。


    趙小梨可不覺得師惠會向別人媽媽那樣,關心青春期女兒的情感問題,找找日記生怕孩子談戀愛,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錢。她上前搬下箱子,在倒數第三個箱子裏摸出一本厚厚的物理,翻開一看,果不其然,藏在裏麵的五百塊錢已經不見了。


    外麵傳來了開門聲,趙小梨火氣上冒,直接開了房門衝出去,就瞧見林漢民邊穿褂子邊往外走,還跟他媽叮囑,“我說了你可去啊,這可是難得的好事兒,要不是我有麵子,你可撈不到。”


    他媽照舊身上隨便掛著件衣服,頭發亂糟糟的披著,再也不是那天她看到的樣子了。“知道了知道了,真成了我好好謝謝你。”


    然後兩個人就聽見了門響,林漢民回頭看了一眼,看見趙小梨就跟看見鬼一樣,立刻把目光收回來,滾一般的跑出去了。倒是讓師惠唬了一跳,一邊關門一邊問趙小梨,“你怎麽著他了,怎麽見了你就跑。”


    趙小梨壓著怒火問,“你拿我的錢了?”


    “什麽錢?”師惠還想抵賴,但一眼瞧見趙小梨的表情,她不裝了,開罵道,“死丫頭,拿你錢怎麽了?家裏都吃不上飯了,你還敢存私房錢,你是想要餓死我嗎?不就拿你五百塊嗎?你沒聽見嗎?我有工作了,我掙了錢就還給!兩倍還你!”


    她罵,趙小梨隻是冷冷地看著她。


    她罵了幾句,就再也說不下去,直接轉頭回了房間,還把房門甩上了。


    咚的一聲的關門聲,在這個不大的房子裏回蕩著,趙小梨站在那兒,靜靜地站了十幾分鍾,一聲沒吭,扭頭回了房間。


    那是她存下來寒假的生活費,學校的獎金並不管寒暑假的。


    ————————


    陳宇斌的案子讓人焦頭爛額。


    調取的當天的視頻監控已經出來了,監控顯示,當天會議一結束,陳宇斌沒有耽擱,直接開車離開辦公室,直奔南湖。中間他曾經在路邊停下一次,去了街邊一家甜品店,買了兩盒蛋糕出來,然後再也沒開過,直至到達南湖將車停在了停車場,他拎著兩盒蛋糕進入南湖景區。


    開始進入還有監控,但到了南湖深處,因為攝像頭被破壞,後麵的事情再也沒拍到了,這個時間是17點12分,南湖已經開始擦黑,至此陳宇斌還是單身一個人。


    單宇將現有的線索鋪在大家麵前,“他的手機最近三個月聯係人已經完全出來了,但可惜的是,裏麵的親人家人,商業夥伴,公司同事,都是跟他正常聯係,目前看,這些人既沒有謀殺動機,也沒有作案時間。”


    “另外,”單宇又道,“陳宇斌的妻子舉報他有兩個小情人,也已經分別調查,沒有作案時間,她們一個當天跟朋友開趴體,一個去見了前男友還開了房,都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靠!


    會議室裏,單宇總結完這段,一群人在心裏發出了這個字。


    單宇提問,“張戈說說你怎麽想?”


    張戈立刻發言,“肯定是會情人去了?否則他拿蛋糕幹什麽?喂魚嗎?”他拍拍關也的肩膀,“那天關也和我還說呢,如果是會情人,這情人的身份肯定見不得人!起碼是他不能讓人知道的。據資料顯示,陳宇斌這個人平日裏十分喜好享受,什麽樣的人值得一個身價上億的老板,不去酒店,跑到南湖來吹冷風?我覺得這是一個線索。”


    單宇目露讚揚,顯然這的確是他們鎖定的一個追查方向,“他的情人不僅僅是露出來的這兩個,陳宇斌的妻子反應,陳宇斌這個人風流多情,在性/上喜好刺激,越是不可能摸到的越是能讓他興趣倍增,他曾經勾搭成功過他妻子的親姐,這是他們夫妻關係下降到冰點的重要原因。可以從陳宇斌身邊的女性查起。張戈你來。”


    張戈立刻興奮不已,高聲答了句“好。”


    這時候單宇又看向了關也,“你怎麽想的?”


    關也反問了他一句,“他就一部手機嗎?既然他有這麽見不得人的愛好,肯定會設法隱藏,這樣的公眾人物,他是不會輕而易舉的讓人發現他的不堪的。否則他妻子也不會隻抓著那兩個明麵上的小情人。我覺得,我們可以先問問他妻姐,當時陳宇斌用什麽跟她聯係的?”


    關也下意識的說完就去看單宇,他生怕單宇再次否定他,或者是將他找到的線索給別人,可這一次不一樣的,單宇那張黑臉依舊半點表情也沒有,可話語卻不同,“這的確是個思路,既然是你想到的,你負責吧。”


    關也興奮得差點蹦起來,可又硬生生的壓住了,一張娃娃臉上,做了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兒,他想,他得矜持點,這才剛開始呢!


    可等著散了會,他就忍不住了,他想他得找個人傾訴一下!否則他會憋瘋的!可是誰呢!張戈肯定不行,這家夥總是說跑題。他媽也不行,他媽不會明白他的驕傲的。然後就想到了趙小梨,不知道怎麽的,似乎隻有那個丫頭能夠理解他。縱然,她其實什麽都沒說過,可關也就是有這種感覺。


    然後,電話就響了。


    一個陌生的號,關也燒暈了,高興昏了的腦袋終於正常運轉起來,接了電話。裏麵傳來熟悉的聲音,“關也嗎?我是趙小梨,我想見你,你有空嗎?”


    關也摸上車鑰匙立刻向外走,“有,你等著,我接你,我也有事找你。”


    路過大廳的時候,他還看見了陳老太太——她每天從早上八點開門就坐在隊裏,一直到晚上八點才肯離開,今天又是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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