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成,叫成昆,十三歲之前,我是一個瘋瘋癲癲的傻子,成家村中無人不知的弱智白癡。(.無彈窗廣告)但十三歲之後,我拜鬼為師,與鬼為伍,穿梭人間地府,占鬼事,問陰陽,成為了走馬陰陽的觀亡人。


    那段失落的記憶,由一個村裏年邁的抬棺人村叔來訴說。


    故事要從一個神秘的老人說起……


    在我十三歲那年,平靜的陳家村裏迎來了一個古怪的老人,老人背著一個大包袱,包袱裏都是些嶄新的鍋、鏟、瓢、勺。老人每隔一段時間就出現在村裏,搖著鈴鐺走街竄巷的叫喚著:“送鍋瓢勺子咯,通通都不要錢。”


    鍋鏟瓢勺雖然都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但農村人貪便宜的人也不在少數,隨著第一個人動手,不少的村民都在老人那拿了鍋鏟菜刀。


    離奇的事情由此而開幕,短短的時間內,一棟棟漂亮的紅磚瓦房猶如雨後春筍般在村裏拔地而起。以前靠著野菜度日,一年到頭都買不上幾件新衣裳的村民沒有任何征兆地便發了財,飯桌上大魚大肉,衣服變成了普通人家根本穿不上的“的確良”。


    村民們詭異地一夜暴富,每當有人問起暴富的村民這些錢是從哪兒來的,他們總支支吾吾地掩飾著走開。


    與此同時,村頭那顆古槐樹的兩旁,多出了許多穿著漂亮衣衫的閑漢,他們像乞丐似地蹲在地上,眼睛盯著村口,像是在等誰,而後手忙腳亂地像別人詢問一個背包袱的老頭,可無論怎麽憋,他們都想不起老頭的模樣,開始集體失憶。


    村民們暴富的玄機,便在這些破爛的鍋鏟勺瓢裏。


    在老人那討了菜刀的,回到家一切菜,竟發現菜刀鈍得連竹子都砍不斷,拿到磨刀石上去打磨時,磨出了金燦燦的一片,買了炒鍋的,一洗鍋,洗出的也是厚厚的金子。


    貪了一次便宜的人保守著這個秘密,還想再貪一次。可那老頭從此沒有再出現。相反,從平靜到喜慶的陳家村,此時卻彌漫著一股詭譎的陰霾。


    一夜之間,許多二十出頭的壯漢,睡覺醒來後就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頭。更有直接睡死在床上,家屬推開門看時,本是二十出頭的壯漢,床上卻隻剩下了白發蒼蒼,枯如朽木的怪異老頭。


    這些個人,都領過麻衣老頭的鍋鏟瓢勺。


    我的姑姑也是這些人裏其中的一員,而且那麻衣老頭往家送鍋鏟還不是一次兩次,似乎對我姑姑情有獨鍾。


    後來村裏人莫名其妙老去時,姑姑也沒有跟村裏的人一樣老掉,反而因為得了橫財,越活越滋潤了。(.)反倒是我的堂弟小兵,莫名其妙丟了魂。


    那天傍晚,和我同歲的小兵在外麵玩耍回來,臉色像個死人一般白兮白兮,回到家後二話不說就倒在床上睡了過去。剛開始,姑姑也沒有在意,以為小兵是玩水玩得太累了。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小兵第二天醒來以後就不懂說話了,任誰問他都好,他就隻會雙眼無神的看著天,流著口水嗬嗬傻笑,就跟他的哥哥陳昆一樣是個傻子。


    “孩子這是丟魂了。”姑丈一看小兵的模樣,馬上就肯定他是在外麵撞了客人,被嚇走了一個魂頭,所以才變得瘋瘋傻傻。


    人的體內有三魂七魄,三魂天地人,分主智慧,意識和生命。人死以後,天魂歸天,地魂入地,命魂終日在墳墓遊蕩徘徊,不小心在墓地見到的,就叫他們鬼。


    而小兵,就是被勾走了地魂,導致沒了意識。但農村鄉野,鬼神之事向來都多,對於孩子丟魂,老人們也有一些神奇的土法流傳了下來,這些個土法,就是人們說的“喊魂兒”


    姑丈向老人們要了個“喊魂兒”的土法,用梔子花的果籽,做成麵餅貼在小兵的胳膊上,用竹竿吊住孩子的貼身內衣,從走過的路叫著孩子的乳名一路喊回來。第二天攤開麵餅,孩子的胳膊會變成烏青色,失魂之症也就不治而愈。


    姑丈照著這個法子去做了,晚上拿著竹竿來來回回跑了兩趟。第二天回來攤開麵餅一看,頓時驚呆。小兵的胳膊不僅沒有變得烏青,反而出現了一個特別怪異的黑淤青,就跟老人的手指似的,三道指痕貼在了胳膊上。


    姑丈和姑姑才預料到大事不好,小兵在外麵撞的魂不輕,怕是要請個能人才能送走。於是乎,姑丈帶了一把金菜刀,連夜兼程跑到了省城典當掉,從省城裏道聽途說,請回來了一個相當有名氣的陰陽瞎子。


    瞎子來到家裏,先是算了算小兵的八字,接著用手在他身上不停摸,摸到三根指印時,忽然間就臉色大變,緊接著瞎子詭異得沉默了下來。


    過了很久,瞎子忽然開口問姑丈:“你老實告訴我,你最近是不是收過別人的東西?”


    起初姑姑以為瞎子是從小兵的八字裏瞧出了什麽端倪,要謀她們的家產,連忙拽了拽姑丈,示意姑丈不要亂說話。但姑丈畢竟念親的,著急之餘便忍不住將老頭送黃金的事一五一十道了出來。


    “糊塗呀,糊塗”瞎子聽完了以後,大罵姑丈和姑姑貪心糊塗。


    “你以為這黃金真是從天上掉下來給你的餡餅呀,那是走陰師的換壽錢,拿了錢,你就要給命給魂,這走陰師是看上了你崽的魂魄”瞎子先生抽著水煙筒罵著說:“胳膊上的三道手指印,就是一個法印,這人呀,走陰師認準了。”


    走陰師,也叫覓陰師,是四處尋找陰人續命一群另類術士,如果找不到陰人,那就用金錢利誘活人,將他變成陰人,再來盜命。選擇當走陰師的,都是些壽元無多,又想要活下去的術士,他們花費大量的金錢,用這些金錢來換取壽命,和活人的魂魄。


    道藏錄中曾有記載:何以續命,以金錢誘之,術咒落之,錢命兩清之。


    術法天功,福禍隨形,陰陽兩界,理字當先,收下了錢,就不是走陰師故意去害你了,而是你自願交易,走陰師也能因此減少報應和罪孽。


    姑丈聽完了陰陽瞎子的話,禁不住臉色大變,他終於明白為什麽村裏大部分都白發蒼蒼,而自己卻相安無事了。原來走陰師看上的不是人,而是這孩子的魂魄。


    姑丈當場哭求瞎子,並願意付上整幅身家,隻求瞎子能搭救小兵。瞎子沉吟了很久很久,又是搖頭又是歎氣,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不想說出來。


    在姑丈的幾番央求下,瞎子才歎著氣,把這腦袋裏的法子緩緩說了出來。


    “走陰師生前都是命犯孤獨,不得善終的狠術士,談判,是化不了他的怨氣。何況又是你們失了理,要想保住孩子的性命,也就隻有騙他這一條路了。”瞎子緩緩說道


    首先,要找一個和小兵一般大的孩子,不求同年同月同日同時,但至少也要同年同月生,而且要有血緣,因為精是血,氣化魂。精和魂都是相連的,有血緣魂魄才相近,找到以後,瞎子再略施小計,才能騙過走陰師。


    “有這麽一個孩子,就真能騙過老頭嗎。那老頭有眼睛呀,他怎麽可能看不出兩個人不一樣?”


    瞎子慢條斯理得說:“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第一,走陰師通常都是見不得人的,所以拘魂的時候都是派小鬼來。到時候我隻要用還花債的方法,就能騙過拘魂的小鬼。隻要走陰師拘了魂,想來都不會做得太絕。”


    前世欠了債,帶到今生來的孩子,就得送替身,還花債。不還則會噩夢纏身,身體多病虛弱。還債就是稱了骨以後,用五色紙做一個重量的紙人,寫上八字。燒給前世的仇家,讓鬼誤以為你死了,以此騙過鬼,不過這很有技術上的要求,紙人必須和八字裏的骨重一模一樣,一兩不能多,二錢不能少,否則不僅騙不了鬼,還會令鬼知道你在騙他,大發雷霆。瞎子的辦法,跟還替身有相同之處,同樣的方法同樣的騙鬼,不同的是,這次必須要有一個人死。


    “隻要找到這麽一個有血緣的孩子,我用紙人替身串住他的血脈,就能以假亂真。”瞎子剛非常篤定得說完,忽然又換了一副感歎的語氣:“隻是,這等於救一個,傷一個,哪個當爹的會舍得,又有哪家大伯小叔有這氣量?”


    “舍得舍得,我們舍得”瞎子一說完,姑姑就立馬跳了出來,姑丈先是一愣,眉頭一跳。接著,兩人的眼神心有靈犀的掃向角落,看向了角落裏蓬頭散發,拿著番薯連皮帶肉狼吞虎咽的我。


    十多年以後,每每我借助鬼的宿命通,回到失憶的時光尋找失落的童年時。即便我觀到過無數次被欺辱的場景,觀到衣衫襤褸的我在街頭被人耍著當飯吃,觀到周圍的孩子奚落我哈哈大笑,我都不悲不喜,情緒都不會有絲毫的波動。


    直到追溯到眼前這一幕,聽到姑姑說的話時,我的心才止不住陣陣地絞痛。難道就因為我是一個傻子,那條命就賤如腥泥?


    姑丈得知姑姑的算盤時,剛開始也驚呆了,罵姑姑瘋了,說這是你弟弟的兒子,是成家的血肉,可姑姑後來說了一句話,姑丈便沉默了。


    “你是指望一個傻子給你養老送終,還是指望小兵?再說了,這傻子吃我們的穿我們的,現在給我們報恩也是理所當然的。你還以為他活著會快樂?還不是受著人家的欺負過一輩子,被人欺被狗騎。死了一了百了,倒生痛快。”。”


    很難想象,這番話是從我親姑姑的嘴裏說出來的,是的,我是一個傻子,這個世界不會同情一個傻子,活著也不過是受人欺辱,早死反倒不用在這世上受那麽多折磨。


    姑丈說完這些話,姑丈沉默了,算是無聲的妥協。


    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可是後來,姑姑又改變了主意。他聽說隔壁村有個某某人,種了生基以後,一發不可收的富了起來,就琢磨著能不能找個風水寶地,把我給葬了,好旺旺家裏的風水。


    種生基,是一種風水轉運法。用活人的指甲,頭發,衣服放在壇子裏葬下風水地裏,寓意人死過一次,黴運一掃而光,衰極而旺。但是邪門裏效果最好的種生基,是用活人下葬來盜風水地運


    姑姑覺得,我這傻子除了可以救人以外,還有一些利用價值的,既然都要死了,還不如便宜下活著的人。而瞎子先生居然也答應了下來,當天就替我尋好了一個極佳的“風水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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