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衛成澤懶洋洋地挑了挑眉,斜睨著一旁正認真地給自己剝瓜子的莫安凜,開口問道。


    那天他直接一覺睡到了第二天,連當天的晚餐都沒吃,自然不知道院子裏的三人之間發生了什麽。隻不過,從現在莫安凜能夠隨意進出衛府,就能夠看出來那三人的態度了。


    隻不過,對於自己的父親和兄長,竟然那麽輕易地就放過了莫安凜,衛成澤還是感到有些驚訝。


    要知道,除了因為一些事情不在府上的衛長安之外,這一陣子衛久安和衛長生可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沒少借著各種機會折騰某隻兔子。事實上,衛成澤覺得,衛長生先前不停地給他牽線做媒,就是存了刺激某個妖怪的心思。


    當然,衛成澤絲毫不懷疑,要是在這期間,他真的和哪個人看對眼了,衛長生也絕對會歡歡喜喜地把他嫁出門去。


    可惜的是,衛成澤壓根就沒有考慮過除了某個家夥之外的其他人。


    聽到衛成澤的問題,莫安凜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麵無表情地回答:“然後,我被打了一頓。”


    正如莫安凜所想的那樣,那時候他的那句話一出口,衛久安就出聲製止了衛長安的動作,笑眯眯地等著莫安凜的下文。還指望著仰仗衛久安的莫安凜當然不會對此有所隱瞞,立時就沒有任何保留地把兄弟賣給了將來的二哥。


    隻是,莫安凜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局。


    在再三確認莫安凜並沒有說謊之後,衛久安滿意地點了點頭,掛著溫和的笑容對衛長安道:“好了,我問完了,你繼續。”


    於是,根本就不敢還手的莫安凜,就結結實實地挨了衛長安的一頓揍——這個家夥可絲毫不知道什麽叫做手下留情。要是換個身子弱一點的,這一頓挨下來,少不得要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也就莫安凜這種有著不淺修為的妖怪,才能在那之後,照樣活蹦亂跳的。


    就是這樣,莫安凜當時也還疼得齜牙咧嘴的,一副飽受蹂-躪的模樣。


    衛成澤:……噗。


    看到莫安凜那有些鬱悶的神色,衛成澤的嘴角動了動,終於還是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來。


    想想也是,以衛久安的性子,又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地放過莫安凜?至於衛長生,這可是個比衛久安還要手黑的主,絕對性的坑死人不償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衛久安那麽一折騰,擋下了衛長安接下來可能會有的舉動,也算是小小地幫了莫安凜一把。


    不過到底知道這是衛成澤情投意合的心上人,稍微教訓一頓也就是了,三人也並沒有做什麽太過分的事情。


    再說了,莫安凜可不是尋常人,雖然他們並不知道莫安凜的修為究竟如何,但能夠幻化出人形的妖怪,實力不可能弱到哪裏去,如非必要,不會有人想要和這樣的妖怪作對。更何況,以眼前的情況來看,這個大妖很有可能會成為衛家的女婿?


    隻要不是蠢得太過離譜,就不會有人把這種事情往外推。


    但衛成澤也相信,若是他真的對莫安凜無意,衛長生他們肯定也不會逼著他與對方結親。再怎麽說,衛家上頭還有個傳說中的妖怪罩著呢,光這一點,就足以讓別人不敢胡來。


    伸出手讓莫安凜將一捧剝好的瓜子肉放到自己掌心,衛成澤的雙眼微微眯起,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愉悅。看到他的模樣,莫安凜的嘴角不由地揚起些許,露出了一個微小的笑容,有種醉人的溫柔。


    遠處,被綠蘿拉住的紅箋滿臉迷惑,好似不明白綠蘿為什麽不讓自己過去一般:“怎麽了?我要給小姐送她要的點心過去啊?”


    “……”聽到紅箋的話,綠蘿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沒有說話,徑直拉著人出了院子,一點也沒有要給對方解釋的意思。


    ——反正就算解釋了,這個蠢丫頭也聽不明白。也不知道當初小姐究竟看上了這丫頭什麽,非要挑她當自己的貼身丫鬟。


    不知怎麽的,綠蘿突然覺得有點心累。


    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兩個丫鬟離開的背影,衛成澤的唇邊泛起一抹笑容,像是見到了什麽十分有意思的事情一樣。


    莫安凜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卻什麽都沒有看到,不由地有些疑惑,可衛成澤卻並未理會他的不解,笑眯眯地收回了視線。


    在與對的人在一起的時候,就連時光的流淌都是溫柔的。


    原本懸在頭頂的日頭一點點地西斜,明亮的光線也漸漸變得昏黃,在人間投下影影綽綽的夢境。


    消滅掉最後一顆瓜子,衛成澤舔了舔有點發幹的雙唇,拍了拍手站起身來。


    “我接下來有點事要做,你先走吧。”看了跟著站起來的莫安凜一眼,衛成澤開口說道,他頓了頓,不等莫安凜開口,就仿佛能夠看透對方的心思一樣,繼續說道,“明天別來了,嗯……”說到這裏,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歪了歪腦袋,又加了一句,“接下來的一個月,也都別來了。”


    衛成澤的話音甫一落下,莫安凜的眉頭就立即皺了起來,想要詢問原因。


    難道他在自己不知曉的時候,做出了什麽觸怒衛成澤的事情,導致對方厭惡了自己?


    然而,不等莫安凜出聲,衛成澤就忽地朝他眨了眨眼睛,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妖異:“成婚前的一個月,雙方不得見麵,不是嗎?”


    這可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當然得遵守。


    莫安凜聞言頓時一愣,有種既高興又不高興的感覺,心情頗為複雜。


    既然已經認下了莫安凜衛家女婿的身份,衛長生當然不可能什麽都不做,尤其自家閨女和對方還有了夫妻之實,他這個當爹的要是真就那麽不聞不問的,才是真的奇怪的事情。


    因此,早在前一陣子,衛長生就挑了個好日子,定下了兩人的婚期,正是下個月的今日。


    終究處於這樣一個時代,哪怕開明如衛長生,也不可能那般輕易地揭過肌膚之親的事情,是以定的時日有些倉促。


    對於莫安凜來說,能夠早日在衛成澤的身上,打下自己的烙印,自然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但在那之前,長達一個月的分別,對他來說,實在是有點難熬。


    擰著眉頭沉默了好一陣子,莫安凜突然開口問道:“那你可以養寵物嗎?”


    “如果你不怕被抓走做成紅-燒-兔-子,盡管過來。”瞬間便猜到了莫安凜的小心思,衛成澤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因著某些特殊的原因,衛家的人確實開明,也不喜一些繁瑣的規矩,但在這種事情上,他們卻定然不會有絲毫的馬虎——若是真的因為自己當初的某個疏漏,而導致衛成澤今後的日子過得不開心怎麽辦?


    即便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種事情,但麵對自己重視的事物的時候,人總是寧可信其不可信其無的。


    莫安凜雖不懂這些,但也從衛成澤的臉上看出了鄭重與不容置疑。


    “更何況,”衛成澤再次開口,“這是你我的親事,你總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我爹爹和哥哥吧?”


    雖說婚禮隻需一天,但在這之前所需要做的準備,可著實不少。


    聽到衛成澤的話,莫安凜沒有反駁,隻是低低地應了一聲,顯然情緒還因為接下來的分離而有些低落。


    衛成澤見狀,忍不住彎了彎雙唇。他上前一步,湊近莫安凜,而後抬手環住莫安凜的脖子,把人拉得彎下身來,然後在對方愣怔的神色中,輕輕地印上了莫安凜的雙唇。


    如蜻蜓點水般的親吻,一觸即分,衛成澤鬆開手,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狡黠:“這樣嘴就沒那麽幹了。”


    莫安凜聞言微微一怔,突然伸手將麵前的人拉入懷中,低頭狠狠地壓上了對方柔軟的唇瓣。


    衛成澤低低一笑,仰起頭迎合著對方的動作。


    夕陽的餘暉落在兩人的身上,將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長,宛如鏤刻在地麵的永恒的畫卷。


    剛剛一腳邁進院子的紅箋一眼就看到了這個場景,頓時有點傻眼。好半晌,她才端著衛成澤幾個時辰之前就吩咐她去拿的點心,默默地順著來時的路離開了。


    嗯,下次不管綠蘿說什麽,她都乖乖地聽話好了……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點心,紅箋在心底暗暗地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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