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外麵的聲響,蜧人一定是回來了,按聲音推測,如今定是追著白天而去。我擔心羅大疤的生死,繼續手腳並用用力推著棺蓋,可惜棺蓋與我身躺之間空間十分狹窄,我手腳所用力道有限,愣是推不動。


    “你這樣是沒用的,手腳的力道並不能全部用到。”我推了半天,那女人終於出口說道。


    我心道你明知推不動也不幫忙,還說什麽風涼話,可是話不好出口,畢竟還得她幫忙才有希望出去,於是借著她的話尾道:“那你說該如何才好?”


    她又是一靜,我正著急,見她不說話,也不知道她是幾個意思,隻得壓下火氣耐著性子道:“你倒是說話啊,再不出去,我兄弟就真要交代在外邊了。”


    “你翻過來,壓在我身上。”那女人小聲說道。


    我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反問道:“你說什麽?”


    她似乎掙紮了一下,像下了決心般,道:“你翻到我身上,麵朝下,用背撐起棺蓋,這樣手腳的力道就可以用到了,我則在下邊用力往上推。”


    對啊,這麽好的辦法我怎麽沒想到,剛想立刻翻身,忽的一怔,停下了動作。這男上女下,姿勢也太曖昧了。


    那女人見我翻了一半動作又停下來了,用肩膀推了推我,道:“你猶豫什麽,再不快點,你朋友就真死了。”


    我想到羅大疤在外麵生死未卜,當下也不再猶豫,立馬翻身,在棺內狹窄的空間內,慢慢壓在了那個女人的身上。身下是一個溫熱的身體,不怕大家笑話(其實應該也沒什麽好笑話的吧,任何正常的男人這個時候都會有些反應,又不是唐僧。),我有那麽一瞬的心猿意馬,可能是那麽一瞬間,動作有了一個微微的停頓,我敢保證不到一秒鍾。


    女人的感覺果然是敏銳的,那女人見我停了下來,當下微怒道:“你幹什麽,快推啊。”


    我一陣的麵紅耳赤,還好棺內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到,口中說著:“是,是!”雙手和雙腳立刻一起使力,向上頂起了棺蓋。那女人見我出力,也將雙手舉起伸到我雙肩處,用力推了起來。


    什麽叫做壓力山大,這句話此刻用來形容我的處境實在是太貼切不過的了。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拚了老命做著掌上壓,不到一會就滿頭大汗,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滴,也不知道有沒有滴到那個女人頭上,反正她沒出聲,我就當沒有了。


    果然這個辦法有用,在我的雙手撐得就快肌肉撕裂的時候,棺蓋往上鬆了一鬆,我立刻將力道往旁邊移去,那女人也同時配合,終於將棺蓋推開了一條縫。


    此時我雙臂酸痛無比,再也支持不住,重重的壓在了那個女人身上,嚇得她發出一聲尖叫。


    “啪!”我臉上吃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你幹什麽?”我怒喝道。


    “誰叫你耍流氓!”那女人聲音也滿是怒意。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話到最後倒是越說越小,雖然我真不是故意的,但九十年代初期男女之間的關係還是比較質樸,沒那麽多的花裏花俏,要不是環境所至,想想剛才那個姿勢,被打一巴掌還算是輕的了。


    兩人間一靜,我雖然是理虧,但畢竟也不是有意的,轉頭看了看被頂開的棺縫,外麵竟有著微弱的光線,一定是羅大疤他們留下的,口中道:“現在怎麽辦?”


    那女人不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剛才那一下嚇著了還是氣著了,過了老半天我以為她再不理我想自己動手的時候,她才冷道:“棺蓋移開就容易推了,是躺著推啊,別又耍流氓。”


    我一陣無語,剛才那辦法還不是你想出來的,這下又來怪我。好,君子不與女子鬥。經過剛才的休息,我手臂好了一些,又用力推了起來。果然棺蓋移開之後也變得容易了許多,我將棺蓋橫推,縫隙越大,直到可以伸出手掌出力,終於將棺蓋斜著推開了一道可以供人出去的縫。


    我從棺縫中鑽了出去,翻下石棺,一把簡易火把燒得剩下一點,掉落在地上,不用找我就已經看到羅大疤躺在地上,臉上有一道血痕,雙眼緊閉。我奔了過去,用手一探他的鼻子,發現他還有氣在喘,知道這小子還活著,當下心中一鬆。


    卻在這個時候,羅大疤不用我拍,竟自己呻吟著醒了過來,我見他沒事,又要醒來,忽然間竟生起戲謔之心,想嚇一嚇他。


    羅大疤慢慢地睜開了雙眼,看見是我,倒也像吃了一驚,道:“黃尚,你怎麽在這裏,你還活著?”


    我故意壓低了聲音,學著鬼聲鬼氣道:“不是我活著,是你死了來見我。我掉下了陷阱,被萬箭穿心,我死得好慘啊。你為什麽不來救我?為什麽?”


    羅大疤被我嚇得夠嗆,臉色頓時慘白一片,從地上坐了起來,誰知動作一下過猛,頭上一痛,倒是急忙解釋道:“冤枉啊,你掉下去後,我和黃芒急得要死,就想跳下去救你,誰知找了半天,也開不了那個陷阱。賈教授要放棄你,我和黃芒都和他翻臉了,誰知這時……”


    說到這裏,羅大疤一頓,臉上竟閃現驚恐的神色。我追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羅大疤眼睛左右看了看,像要確定什麽一般,最後終於說道:“我們之前看見的那個墓室,就是賈教授說的九屍背棺的棺材裏麵的僵屍,追了過來……”


    我心急想知道黃芒他的生死,也沒有跟他玩鬧的心情了,當下又問道:“後來怎麽樣了?快說,別婆婆媽媽的。”


    羅大疤經不起我催促,道:“那個紫色的僵屍厲害得很,還有跟在它後麵的幾個僵屍,那個老外用槍瘋狂掃射,也打不死它,最後丟了幾個炸彈,也隻是將它的手臂炸斷了一條,卻變得更加瘋狂,往死了追我們。”


    我想起賈教授說過的隻要九屍背棺陣內的僵屍翻起,不到活人陽氣散盡不罷休,雖然沒有經曆過,不過想起那個驚悚的畫麵,也是一身的汗毛倒豎。


    隻聽羅大疤繼續說道:“我們見炸彈都炸不死它,嚇得拚命逃跑,那僵屍也緊追不放,還好它跑得不算快,但也甩不掉。我在墓道內昏天暗地,隻知道跟著前麵的人跑,到了最後才發現跑在我前麵的隻剩下白天一個人了。”


    說到這裏,羅大疤咬牙怒道:“黃尚,我們都被白天這個卑鄙小人騙了。這人扮豬吃老虎,身份一定不簡單。我跟在他後麵走,他就像對墓道十分熟悉一樣,隻要略有分岔的地方,隻是找了一下,就知道怎麽走了,我覺得奇怪,問他也不說,終於走到了一個,他說是仆役殉葬的墓室……”


    後麵的事我在石棺內雖然看不見,不過聲音都聽見了,知道個大概,但沒有阻止他,讓他繼續說,心中卻在思量著白天的真正身份。按說他隻是公司臨時派到羅大疤所在工程隊的繪測員,充其量也隻是對地質十分熟悉,羅大疤竟說他連古墓內的結構分布也十分熟悉,難道他的真實身份和賈教授一夥一樣,也是個盜墓賊?


    這時羅大疤也說到了最後,隻聽他恨恨道:“這小子竟突然下黑手,一定是想獨吞那些陪葬品。這樣也好,讓我們兩兄弟見麵了,不然你死在這裏,我就算能活著出去,這心裏的愧疚還不如讓我也死在這裏的好。不過有件事很奇怪……”


    我奇道:“什麽事奇怪?”


    羅大疤想了一下,道:“我在石棺旁邊揀到一個背包,白天說是摸金的盜墓賊留下的,隻是他看見包裏麵留下的一個瓷片後,呆呆地看了很久,然後趁我轉身,就下手將我砸死了。(他說到死了,我心裏偷著笑)那個瓷片,和賈教授經常拿在手裏的那個,很像。”


    經他這麽一說,我也想起那個背包內的瓷片,一定是棺裏那個女人留下的。我被蜧人追趕逃入棺內,早將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了,看來這事真要問問那個女人不可,看看那個瓷片究竟是什麽東西。賈教授曾說過它是墓室的地圖,我始終感覺沒那麽簡單。


    我正想著的時候,忽然羅大疤臉色一變,張大了嘴巴,指著我身後的石棺,驚道:“黃尚,有,有個鬼,有個女鬼……”


    我轉頭一看,發現是石棺內的女人從棺縫中鑽了出來,不過卻不知道為什麽,她雙手扶在棺沿處,就是不跳下。我忽然想起剛才嚇羅大疤說我們都死了,看他那慫樣,拍了他的腦袋,道:“你也是鬼,大家都是鬼,你還怕什麽鬼?


    說完不理一臉恍然大悟,口中說著對啊,我也是鬼,還怕什麽鬼的羅大疤,轉身跑到那石棺旁。


    墓室內有著火把的淡淡光線,我看那女人滿地長發雖是紮了起來,不過卻略略地鬆散了開去,滿臉的烏黑,也不知道塗了些什麽在臉色,不過五官倒是蠻精致,應該是個很好看的姑娘。至於身材嘛……


    “你在看什麽?還不快來幫忙,想過河拆橋啊!”那女人見我光看不動,微怒道。


    我一怔,看來對方還是個小辣椒,當下嘿嘿一笑,道:“我這不是怕又引起您的誤會嗎,這才沒敢上去。”


    她一愣,轉過了頭去,又在棺中動了幾下,像放棄了一般,轉過頭來,道:“你扶我出來,我的腳受傷了,動不了。”


    原來她的腳受傷了,當時困在棺中怎麽不見她說。我立馬將她扶了出來,不過卻是扶著她的雙臂,身子是半點不敢再碰,省得再吃一巴掌。


    她的雙腳一落地,口中竟然呼了一聲痛,我將火把撿起,湊近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之間右邊小腿上,幾乎是破了一個洞,血倒是不再留了,結成了黑痂,連褲子也沾在了一起。這傷口如此之深,可能是那蜧人鋒利如刀的紅線留下的,如果不盡早處理,隻怕會留下後遺症,嚴重的話這條腿就廢了。


    我轉身在石棺附近找了找,果然在石棺下麵找到了我的背包,剛想走回那個女人處,轉頭間卻看見羅大疤坐在地上發呆,於是奔到他旁邊,剛一走進,就見羅大疤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道:“黃尚,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在上麵的時候沒人看得上,大光棍一條,這一到了下麵,馬上就找到女鬼媳婦了。”


    我一窒,被他說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拍了他一下腦袋,這一下故意用了點力,疼得他直叫喚,罵道:“艸,誰他娘的沒人看得上了,那是哥我不想那麽早要好不好。疼,知道疼了吧,你他娘的鬼會知道疼嗎?


    羅大疤被我說得一愣,道:“對啊,鬼應該不會怕疼的,難道我還沒死。黃尚,你是人是鬼,是鬼的話就好好去吧,以後初一、十五,逢年過節的兄弟我一定會記得給你燒香就是了。”


    我又要給他腦袋一下,他這會知道躲了,轉念一想不對,剛才上了我的當,就想撲過來找我算賬,我看他生龍活虎的,也早看到他頭上的傷不算重,躲了開去,從背包中取出一些消毒酒精和一些止血傷藥,又扯了一截繃帶給他,道:“你頭上的傷口不重,自己處理,那邊有人傷得較重,你處理好了自己過來。”


    說完也不再理他,轉身走回到那女人身邊,蹲下看了看她的傷口,道:“你的傷口比較深,我幫你處理一下,不然後果就嚴重了,有點痛,你忍著點。”


    那女人倚著石棺坐在地上,看見我從背包內取出簡易的營救救品,道:“你是醫生?”


    我手上忙,頭也沒抬,回道:“不是,不過我住的附近經常有野狗打架受傷,我經常為它們包紮。哎,你別動,不然傷口處理不好,到時有什麽後遺症變了瘸子可不要怪我。”


    她聽見我說的話就要發飆,所幸被我最後一句話,特別是那句瘸子震住了,腳已經不再亂動,不過眼神就像刀子,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隻怕早將我碎屍萬段了。


    就在我為她撕開褲管的時候,羅大疤自己包紮完傷口走了過來,不過卻是站在旁邊一動不動。我這會手正忙,見他也不來幫忙,轉頭罵道:“傻愣著幹嘛,快來幫忙。”


    誰知羅大疤仍舊是一動不動,如癡傻了一般,隔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楊老師,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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