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出天下兵,蹴踏燕趙傾。[]黃河飲馬竭,赤羽連天明。太尉杖旄鉞,雲旗繞彭城。三軍受號令,千裏肅雷霆。


    函穀絕飛鳥,武關擁連營。意在斬巨鼇,何論鱠長鯨。恨無左車略,多愧魯連生。拂劍照嚴霜,雕戈鬘胡纓。


    ……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生性愛賴床的奴柒卯時雞剛鳴,便吵著嚷著讓貢渠帶著自己登上城樓,她想目送南宮璽煜遠行。


    “夫人,夫人,你小心點兒。”貢渠將手臂圍成半圓狀,緊緊的跟在奴柒身後,隨影隨行也行走在奴柒左右,生怕有一個意外奴柒踏空了腳步,跌下城樓。


    “天啊,玉皇大帝啊,為什麽尊夫人有喜了爺卻要遠征了?!”貢渠在心裏苦叫連天,他甚至不知應該告訴即將出征的南宮璽煜嗎?


    貢渠這一晃神,奴柒早已跑到城樓平台上去了。


    “我的小姑奶奶誒!——”貢渠連忙一步三梯的跟上,還好有隨影隨行伴隨在奴柒左右。


    盡管有些人家沒有遠行的軍人,可還是忍不住來送行,就像遊子即將遠行,而娘親卻在密密縫一樣。


    千言萬語,也敵不過萬人空巷的無聲。


    仿若永安鎮的所有鎮民都聚集在了城樓、大道周圍,靜默無聲的凝視著遠遠行來的隊伍。


    有人眼裏閃著憧憬的光芒、有人閃著擔憂的淚光,而奴柒呢,也沉默的望著跟隨在隊伍後拿著戰戟的南宮璽煜,紅著眼,卻怎麽也不讓眼淚掉下來。


    “為什麽前方騎馬的人兒要行走得那麽快,不知道二公子是在走路嘛?!”奴柒揉著眼,氣憤的聲音喑喑啞啞的,泛著淚光的眼迷糊不清,卻能看清南宮璽煜跟隨在軍隊後麵的身影……


    願雪會稽恥,將期報恩榮。(.好看的小說棉花糖半道謝病還,無因東南征。亞夫未見顧,劇孟阻先行。天奪壯士心,長籲別吳京。


    金陵遇太守,倒屣相逢迎。群公鹹祖餞,四座羅朝英。初發臨滄觀,醉棲征虜亭。舊國見秋月,長江流寒聲。


    帝車信回轉,河漢複縱橫。孤鳳向西海,飛鴻辭北溟。因之出寥廓,揮手謝公卿。


    “嘎——咚!”城門次第的關閉,那樣重如悶雷的聲音讓人覺得腦袋被人敲了一下,才反映過來,軍隊已經出城保家衛國去了。


    人群唏噓、哭嚷聲這才傳開,所有的倔強都不過是柔情的偽裝。


    “爹——”一個剛剛才會咿呀學舌同音讓在場柔弱的女子掉了幾滴眼淚。


    “小寶乖,小寶乖,等爹爹回來小寶就長成壯壯的男子漢了,小寶乖……”


    娘親柔聲細語帶著哭腔的安撫,讓小孩嗬嗬的笑了,“小寶乖,爹回來,小寶長大大……小寶乖。”


    “出征要多久?!”奴柒這才後知後覺的抓住貢渠的手急促的問著,貢渠眨眨眼,神情閃爍,“多則三年五載,少則一年半載。”


    “不!”奴柒一把推開貢渠,往城樓下跑去,提著裙裾,一聲又一聲的喚著,“二公子二公子……”


    說好的再也不要分開,為何你又要遠行的保家衛國?


    奴柒的眼紅得像兔子,卻依舊掉不下眼淚。


    “快跟上。”隨影隨行也顧不得四周人的目光,利用輕功從城樓上一躍而下,奴柒卻已跑到了城門麵前。


    “開門!開門!”奴柒用手敲打著城門,她隻知他與南宮璽煜極有可能分別三年五載,性子也就倔了起來。“我叫你們開門!”


    “夫人,”隨影看著隨行,他們是不能隨便碰觸夫人的,可如今夫人敲打城門的模樣真是讓人心酸。


    “這位夫人,”守著城門的官兵上前勸說,“將軍有令,為了城中百姓安危,在戰爭期間一律不許開放城門。”


    人群聽聞,有人叫好有人怒吼的,可終歸還是默許的居多。


    “柒柒,”貢渠趕上來,試圖用柔情喚回奴柒,與隨影隨行相視一眼,貢渠伸手,敲打在奴柒後頸處,奴柒的身子搖搖欲墜。


    在跌進貢渠懷裏裏,奴柒還在喃喃呢呢著,“開門……漠北,漠……北……”


    為什麽不願去漠北!


    那有著長河落日圓的漠北;那可以打馬過草原,飲馬到天邊的漠北……


    那是有著最香的花兒,最甜的水兒,最善的人兒的漠北。


    還有冬至飄著雪花的白樺林卻有著暖暖的太陽的漠北。


    漠北……


    漠北……


    奴柒夢見自己深一腳淺一腳的踏在雪地上,她在前不停的跑著,“二公子追不上,嘻嘻,二公子追不上……”


    她回過頭,南宮璽煜好似真的沒有追上前來。


    “二公子!”


    夢裏的奴柒驚呼,夢外的奴柒驚坐起身。


    冷汗讓奴柒冷得直發抖,她抱著自己,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卻沒有南宮璽煜將她擁入懷。


    窗外的陽光,很是耀眼,奴柒眯著眼:她真不明白,為什麽二公子會選擇保衛先秦國,她真的不懂。


    “夫人。”貢渠推門進來,見奴柒坐在床上,一言不發的看著窗外的豔陽。


    “今日我們不去學堂了,徐胡子也休想罰本少爺抄文章了。”貢渠打趣的說笑著,奴柒卻仿若聞所未聞。


    屋內的香薰繚繚,屋外院落裏蟬鳴聲悠長。


    貢渠是沒有見過奴柒失魂落魄的模樣的,做為一個大男子,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奴柒,隻是一個勁兒的一字一字憋出喉,“夫人這般沉默不語,以後生下的小少爺可別是個啞人!”


    “嗯?”奴柒傻愣愣的看看貢渠,又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仿若一束光閃過,奴柒隻覺得自己撫摸小腹的動作在某時某日做過,這般嫻熟。


    “你是說?你是說?”奴柒粲然一笑,一瞬間就有了生氣,她眯著眼,笑得眼閃著淚光,驚喜的音色又仿若月夜下盛開的銀鈴花了,“我要做娘親了,二公子的子嗣在我肚子裏?!”


    奴柒指指自己平坦的小腹,又哭又笑的抹著眼淚,讓貢渠也隨之笑了。“嗯,對!”


    奴柒似乎反應過來了又似乎沒能反應過來,貢渠也難得嘮叨了起來,“小少爺在夫人體內,夫人可別憂傷過度了,不然我家小少爺以後像爺一般寡言少語又冷漠的神情,貢渠可受不了。”


    “嗯嗯,嗬嗬……”奴柒傻笑的抓著耳朵,又皺了皺愛皺的鼻尖,衝著貢渠無害的笑著,“嗬嗬。”


    新生的生命有著異樣的魔力,就像世上從此有了陽光與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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