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為都是鼠類的關係,見到這隻死老鼠時,腦海就忍不住產生了聯想。隻是,這隻死老鼠無論是外形還是本事上,都和昨晚的鼬鼠精有著天差地別的距離。


    雖然我沒辦法解釋剛才的感覺,但我也找不到證據去證實,就甩了甩頭,不再多去想。


    “奶奶,奶奶……”門外忽然響起篤篤的敲門聲,聽聲音,好像是個十四五歲左右的小孩子。


    “俺滴娘喲,混哈兒你怎麽又回來了。”老婆婆臉色一變,麵帶苦色的叫罵了聲,連地上的稻穀兒也不管了,直奔後院而去。


    到了後院,老婆婆慌亂的打開了後門,這時,一個衣衫襤褸的濃眉娃急忙從門外竄了進來,年紀也和我一樣,大概在十四五歲上下。


    “石頭,俺不是叫你到鎮裏投奔萍萍嗎,你咋又滾回來了咧?”老婆婆揪著濃眉娃的耳朵,將他一把給揪了進來,雖然臉色很嚴厲,但更多的是透著緊張。


    “俺不要去萍姑姑那,俺想通了,俺要留下來當花童。”濃眉娃石頭昂頭說道。


    “你個哈兒怎得叫人這麽不省心,這花童。。。”老婆婆氣結地罵道:“花童是人能當的嗎?你是鐵了心要俺們老林家斷子絕孫是不?”


    “俺不管,總之俺就是不去?”石頭扭著身子鬥氣道


    “婆婆你先順口氣,別氣壞了身子,咱們坐下來好好說”眼看著老婆婆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我連忙上前去扶住她,拍著她的背,讓她好好順口氣。


    “石頭,奶奶叫你不要當花童,你不當就是了,怎麽還要氣你奶奶。”我扶著老奶奶坐下,回過頭來朝著石頭厲聲喝道。


    “你誰呀你,憑個啥子管俺們家的事”石頭眉一挑,抬起胸膛和我對持。


    “你別管我誰,總之這事我管定了,不就是個花童嗎?你奶奶不想你去當你不去就好啦,,你一個快成年的人了,難道就一點不懂孝順兩個字怎麽寫?”我也不客氣,直接對上了他。


    石頭被我氣極了,粗狂的臉龐憋得通紅:“誰說俺不孝順奶奶了,俺也不想氣奶奶,可俺要是不當這個花童,公社的人就會活活打死俺奶奶。”


    “就算活活打死……”我猛然一下回過神,失聲道:“你說什麽,有這麽嚴重?”


    我一頭霧水的回過身,對老奶奶說道:“婆婆,這花童是什麽,石頭不當這花童會這麽嚴重?”


    婆婆還沒有回答時,石頭就搶先說:“花童,就是你們外地人說的喜童。”


    呃……不就是個結婚時給新娘和新郎捧花的小儐相嗎?且不說不一定要非當不可,就算當了,也沒啥呀!


    這時候,婆婆歎了口氣說:“哈兒你不曉得,這花童,可不是捧花的小花童,他是捧紙花的白花童?”


    我失聲道:“啊,白事花童?”


    一瞬間,我終於明白了這花童的意思,原來是要去當冥婚童子。


    陪冥婚的習俗自古就有之,如果一個家庭裏有孤男或者寡女未成親先死,就會怨念不平,托夢到長輩夢裏,或是在家宅裏作崇。


    因此,一定要為他們舉行一個冥婚的儀式,將他們合葬在一起。一來自己的家族裏不會有孤墳,不會影響風水。而來,也是為了平息他們的怨念,斷絕了作祟的可能


    但不得不說,配冥婚的幾率向來很小,想要找到一個恰巧早死的女孩,本來就很難,何況還要和自己那早死兒的八字般配。也因為這樣,曆朝曆代,總有些拉活人配冥婚的事發生,而這些情況,一般都出現在有錢有勢的家庭中。


    冥婚雖然是白喜,但也不免摻雜了紅喜的禮儀,也講究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了媒婆以後,還要到龍鳳館合命,下好紙聘以後,才能出嫁。


    在這出嫁的過程裏,也並非全是一帆風順,若是女子長得絕美,還有可能出現鬼鬧喜的情況,這時候,儀式裏就需要一個花童,跟隨著新娘出嫁,直到雙方合葬以後,花童還要在墳頭看**。


    有道是童子鎮鬼,尿最辟邪,孩子小時候雖然喜歡惹髒東西,但到了快成年與二十來歲的年紀時,陽氣也最足。


    選花童,首先年紀要在快成年之間,而且是未破身的童子,其次,這童子身材一定要壯,麵相要惡,八字要硬,才能鎮住鬧喜的鬼。


    要是鎮不住,那就要黴整整一個大運,在命理上,一個大運的時間是十年。


    鎮的住,不僅相安無事,得到一筆大禮金,鎮不住,就會倒黴十年。


    老婆婆之所以害怕石頭去當花童,我想應該是害怕石頭會因此而倒黴。畢竟八字無常,運數也反複,在起得一個好運的時候,做起事來如有神助,若是被破壞,這一個大運就要倒黴得過,指不定還會影響日後的成就。


    “要是這花童能當,俺早就攔著你,可你也不瞧瞧,咱們村裏這幾年,一共有五個哈兒給當了花童,這三個哈兒至今連骨頭都沒有找到。”老婆婆氣極地指著石頭的腦殼:“你要去當花童,不就等於把俺們老林家往斷子絕孫的份上推。”


    五個孩子當了花童?這裏結冥婚的次數該有多頻繁,有那麽多的年輕男子夭折嗎?


    我從老婆婆的嘴裏得知,這鎮上自古以來民風就很彪悍,尤其鎮裏有些人在外麵靠**,走私的一些偏門起家後,更是造成了一種極其**的風氣。有人看到出去混的都賺了錢,便也心血來潮想跟著出去混一番,再者年輕仔熱血,誰都喜歡被人前人後簇擁著吆喝,一言不合就快意恩仇,受不起蠱惑,就滿懷熱血的跟著走了。


    誠然,自古以來撈偏門起家的人確實不少,有人靠著這個發家致富,短短幾年就獲得別人十年才能打拚來的成就,但這條路上的枉死鬼向來都不少。也有人進去蹲局子,或是橫死街頭。比例,我想向來都是後者居多。


    且不說那些見到孩兒屍體的父母有多傷心,就說這幾年,家鬼作祟的事情時有發生。


    “隔壁村的村長,大兒在外麵被撞死了,送回家族的墓地裏下葬,誰知道頭七還沒過,大兒就回魂了,給爹托夢說在下麵過得太寂寞,想跟討個媳婦陪陪。可是他爹吝嗇,跟大兒子的感情又不好,就不想出錢配冥婚,結果沒過幾天,他爹新娶的婆姨就死了,渾身****的死在了房間裏,全身都是掐痕和鮮血。”石頭粗聲粗氣的說道


    這些年來,時常出現一些青年男子的鬼魂作祟,鬧的十裏八鄉人心惶惶,但凡是家裏有些錢財的人家,為了防止這樣的事情發生,都會給自己夭折的兒子配一場冥婚。


    但離奇的是,配冥婚也就罷了,那些被要去當花童的孩子,全都無一例外的失蹤了,一個也沒有找到。石頭說,幾條村裏流傳的說法是,他們被合婚的夫妻看上了,領去陰間當孩兒。但這個說法,對我來說實在是沒有一點兒說服力。


    “俺這老骨頭死就死了,有什麽好怕,你快給我滾,滾的越遠越好。”老婆婆推搡著石頭,想把他給趕出去。


    “俺不走,俺寧願去當花童,也不要奶奶你被公社的人欺負。”石頭倔強道


    就在這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一聲吆喝:“秀婆在家麽,久爺讓俺們來領人啦。”


    人未到聲先到,老婆婆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慌亂,扯著石頭的衣襟讓他跑,可是石頭就是倔著不肯跑,老婆婆身子骨弱,又拉不動他。


    眼看著那夥人就要進屋了,而石頭又和老婆婆僵持著,危急之下,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瞧準機會,瞄著石頭的後頸,上了一記手刀,把他給弄昏了過去。


    我環著石頭厚重的身體,一邊拖,一邊對老婆婆說道:“婆婆,你先去穩住他們,我來把石頭藏好。”


    婆婆連忙點頭,小跑著往前屋跑了過去,我將石頭的身體拖到草垛子裏,用稻草掩好,剛想著走,忽然又想起了一個問題:要是,他們找不到石頭,為難老婆婆咋辦。聽說辦陰婚的主顧有錢有勢,要是石頭跑了,恐怕老婆婆也會遭難。


    石頭,不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留下來的嗎?


    聽著前廳裏傳來的嘈雜聲,又看了看草垛子裏的石頭,我歎了口氣:算了,幫人幫到底,怎麽說,我這條命都是老婆婆撿來的,如今李代桃僵,也算是還了恩。


    想到這裏,我連忙將野草給掰開,還上了石頭的衣服,又抹了一把灰,把自己的臉給弄髒以後,往前廳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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