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地下的停車場無比寬敞,明亮的燈光讓人絲毫不會產生任何逼仄黑暗的感覺。


    衛成澤靠坐在副駕駛座上,側著頭看著窗外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宿主……”盯著衛成澤看了好一會兒,5438終於還是沒有忍住,開口打破了這份沉靜,“你到底對衛決明做了什麽啊?”


    實際上,這個問題,5438其實已經憋了好久了——在那次衛決明莫名其妙地就在電梯裏強吻了衛成澤的時候,他就想問了。


    雖然知道這肯定和衛成澤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前所做的事情有關係,可鑒於衛成澤從來都不會對他透露自己的計劃,以至於現在5438都還不知道,那時候衛成澤到底為衛成澤和沈飛揚,編造了一個怎樣的夢境。


    而且……再怎麽說,那也隻不過是一個夢而已吧?怎麽可能會產生這麽大的作用?衛成澤甚至都沒有做什麽,衛決明和沈飛揚的態度,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轉變。


    尤其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個衛成澤第一次使用的功能,在衛決明這個第二主角的身上,還不能發揮全部的效果。


    可他現在不管怎麽看,都不覺得那功能像是衛成澤一開始所說的那樣,受到了極大的限製啊?至少在5438看來,這段時間裏麵,衛決明的變化,比起沈飛揚來說,要大得多了。


    而與之相對的,衛成澤放在這兩個人身上的精力,甚至都還沒有放在白芨身上的多。


    “係統,”像是知道5438在想些什麽似的,衛成澤收回了落在窗外的視線,“你知道嗎?”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人有的時候,是會愛上夢裏的人的。”


    夢境中那種充斥著胸腔的濃烈而真實的情感,本就與現實中的沒有多少不同。隻不過是因為夢中的人物往往不會出現在現實當中,所以才沒有人會因此而迷失罷了。


    當現實與夢境有了重合的部分之後,想要再將這兩者給分開,就要困難得多了。


    5438:……?


    無比茫然地看著衛成澤,5438表示,他完全無法理解衛成澤所說的話。


    或許是這會兒沒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吧,衛成澤難得地沒有嫌棄5438的遲鈍,眯起眼睛給他解釋起來了:“我給你說個故事吧。”


    曾經有一個窮困潦倒的人,遇上了一個神明。神明對他說:“我可以讓你每天爺爺都做美夢,但你的生活並不會因此而有任何改變。”那個人沒有任何猶豫地同意了——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又有誰會拒絕呢?


    於是從那一天開始,這個人在每天夜裏的夢中,都享受著神仙般的生活。但也正因為如此,每當醒來的時候,麵對那一無所有的現實時,卻更顯得冰冷而殘酷。


    終於有一天,他忍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他找到了當初的那個神明,哭訴著夢中的虛幻與現實的空虛。


    神明告訴他:“我可以讓你的生活變得無比美好,但與之相對的,你會夜夜都生活在噩夢當中。”


    這個人還是沒有絲毫猶豫地答應了——隻不過是噩夢而已,比起現實當中的生活來,又有什麽要緊的?


    沒有任何意外的,接下來這個人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財富地位美嬌娘,無一不缺,隻不過每天夜裏,他都會慘叫著從夢中醒來罷了。


    但人是一種離不開睡眠的生物,而一旦睡著了,夢境就緊隨其後,到最後,這個人無法忍受這樣的生活,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你說,人到底是依靠什麽來分辨現實和夢境的?”衛成澤微微翹起嘴角,眼中的神色帶著些許興味,“說到底,這兩者都隻不過是大腦給出的映射而已。”


    直到衛成澤說完之後好一會兒,5438還是沒有緩過神來。他好像明白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弄明白,整個係統都有點暈乎乎的。


    “我覺得……”沉默了一陣子之後,5438略顯深沉地開口,“宿主你說的問題,超出了我的腦容量可以計算的範疇。”


    “……”衛成澤的動作一頓,唇邊的弧度略微擴大,“請不要說得好像你有腦子這個東西一樣。”


    5438:……還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刷完了打擊係統的日常任務,衛成澤側過頭去,看著正快步地往這邊走過來的周海蘇。他的眉頭微微擰起,像是碰上了什麽讓他很不高興的事情似的。


    拉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周海蘇第一時間就把衛成澤拉過來,深深地吻了一記。


    “怎麽了?”被強硬地抱在懷裏,衛成澤有點好笑地問道。


    “我吃醋了。”吧頭埋在衛成澤的頸窩裏,周海蘇毫不避諱地說出了自己的心情。


    剛才在看到衛決明給衛成澤挑魚刺的時候,他都差點沒忍住,直接把麵前的菜盤子給扣到對麵的人的臉上去。要不是衛成澤碰都沒碰那碟子裏的魚肉的話,說不定他真的會把這個想法直接實施。


    聽到周海蘇的話,衛成澤不由地愣了一下,繼而忍不住笑了出來。


    在這個世界裏,這個家夥的性格,似乎格外的像小孩子,有些地方真的幼稚到不行。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種仿佛孩童似的占-有-欲,卻讓衛成澤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起來。他仰起頭,像是安撫小孩子一般,輕輕地在周海蘇的唇上吻了一下:“好了,我又不喜歡他們。”


    心髒重重地一跳,周海蘇猛地低下頭,死死地盯著衛成澤的雙眼:“你再說一遍?”


    被周海蘇孩子氣的行為給逗笑了,衛成澤彎了彎眼睛,順著他的心意開口說道:“我又不喜歡……唔……”剩下的話,被周海蘇給吞進了口中,車子狹窄的空間裏,隻聽得到那唇舌交纏所發出的水漬聲。


    直到衛成澤快要喘不過氣來才放開了他,周海蘇忍不住又低下頭,啄了兩下衛成澤紅腫的唇瓣,聲音有些喑啞:“我做了你讓我做的,你說,是不是該給我一點獎勵?”說著,他橫在衛成澤腰上的手不安分地從衣服的下擺溜了進去。


    腰上傳來的觸感讓衛成澤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輕喘,他輕笑一聲,仰頭印上了周海蘇的雙唇:“你說的,今晚去你那裏。”輕輕地咬了咬周海蘇的下嘴唇,衛成澤微微眯起了雙眼,“今天晚上,我都聽你的。”


    “……老公。”


    呼吸頓時一亂,周海蘇的手指收緊。要不是地方不對,他甚至想直接在這裏要了這個勾人的妖精。


    他重重地在衛成澤的唇上咬了一口,聲音有些粗啞:“這可是你說的。”他的眼神暗沉,“不許後悔。”


    衛成澤聞言挑了挑眉,挑釁似的說道:“有本事讓我後悔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周海蘇看了衛成澤一眼,沒有說話,沉默著發動了車子。


    至於衛成澤最後有沒有後悔……5438覺得,這種事情,隻要看他第二天有沒有下床就知道了,嗬嗬。


    看著自家宿主默默地把原定的回公司正常上班的時間往後推了三天,可憐兮兮地趴在床上處理文件的樣子,5438不知怎麽的,就想朝周海蘇豎一根大拇指。


    真不是他說,能讓衛成澤改變自己原先的計劃,這還是第一次。雖然理由有點……咳,但至少也讓衛成澤改了不是?


    將視線挪到了站在窗戶邊上,正在打電話處理公司裏的一些事情的周海蘇,5438表示,這種基本不去公司的人,居然還是那樣一個大集團的老板,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也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什麽,周海蘇的眉頭擰了起來。他轉頭看了衛成澤一眼,抬腳走了過來:“沒錯,衛成澤是我男人,不用處理,讓他們說去。”


    掛了電話在床邊坐了下來,周海蘇俯下身,在衛成澤的額頭上落下一記輕吻,柔聲問道:“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


    聽到周海蘇的話,衛成澤歪著頭想了想,開口回答:“昨天那家店的糖醋魚挺好吃的。”


    ……這特麽的也太為難人了吧?


    衛成澤的話讓5438忍不住爆了句粗。要知道,這種飯店的招牌菜之類的東西,可不是那麽容易做出來的,就算名字和其他地方一樣,獨家秘方什麽的,做法完全就不相同好麽!


    然而,在5438的意料之外的是,周海蘇在聽到了衛成澤的回答後,卻一點都沒有猶豫地應了下來:“好。”說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喜歡那個,還特意打電話去問了做法來著。”他伸手摸了摸衛成澤的後頸,“就是做出來可能沒有昨晚的好吃。”


    “我也沒奢望你在一夜之間就變成大廚。”聽到周海蘇的話,衛成澤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著周海蘇穿上圍裙走進廚房,5438還是有點發愣。


    衛成澤點完單之後,就繼續趴著處理堆著的工作了,就好像剛才的對話,是再正常與自然不過的一樣。


    5438覺得,他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偏偏是周海蘇了。


    他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感覺,羨慕嫉妒之類的,應該都有吧,但比起這些來,他的心中產生的,更多的卻是另一種滿當當的情緒,以及類似於“啊,原來是這樣”的恍然。


    “宿主……”看著衛成澤把處理好的文件放到一邊,揉著太陽穴坐起來的樣子,5438的聲音聽起來跟要哭出來似的,“你終於知道怎麽去喜歡別人了……”


    衛成澤:……


    聽著5438那好像老媽子終於見到自家女兒出嫁一樣欣慰的語氣,衛成澤的動作不由自主地一僵,一個沒注意,腳趾頭直接踢到了床腳上。


    5438:……


    看了看衛成澤僵硬地收回來的腳,又看了看衛成澤麵無表情的臉,5438不知道為什麽,有種說不出來的心虛。


    等衛成澤拾掇好了自己,周海蘇正好也端著炒好的菜從廚房裏出來了。他無比自然地和走過來的衛成澤交換了一個親吻,笑著說道:“還有兩盤菜在廚房裏,去端一下。”


    對於周海蘇這樣一個大總裁居然會做飯這件事的驚訝,早就在一次次的圍觀中磨掉了,但是不得不說,看著這麽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穿著可愛係的碎花小圍裙……噗,5438表示,他果然還是無法理解自家宿主的惡趣味。而周海蘇也是,就那樣任由衛成澤胡鬧。


    說起來……上次衛成澤買的那套女裝哪去了?


    貌似除了在衛成澤買下那套衣服的那天之外,他就再沒有見過了。


    猶豫了一會兒,5438還是沒有把自己的疑惑問出口,他總有種如果自己敢問這個問題,絕對會吃不了兜著走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5438的想法,衛成澤唇角的笑容略微擴大,帶上了幾分危險的意味。


    於是,5438更加堅定了自己不開口詢問某套衣服的去向的決心。


    三天的時間並不算長,但對於周海蘇來說,衛成澤能夠放下所有其他的事情,專門待在他的身邊的時間,實在是太過寶貴了。


    “應該也算不上放下了所有別的事情?”掛了手裏的電話,衛成澤走過來,在周海蘇的身邊坐了下來。


    或許是察覺到了衛決明的不對勁,這兩天白芨給他打電話的次數,明顯比前一陣子增加了。雖然白芨沒有明確地說出到底是什麽事情,可他的語氣中,卻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些許焦躁來。


    當然,對於衛成澤來說,這種情況,正是他樂於見到的。


    越是在這種時候,他在白芨的心裏,所能擠占的位置,也就越多。


    事實上,在出了這種事,白芨所想到的第一個人是他,就已經足夠說明一些問題了。


    伸手將衛成澤給攬入了懷中,周海蘇在他的發頂落下一吻:“我是算就算。”


    “真霸道。”衛成澤聞言,忍不住輕笑出聲,有些懶散地靠在了周海蘇的懷裏。


    伸手替衛成澤理了理有些涼淩亂的發絲,周海蘇收緊了雙手,將自己的下巴擱在衛成澤的頭頂,輕輕地蹭了蹭,臉上滿是愜意的神色。


    對於早已經過了追求浪漫的年紀他們來說,比起像小年輕一樣出去約會,準備一些出人意料的驚喜,反倒是和現在這樣,靠在一起,坐在自家的院子裏曬一曬太陽,要來得更加溫馨。


    “你明天就要開始回公司了?”周海蘇垂下眼,看著在陽光下有些懶洋洋地眯起了雙眼的衛成澤,像一隻慵懶的貓。不知怎麽的,他忽然就想到了曾經的某個世界裏,那個長著貓耳的少年。


    也許不知道是衛成澤本身就是這個模樣,還是那個世界的習性被帶了過來,又或許隻是他總是不自覺地將眼前的人代入那個小妖怪,在周海蘇的眼中,衛成澤的許多舉動,總帶著貓的影子。


    “嗯,”衛成澤應了一聲,指尖一一地抵著周海蘇的指腹,像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孩子,“應該很快就能結束了。”


    先前撒下的網,已經到了可以收的時候,而這個世界對他的容忍程度,想必也已經到了極限。


    隻不過,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遇上過任何意外,倒是讓衛成澤心中的某個猜測更加肯定。


    聽到衛成澤的話,周海蘇頓了一下,才開口問道:“是嗎?”


    他當然知道衛成澤所說的“結束”是什麽意思,但哪怕經曆了這麽多次,哪怕知道衛成澤隻不過是前往下一個世界——可他卻依舊無法平靜地對待這一件事。


    懷裏的這個人會停止呼吸,身上的體溫一點點地流失,最後變得冰冷僵硬——隻要一想到那樣的畫麵,周海蘇就覺得心髒不受控製地傳來一陣陣抽疼。


    手上忽然傳來溫暖的觸感,周海蘇回過神來,有些愣怔地低下頭去。


    將手指嵌入周海蘇的指縫中,衛成澤並沒有抬頭去看身邊的人,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與平日裏沒有多少差別:“你會陪著我的,不是嗎?”


    心髒仿佛被什麽柔軟的東西輕輕地掃過似的,帶起酥麻的震顫。周海蘇的目光落在了衛成澤和他十指相扣的那隻手上的戒指上,心裏忽然就安定了下來。


    他收攏了手指,回握住衛成澤的手,笑意在眼中緩緩地暈染開來:“當然,”他說,“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直到他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亡。


    對於周海蘇的回答沒有感到任何意外,衛成澤輕笑一聲,將兩人交握著的雙手舉到唇邊,在周海蘇的指尖落下一個輕吻:“那我們就這樣說好了。”


    “嗯,說好了。”


    有風吹過,將這帶著承諾的話語,卷向了遠方。


    而與衛成澤與周海蘇的愜意完全相反,衛決明這會兒隻覺得無比焦躁。


    一個月之後的西市的樓盤拍賣的準備工作,已經做得差不多了——事情進行得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容易得多,不用想也知道,這其中肯定有著某個人的推動。可越是這樣,衛決明就越是覺得難以忍受。


    那天周海蘇那帶著不屑的表情又浮現在他的眼前,那句“合作愉快”更是顯得分外刺耳。


    周海蘇想要的——是衛成澤。


    每當想起這一點,衛決明就覺得自己的胸口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灼燒著,讓他完全無法冷靜下來。如果不是沈飛揚及時阻止了他,他甚至想過直接停止這個進行到了一半的計劃——就連他自己,有時候也覺得自己瘋了。


    明明他的心裏很清楚,哪怕他真的放棄了西市的樓盤,最後除了讓自己遭受了巨大的損失之外,沒有任何意義,可卻依舊無法打消這個念頭。


    ——他不想讓周海蘇,那樣輕而易舉地得到衛成澤。


    衛決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麽,他隻是……不願意看到事情按照周海蘇所想的那樣發展而已。


    “對於他來說,那個公司,隻是一個沉重不堪的負擔。”周海蘇那天所說的話再次在衛決明的耳邊響起,讓他的心情更加煩躁。


    他不得不承認,在他的心裏,他竟然是認同周海蘇的那句話的。


    衛成澤他,本該有著比現在這樣更高的成就,而不是守著父母留下的老本,為了和他爭搶公司的所有權,而耗盡心力。


    但是,那又怎麽樣呢?說到底,現在這樣的日子,本來就是衛成澤他自己選的,和別人無關。


    心口忽然傳來一陣鈍痛,衛決明伸手按了按胸口,眼中浮現出少許疑惑的神色。


    最近他總是這樣,在想到一些與衛成澤有關的事情,就會生出一些奇怪的感覺來。


    悲傷,不甘,痛苦——以及絕望。就好像他在夢境中所感受到的那樣。


    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衛決明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有種說不上來的難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總是在想著夢裏的事情,他最近做的夢,比以前更加清晰了,醒過來之後能夠記起來的東西,也比之前多了一點。可夢裏那個人的樣子,卻無論如何都看不清楚,就連對方的聲音,他也一點都聽不到。


    但衛決明能夠確定一點,那就是——那個人對他的稱呼,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每次他聽到那個獨屬於他的稱呼的時候,心髒總是發出愉悅的震顫,仿佛這就已經證明了他對對方的獨特似的。


    按著眉心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衛決明微微仰起頭,看著發白的天花板出神。


    那個人喊他……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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