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床上安靜得有些過分的衛成澤,樓扶芳的心髒不由地泛起細密的疼痛。


    這個人本不該如此,他是天之驕子,九五之尊,又怎會如現在這般,蒼白虛弱得仿佛下一刻就會消失?


    心中有千般情緒翻騰,以至於當對上衛成澤那雙眼睛的時候,樓扶芳竟覺得喉間仿佛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好半晌,他才緩慢而艱澀地開口:“微臣……見過陛下。”


    似乎是沒有料到樓扶芳所說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衛成澤不由地愣了愣,看著樓扶芳的神色有些許複雜。


    了然,無奈,悲傷……那雙在平日裏總是能那般輕易地讓人沉醉的眼睛裏麵,此刻卻蘊滿了那麽多本不該出現在其中的情緒,讓人見了徒添心酸。


    “當今的聖上,此刻應該在深宮之中,哪怕重病纏身,也依舊不失帝王威儀。”垂頭苦笑了一聲,衛成澤輕聲說道。


    樓扶芳聞言,心髒頓時一疼,他下意識地開口想要解釋什麽,可衛成澤卻並未給他這個機會。


    “所以,僅此一次,不要將我當成高坐於那個位置上的人,好嗎?”他抬起頭來,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樓扶芳,臉上竟帶著幾分哀求的神色。


    心髒仿佛被什麽尖銳之物給狠狠地紮了一下似的,生生的疼,樓扶芳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想要將眼前的人擁入懷中,親吻他的發頂,將自己的心意毫無保留地告訴他。


    然而,實際上樓扶芳卻隻能攥緊了自己袖中的雙手,略微錯開了衛成澤的視線:“陛下……慎言。”


    君臣有別,哪怕是這種時候,他也無法放下這些在衛成澤眼中一文不值的東西。


    樓扶芳看著衛成澤眼中的光芒一點點地暗了下去,最後歸於一片沉靜。


    “即便到了現在,你也不願意喊我的名字嗎?”如歎息一般地說道,衛成澤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罷了,若是這樣輕易地就改了性子,你也就不是你了。”他頓了頓,輕笑著說,“我總是不願你為難的。”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衛成澤的話,樓扶芳竟覺得心中一陣發慌,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被他所忽略了一樣。


    “賑災的事情辦得如何了?”就好像剛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似的,衛成澤開口問道,他總是知道什麽樣的話題,能夠打開樓扶芳的話匣子。


    “臣幸不辱命。”果然,聽到衛成澤的話,樓扶芳的麵色頓時一正,開始細細地向衛成澤匯報起目前的進度來。衛成澤也不打斷他,就那樣靠在床頭,麵帶笑容地看著,就好像在欣賞一幅美好的畫卷——一如從前。


    以往樓扶芳在處理那一堆被衛成澤嫌棄的奏章時,衛成澤也總是這樣坐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看著樓扶芳的身影,那模樣,仿佛比樓扶芳還要專注。


    可不知為何,這本該早已習慣的場景,在此刻卻讓樓扶芳感到格外發慌,那初時便感覺到的不安愈發濃烈。他忍不住停下了話頭,蹙起眉看向衛成澤:“陛下,”他頓了頓,眼中的擔憂無需掩飾,“你的身子……”“不坐著說話嗎?”不等樓扶芳將話說完,衛成澤忽然開口,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樓扶芳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還是說你準備站上一整天?”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樓扶芳的疑惑似的,衛成澤眨了眨眼睛,神色很是無辜,“或者說,你想丟下我,自己一個人離開?”那故意作出的威脅模樣,讓樓扶芳不由地想到了被主人搶走了玩具,齜著牙表示不滿的小奶狗。心裏不知怎麽的就是一鬆,樓扶芳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兩人獨處的時光。


    目光掃過不遠處的桌椅,樓扶芳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在衛成澤的床邊坐了下來。


    對於樓扶芳的行為感到很滿意,衛成澤忍不住眯起了眼睛。那如同被貓咪撓了下巴時的模樣,讓人看了不由地心中癢癢,想要逗弄上一番。好在樓扶芳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沒有真的將心中的想法付諸行動——雖然在衛成澤的心裏,他更願意樓扶芳能夠忘記這一點。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那樣安靜地坐著,可屋子裏的氣氛卻絲毫不顯沉悶,仿佛兩人之間的相處,本就該如此似的。無需語言與動作,隻要對方與自己同處一室,就已經足夠讓人感到心安。


    樓扶芳其實有許多問題想問,譬如衛修容究竟是如何將衛成澤擄走的,目的為何,又對他做了什麽,還有——為何會變成如今的模樣。可此時,樓扶芳卻絲毫不想打破這份令人安心的寧靜。哪怕隻是自欺欺人也好,他也想將這個謊言,再多維持一秒。


    “樓扶芳,”衛成澤難得地喊了樓扶芳的全名,見到樓扶芳轉過頭來,他朝他笑了笑,“想不想聽我說個故事?”


    “一個……有些無聊的故事。”


    雖說是在問話,可衛成澤卻並未等樓扶芳回答,就自顧自地開始說了起來。


    還是和以前一樣任性。


    樓扶芳忍不住在心裏這樣說了一句,卻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心裏堵得慌。


    “很久很久以前……”用了一個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開頭,衛成澤開始了他的敘述。


    很久很久以前,有兩個在同一天降世的孩子。粗心的天神弄錯了兩個人出生的門戶,將他們抱到了對方的父母手中。


    兩個孩子對此毫不知情,他們在各自的家庭中一點點長大,直到有一天,有一個孩子知道了這件事,也知道了另一個人的存在。


    “如果天神沒有弄錯的話,我就應該是那個樣子吧。”孩子這麽想著,忍不住躲在一旁,觀察著另一個人的生活。


    他是什麽樣子的性格,喜歡吃什麽東西,討厭什麽樣的人,一點一滴的,全都被孩子記在了心裏。每當發現了一點什麽從前沒有注意到的事情,孩子就和發現了寶物一般,能夠開心好久。


    “因為對他來說,另一個人,就像是黑暗中的光明一般。”光是看著,就能夠得到支撐著他走下去的力量。


    ——那是過著原本屬於他的生活的人,就好像隻要那個人過得快樂了,他也就得到了相同的快樂一般。


    “所以那個孩子,才會那樣努力地去完成另一個人的理想,”無需衛成澤再繼續說下去,樓扶芳便已經知道了這個故事後麵的部分,“哪怕背負千萬人的唾罵,哪怕被另一個所誤會厭憎,也從不開口解釋分毫。”


    樓扶芳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麽衛成澤會待他如此特殊。分明自己的存在會威脅到衛成澤的身份,分明自己對衛成澤百般誤解,分明自己的身上——沒有任何值得衛成澤另眼相待的特異之處。


    什麽生而知之,什麽不世出的神童,什麽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不過都是他人為他加上的、虛假的光環罷了,樓扶芳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局限之處。


    他所擅長的是著文章,從來都不是什麽治理國家。可偏偏他的抱負,卻隻能在這朝堂之上實現。


    如若遇到的不是衛成澤,他定然早已摔得頭破血流。


    可哪怕是這個將自己摔得頭破血流的機會,也是他搶占了衛成澤的人生得來的。


    被圍困於深宮之中,經曆那其中的陰謀詭計的人,本該是他,而不是衛成澤。


    衛成澤替他承受了那所有的一切,卻又將他視為自己的救贖,費盡所有的心力,來達到他的目的。


    在這一刻,樓扶芳忽然覺得自己的那份感情有多可笑,他甚至連愛上這個人的資格都沒有。


    衛成澤看了樓扶芳一眼,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他的話。樓扶芳抿緊了雙唇,麵上的血色盡數褪去,蒼白得有如大病了一場。


    “可是漸漸地,孩子發現,他想要更多。”垂下頭看著自己的指尖,衛成澤繼續說了下去,“他不甘心另一個人那樣毫無所覺地生活著,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不知道——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那個孩子,希望另一個人能夠看到他。


    樓扶芳微微一愣,雙眼不由自主地睜大,眼中流露出些許震驚的神色來。


    衛成澤沒有抬頭,就好像忘記了樓扶芳的存在似的,隻是緩慢地訴說著自己的故事。


    所以,孩子強硬地將另一個人拖到自己的麵前,將所有的真相毫不留情地攤在對方的麵前,逼著他站到自己的身邊。


    “很過分吧,那個孩子?”牽著嘴角朝樓扶芳一笑,衛成澤問道,臉上那勉強裝出的漫不經心的表情,仿佛隻要一觸碰,就會支離破碎。


    確實很過分。樓扶芳在心裏回答。


    “很任□□,那個孩子?”衛成澤又問。


    確實很任性。樓扶芳扯了扯嘴角。


    “很自私吧,那個……孩子?”衛成澤終於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指尖因為過分用力而泛著青白。


    確實……很私自。樓扶芳抬起手,想要觸碰衛成澤,卻又在半途收了回來。


    “可是……他隻是希望另一個人能夠看一看他——隻是看一看他。”衛成澤低下頭,墨色的長發自耳後垂落,濃密的睫毛上沾染了如露珠一般的水滴,晶瑩剔透,仿佛下一秒就要滾落下來。


    那個孩子,甚至沒有想過得到任何回應,隻是那樣任性地、自私地、一廂情願地出現在另一個人的四周。


    ——求求你,看看我,看看為你變成了這樣的我。


    我早就已經看到你了——樓扶芳想這樣回答,可嗓子卻仿佛被什麽給掐住了似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絞緊的雙手被鬆開,衛成澤深深地吸了口氣,他抬起頭來朝樓扶芳露出了一個微笑,原本蒼白的麵孔上竟多出了幾分血色:“你從來都不虧欠我什麽。”所有的事情,都是出自他自身的意願,與他人無幹。


    “我也並未覺得我的人生有多淒慘——不,我甚至感激著從前所經曆的一切。”如果所有的磨難都是為了遇到你,哪怕從刀山火海中趟過也願意。


    “但是……”衛成澤抿了抿唇,“我為你做到了你想做的一切,”像是想要平複情緒似的深深地吸了口氣,衛成澤努力扯開了一個笑容,“所以能不能……”他的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能不能隻想著我,隻念著我?”


    “哪怕你所想著念著的,隻是坐在龍椅上的那個‘衛成澤’。”纖長的睫毛輕輕地顫動著,如同撲扇著雙翼的蝴蝶,晶瑩的水珠終於滑落了下來,“哪怕隻是在這個時候,騙一騙我。”


    那淚滴仿佛落在了樓扶芳的心髒上,帶起溫軟的酸楚。


    如此卑微、渺小到塵埃中的感情,卻又偏偏如此任性與自私,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給過樓扶芳其他的選擇。如一隻籠中的困獸,到死也不願意放下那唯一能夠抓住的東西。


    樓扶芳忽然覺得有些無奈,在這種時刻,他除了順著對方劃出的道路走下去之外,還能怎麽做呢?他的麵前,從來就沒有第二個選項。


    衛成澤忽地笑了起來,一雙眼睛彎成月牙的形狀,淺淡的緋紅在雙頰上暈染開來,煞是好看。他一點點地蹭到樓扶芳的身邊,帶著點試探地伸出手,用指尖輕輕地觸了觸樓扶芳的手背,然後像是安下心來似的,將自己的手掌覆上去,手指嵌入樓扶芳的指縫間。


    察覺到衛成澤動作中的那一份小心翼翼,樓扶芳不由地有些好笑,心髒的某一部分一點點地柔軟了下來。他反手扣住衛成澤的手,轉過頭正想說話,卻不想衛成澤竟身子一歪,大半個人都縮進了他的懷裏。


    沒有料到衛成澤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行為來,樓扶芳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僵,然而見到衛成澤臉上那帶著些許滿足的笑容,卻又實在做不出將他推開的事情來,隻能在心中輕輕地歎一口氣,小心地調整了下自己的姿勢,讓衛成澤靠得更加舒服。


    那所謂的君臣之禮,早已不知被他拋到了哪個角落。


    似乎對樓扶芳的反應感到很開心,衛成澤跟貓咪似的在他的懷裏蹭了蹭,看著兩人交握著的手,臉上的笑容難得地帶上了幾分傻氣。


    樓扶芳的手掌要比衛成澤大上一些,可總歸兩人都是男人,不可能差上太多。衛成澤一下下地捏著樓扶芳的指尖,感受著那與自己的手指截然不同的觸感,竟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將眼中的淚意給逼了回去,衛成澤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當初沒有知道我們的身份,是不是會過得更開心一點?”


    隻是作為一個走了大運的皇子,在那個位置上渾渾噩噩地過完一輩子,然後和一個自己不喜歡,也不喜歡自己的女人一同葬入皇陵之中,最後在曆史上留下一個無功無過的名字,沒有任何波瀾的一生。


    “可是,果然還是不甘心呢。”不甘心一生都生活在別人編製而成的謊言之中,不甘心一輩子都是別人手中的棋子,也不甘心——無法與他相遇。


    垂下眼,看著兩人相扣的十指,衛成澤的眼瞼顫了顫,忽然開口說道:“呐,以後每天都要想我念我,缺了一天都不行。”


    “……恩。”樓扶芳的心髒輕輕一顫,聲音有些顫抖。


    “不許喜歡上別的女人,不許和別的女人眉來眼去。”頓了頓,衛成澤又加上了一句,“男人也不行。”


    “恩。”樓扶芳應了一聲,嘴角有些抑製不住地上揚。


    “不許隨隨便便就誤會我,不肯聽我的解釋。”


    “不許把國事放在我前麵,把我丟在一邊冷落我。”


    “不許……”


    “不許……”


    “不許……”


    衛成澤每說一句,樓扶芳就應答一聲,衛成澤的聲音一點點地低了下去,樓扶芳握著衛成澤的手也不由地微微用力。終於,等了半晌也沒有等到下文的樓扶芳顫抖著開口:“陛下……?”


    沒有人回答。


    樓扶芳一點點地收緊了雙臂,卻連低頭看上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懷中的人閉著眼睛靠在他的胸口,纖長的睫毛微微上翹,在眼下投下弧形的陰影。紅潤的雙唇微微彎起,像是進入了什麽甜美的夢境一般,染著些許紅暈的麵龐,比之平日裏,還要多了幾分生氣。


    “陛下?”樓扶芳又喚了一聲,然而懷裏的人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陛……”忽然想到了什麽,樓扶芳一頓,改口道,“成澤——”


    然而,那個想要聽他喊出這個名字的人,卻再也不會回應他了。


    胸中忽地生出一股巨大的悲痛,就好像心髒被硬生生地挖空了一塊,風吹過,空落落的冷。


    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守在門外的衛修容猛地推開門衝了進來。看著安靜地躺在樓扶芳懷裏的人,他不由地睜大了雙眼,眼中有悲痛閃過。


    “你對父皇——做了什麽?”他的聲音無比艱澀,仿佛在努力地壓抑著什麽情緒一般。


    樓扶芳的指尖微微一顫,緩緩地抬起頭來,直視著雙目泛紅的衛修容,一字一頓地問道:“這個問題,應該由我來問你,不是嗎?”


    衛修容的瞳孔猛地一縮,雙唇顫抖著,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半晌,他冷笑一聲,狠狠地往樓扶芳的心窩捅了一刀:“將父皇撇在一旁不管不顧的人,有資格說這種話嗎?”


    樓扶芳麵色一白,隻覺得心口仿佛有一把鈍刀子,在來回地切割著,直把那兒磨得血肉模糊。


    “人總是在失去之後,才明白某些事情的珍貴之處,你說對嗎——樓大人?”衛成澤的唇角微微揚起,眼底一片冷誚,仿佛樓扶芳所做的一切,在他看來,都不過是一場笑話。


    深深地吸了口氣,按捺住胸口翻騰的情緒,樓扶芳收緊了雙手,毫不避退地直視著衛成澤:“你可知道,若是此事泄露出去,你的太子之位必定保不住?”


    “我說過,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這個。”對樓扶芳的話絲毫不怵,衛修容眼中的嘲諷更甚,“你以為,我和你,是同一類人?”


    仿佛被狠狠地扇了一個巴掌似的,樓扶芳的目光微沉,卻並沒有對衛修容的話感到有多少意外的地方——不過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想罷了。


    “你到底……想要什麽?”不是為了皇位,也對聲名毫無興趣,卻做出這般大逆不道之事,樓扶芳實在想不出恰當的理由來。


    “我想要什麽?”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似的,衛修容忍不住笑了出來,“我以為這一點,樓大人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


    “畢竟,我們懷抱著的,是同樣的心思。”


    樓扶芳聞言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才像是明白了過來似的,眼中浮現出震驚的神色來:“你們可是父子!”


    “終歸並無血緣關係。”沒有因為樓扶芳的話而露出絲毫異色,衛修容顯然並不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有何不對之處。


    “你……”樓扶芳似乎還想說什麽,卻被衛修容給打斷了:“若是想用倫理綱常來教訓我,便大可不必了。”他冷哼一聲,似是有些不屑,“那種東西,又怎麽敵得上父皇?”


    樓扶芳的雙眼微微睜大,仿佛眼前的人,是一個已經入魔的瘋子。


    見到樓扶芳的樣子,衛修容微微眯起雙眼,向前走了兩步,刻意壓低了聲音開口:“樓大人覺得,父皇是用什麽樣的條件,來讓我替他給你傳信的?”


    如衛修容這般的人,自然知道隻要他這麽做了,樓扶芳一定能夠從其中尋到之前一直掩藏著的蛛絲馬跡。可即便如此,他卻依舊將衛成澤想出的方法告訴了樓扶芳——為什麽?


    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樓扶芳的臉色不由地又白了幾分。


    看到樓扶芳的神色,衛修容自然明白他猜到了其中的關鍵。他低笑一聲,彎下腰湊近了樓扶芳:“父皇不是你的——從來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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