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地深了,忽然,尤雷看到了道觀裏有幾個黑影,在皎潔的月光下,尤雷看到那些人穿著的好像是古代的服裝,他感到頭皮一陣陣發麻,覺得自己這次是真的見到鬼了,而他之前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鬼的,現在他卻相信了。


    那些穿著古裝的人,也不知道在幹什麽,他們時而在院子裏走,時而又會走到屋裏。


    不知是冷、還是害怕,尤雷覺得自己的身體抖得厲害,頭一陣陣發暈,他怕自己手一滑,腿一軟,而掉下去,就趕緊抱住樹枝,並慢慢的騎坐在另一個很粗的樹枝上,身體才稍微穩了點。


    尤雷想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悄悄地從樹上下來,趕緊逃走,但當他往下看時,卻發現在道觀的大門兩側,已經站了兩個穿著盔甲的武士,如果此時此刻自己從樹上下去的話,一定會被那兩個武士發現,尤雷的內心狂跳起來。


    現在他別無選擇,隻能安靜地在樹上待著了,他努力的控製著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動靜,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這一夜對尤雷來說,是最煎熬的一夜,真是度秒如年,精神還必須始終處於高度戒備的狀態,而門口那兩個武士,挎著腰刀,一直來回在大門前踱著步,警惕的往周圍看著。


    終於熬到了東方泛白,天色慢慢亮起來,尤雷本來精神上已經相當疲憊了,但看到天亮起來,他的精神又重新振奮起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些古裝人,好奇他們在天亮後,會去哪裏。


    但奇怪的是,這些古裝人——包括門口站崗的那兩名武士——並沒要撤走的意思,而是仍然在院子中,或者門口來回走著,但隨著光線越來越亮,那些古裝人的身體好像慢慢變得虛幻起來,像是海市蜃樓一樣,又像是一團霧氣,漸漸地似有似無,當光線亮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那些古裝人就完全消失了,就像是一團團濃霧被蒸發了似的。


    沒想到連這種消失的方式,都那麽的奇怪。


    而且那些在黑夜中巍峨的房子與院牆,和那些古裝人一樣,也漸漸變得虛幻起來,最後也終於消失了,在拂曉的晨光中,道觀又恢複了破敗的樣子,而夜裏那一切,好像都是虛無縹緲的幻象而已。


    但尤雷還是心有餘悸,沒敢立即下來,直到陽光升起來,一切都完全恢複了正常之後,尤雷這才準備從樹上下來,但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四肢已經麻木了,有點不聽使喚,他在樹上活動了一會,四肢才漸漸恢複了知覺。


    尤雷勉強從樹上下來,回到地麵上後,這才深深地舒了口氣,有種死裏逃生般的感覺。


    此時,太陽已經升的很高了,所有的詭異,在陽光下都像薄霧一樣被蒸發走了,他真覺得昨晚就像是一場惡夢,可他又清楚的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麽惡夢,而是真實的發生了。


    看看周圍,陽光明媚,鳥鳴蟲叫,清風微拂,昨天的詭異,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又一切如常了。在耀眼的陽光中,尤雷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他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再一次在道觀的廢墟裏巡視著,仔細地觀察著這裏的一切,他想搞清楚,昨天夜裏,為何會出現那海市蜃樓般的場景和人物呢?


    當他走到一個已經坍塌的房間前時,忽然,聽到一陣如同蜂鳴般的嗡嗡聲,尤雷一愣,就在這時,忽然從那個坍塌的房間裏,慢慢的飛出一個東西來,尤雷吃了一驚,連忙後退了兩步,在明媚的陽光中,他看到那竟然是一隻木頭做的鳥,而且幾乎懸停在他的麵前。


    尤雷大吃一驚,連忙往後退了兩步。這是誰製造的木頭鳥?看著形狀這麽粗糙,但它卻能飛得這麽自如,這難道是一種可以遙控的玩具,可是往周圍看看,又沒發現有人。


    忽然,那隻木頭鳥輕輕地停在他前麵的一堵短牆上,一動不動了,尤雷慢慢走過去,當他正準備用手把那隻鳥拿過來好好看時,就聽嗖的一聲,一支箭從他頭上掠過,一下子射穿了那個木頭鳥,那個木頭鳥慘叫一聲,一下子跌了下來,身體滲出血來。


    尤雷嚇得驚叫一聲,下意識地轉身往後看去,隻見從後麵跑出一個拿著弓箭的獵人來,那個獵人有五十多歲,還沒等尤雷明白過來,就見那個獵人一臉的驚恐和慌張,聲音急促地說:’哎呀,你這人真夠大膽的,怎麽跑這裏來了,你可千萬別碰那隻怪鳥,聽我的話,趕快走,快走,千萬別碰啊。’


    說著,驚慌地往周圍看了看,不敢多停留一秒,急急匆匆地一陣猛跑,便消失在不遠處的樹林中了。直到那個獵人消失,尤雷都沒明白這是怎麽回事。這所有的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太突然、也太詭異,尤雷覺著自己的大腦好像已經無法處理這些信息了。


    尤其是看到那隻中箭的木頭鳥,仍在地上掙紮著,竟然還流出血來!直到這時,尤雷才意識到,這隻鳥根本不是木頭做的——雖然看起來和木頭做的完全一樣——而是一隻有生命的鳥!


    但世界上怎麽可能有樣子如此怪異的鳥呢?


    看著那隻鳥在地上掙紮,尤雷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連忙蹲在地上,把那隻箭慢慢地從木頭鳥身上拔了下來,並且拿出自己的急救包,給那隻木頭鳥包紮、並上好藥。


    對於在野外活動的人來說,他們都會隨身帶一個急救包的,這種急救包裏有繃帶和消炎止血的藥,因為在野外考察時,經常會受傷,急救包是必備品。雖然尤雷年紀輕輕,但他也是個資深的探險者了。


    等包紮好後,尤雷抱著那隻木頭鳥,就往山下走去。


    他原本想把那隻木頭鳥帶回自己所在的城市,但沒想到在下山的過程中,那隻木頭鳥忽然從尤雷懷中掙脫出來,跌跌撞撞地飛走了,這多少讓尤雷感到有點沮喪。


    但他當時還沒意識到,他的厄運從此開始了,而且還是一種萬劫不複的厄運。


    在觸碰過這種木頭鳥後,尤雷就開始做那種夢,也就是和我們兩個人完全一樣的夢——夢見自己射天空中的太陽,而且那些太陽都是黑色的,而黑色的太陽落下後,就變成了那種木頭鳥;


    並且和咱們倆一樣,他的身上、所用的物品,甚至周圍的環境中,都開始出現黑色太陽、以及那種木頭鳥的圖案,這讓他又驚又怕;他那時還很年輕,剛二十一歲,不像我們兩個遇到這種事情時,年齡已經相當成熟了,所以咱們的心理承受力更強些。


    而這種怪事對一個二十一歲的青年人來說,更加難以承受,他開始整夜失眠、恐懼,脾氣也變得暴躁起來。雖然他家裏很有錢,但他卻是養子。


    他的養父母結婚很久之後,一直沒孩子,所以才收養了他,但收養他七八年後,卻又生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所以就逐漸對尤雷冷淡了,雖然錢仍然足給他花,但尤雷有種強烈的被遺棄感,再加上養父母平時忙著做生意,和尤雷的關係就越來越疏遠,而尤雷在這種特殊的環境中,則更需要別人的關心和幫助,但這些他卻無法得到。


    為了擺脫這種恐懼,尤雷開始吸毒,他想用吸毒來麻醉自己,他的身體漸漸地虛弱起來,但吸毒後,他就出現了更多的幻覺和恐懼,終於,在一次毒品使用過量中,尤雷死了。


    而且在死亡前的一年內,他已經處於意識模糊的狀態了,思維和記憶都已不再清醒,因此他是在昏睡中死亡的。


    可是有一天,尤雷忽然又覺得自己清醒過來,他睜開眼時,隻覺得自己眼前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見了,他覺得身上癢得厲害,想用手去撓,但卻發現自己居然沒有手了,不但沒有手,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也完全發生了變化,而當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從他身上爬過去後,他這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竟然變成了一隻老鼠!


    周圍都是難聞的騷臭味,身上的跳蚤在拚命叮咬著自己的身體,奇癢難忍,他隻得貼在旁邊的洞壁上,使勁地蹭著,眼睛這才逐漸適應了洞中的黑暗,他看到周圍足足有十多隻老鼠,而且正在啃一個散發著惡臭的爛肉,尤雷又驚又怕、又感到極度的惡心、厭惡,他覺得自己肯定這是一個惡夢,他拚命的搖搖頭,希望自己趕緊從惡夢中醒來,但一切都是徒勞的。


    尤雷開始拚命地用自己的老鼠頭,往洞壁上狠狠地撞著,但除了感到一陣陣劇痛外,什麽效果都沒有,他沒有從這個惡夢中醒來,他不得不無比痛苦的承認,這也許根本不是惡夢,而是真實發生的情況,自己真的變成了一隻老鼠,難道自己真的死了,而投胎轉世,變成了一隻老鼠?


    但即使變成老鼠,怎麽還會帶上上輩子的記憶呢?難道沒喝傳說中的孟婆湯就投胎傳世了嗎?


    他可不想作為一直航髒的老鼠活下去,因此,他決定馬上自殺。他開始在老鼠洞裏鑽來鑽去,終於找到了老鼠洞的出口,他感到後麵有幾隻老鼠在跟著他,當他爬出老鼠洞後,發現前麵是一個池塘,他毫不猶豫地跳進了池塘,鑽進了水裏,他頓時有種極其痛苦的窒息感,四肢不由自主地在水中亂蹬著,但卻無濟於事,最後終於再次失去了知覺。


    可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再次醒來了,發現自己仍然是一隻老鼠,自己不是把自己淹死了嗎?怎麽又變成了一隻老鼠?這時尤雷發現自己仍趴在池塘邊上,而在那個池塘中,他看到了一隻淹死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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