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羅大疤被她這一聲尖叫嚇了一跳,身體自動彈後兩步,不明所以的看著她。隻見楊幽臉色不斷變化,眼睛望著那些石像,身體卻一點點退後,一邊退一邊道:“這是南越王墓側室的兵俑,用來守護墓室的陰兵。”


    羅大疤表情一鬆,道:“楊老師,人嚇人嚇死人,剛才差點被你嚇死,我還以為是什麽呢?這不就是一些石像嗎?說是陰兵,其實都是南越王那老小子用來唬人的。為秦始皇守墓的兵馬俑多著呢,也不見它們出來收買人命。”


    誰知道楊幽還是一直後退,道:“那不一樣,南越王占了南嶺之地,也學了南嶺土著的墓葬之風。你們還記得蜧人蠱吧?”


    我一愣,想起百世巫棺中那些化作蜧人為百越族族長守墓的百越族人,又看了看眼前那些石影,頓時臉色大變,跟著楊幽一起後退,留下羅大疤一人傻站在前麵,看著我道:“黃尚,你怎麽也變得那麽膽小,不就是一些石像……”


    羅大疤話沒說完,似乎也想到了什麽,臉色同是一變,三兩下蹦到我們身邊,轉頭看了看我們兩個,驚恐道:“你們,楊老師,你該不會說前麵那些石像,都是中了蜧人蠱的真人所化的吧。”


    楊幽臉色沉重,沒否認也沒肯定,隻是帶著我們退到了一個較遠的距離,才道:“不管是不是,我覺得前麵陰氣十分重,靠近一定沒好處,我們要繞開另找路走才行。”


    我將手中的火把盡量舉高,從視線範圍來看,這石像數量似乎十分巨大,如果要繞開,不知要走多遠。不過想想蜧人的恐怖,實在不敢想象我們深入其中,而無數蜧人蘇醒的那個畫麵。假如前麵的眾多石像都是真人中蠱所化,隻怕南越王手中的血債不比曆史上任何一個殺人王少多少。


    我們按照楊幽選的方向,從這地質運動造成的古墓移位形成的巨大山縫中另一個位置向前慢慢摸去,行走的速度很慢,一則楊幽腿腳受傷,二則是因為越靠近主墓室,給我們心中的無形壓力就越重。


    望著火把光線三米外的黑暗,我總覺得前麵等著我們的一定不簡單,說不定就是我們的葬身之地了,這一路走去,給我的感覺倒如一步步走向墳墓一般。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這樣的感覺,還是長期處於黑暗之中自己產生的一個精神壓力所致。


    我看了一眼堅持自己走如今正跟在我身邊的楊幽,她臉色依舊不好看,應該說是從她眼神中透露出來的。難道她這樣的盜墓專家,都對前方的東西存在那麽大的不確定性?


    也不知道隔了多久,楊幽可能感覺到了我的目光,轉頭看來,我一怔,這大黑天的,一直瞪著人家看不管什麽樣的理由都說不過去,急忙轉過了頭去,還好,這時走在前麵探路的羅大疤忽道:“那是什麽?”


    我竄上前去,道:“怎麽了?”這下衝得急,突然感覺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麽,發出“咯吱”一聲響。


    我低頭一看,嚇得我連跳了兩步,撞在了羅大疤身上。隻見我的腳下一團稀爛,滿是黃褐色的液體,也不知道什麽給我踩到了。


    “假蜈蚣!”羅大疤看得仔細,又將火把伸向地麵,瞬間有幾道巴掌長的黑影從石縫邊往外逃竄。


    “什麽假蜈蚣?呀~~”楊幽剛走到我身邊想看清楚,誰知道那四處逃竄的黑影有一條慌不擇路,竟然竄到她腳下,將她嚇得一陣尖叫。看來天下間的女孩子都一樣,不怕神不怕鬼,就怕一條毛毛蟲。


    這會我看得清楚,羅大疤口中的“假蜈蚣”,其實就是蚰蜒。小時候農村的院落裏,隻要夏天又悶又濕的天氣裏,不用翻開磚牆,就到處可見。由於腳多如蜈蚣,小孩子見了不認識,才叫成了“假蜈蚣”。那會見了都是比看誰踩死的多,我和羅大疤玩這個遊戲玩得膩了。


    羅大疤蹲下身子看了看那隻被我踩死的蚰蜒,道:“乖乖,這蚰蜒怎麽能長那麽大,在我們村裏有一個手指長就是王了,更別說粗如手掌。黃尚,這一定是蚰蜒王了,來找你報當年在村裏殺死它眾多子孫的仇。”


    我一腳向羅大疤踢去,罵道:“艸,要找也是找你,你還拿它子孫的屍體裝盒裏在太陽下曝屍呢。”我蹲下去,看了看,心想這裏在南嶺深處,天氣濕熱,有蚰蜒也正常,隻是這蚰蜒也長得太大了點,不知道和古墓有沒有關係?難不成又是百越族留下的蠱毒?


    我轉頭看向了楊幽,希望她能有些解釋,誰知道她離得遠遠的,一臉厭惡無比的樣子,可見她多麽惡心這東西。


    見她這樣,我也不再去問她,站起來道:“走吧。”忽然想起一事,對羅大疤道:“對了,你剛才看見什麽了?”


    羅大疤經我一說,才轉身指著前麵道:“那裏似乎已經走到頭了,不過我好像看見前麵有什麽閃了閃,隻是一瞬間就不見了。”


    “你沒看錯吧?”我走近羅大疤身邊,誰知道這小子低頭看著我的腳,嚇我道:“黃尚,你踩死的這隻假蜈蚣,該不會隻是一隻小孫子吧,你不把汁液擦幹淨,等會它爺爺該找你報仇了。”


    我臉色一變,倒不是被他的話嚇到,是想起這小子的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驗無比,當即拍了他一個腦袋,罵道:“你小子快閉嘴,也不知道你嘴巴臭,到時……”


    話還沒說完,忽的身後走著的楊幽向我背後一撲,還摟了一摟,這下子倒嚇得我不輕。這雖然我自己覺得自己在男人中算是不錯的了,但也不至於讓她這麽忘乎所以,全然不顧場合的撲上來。


    剛想說點什麽,忽的楊幽道:“你們,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沙沙的,就像是好多蟲再爬。”


    我頭皮一麻,該死,這該不會真被羅大疤的烏鴉嘴說中了吧,轉頭一看,隻見羅大疤舉起火把,遠遠的,就看見一條長達一米的黑影在地上蠕動,速度奇快,不到一會就到了剛才我踩死蚰蜒的地方,在滿是汁液的地上不斷的搖晃著腦袋,看樣子似乎正在吸食。


    羅大疤臉色瞬間慘白一片,扭著僵硬的脖子看著我,道:“靠,它,它的爺爺真的出來了。”


    我想抽死他的心都有了我,這嘴巴臭得可以把天上的鳥熏死。正在這時候,那條巨大的蚰蜒後邊的黑暗處又湧出數條比起來隻大不小的蚰蜒,同樣圍著那團汁液不斷的吸食。


    我全身頓時起了雞皮疙瘩,耳邊盡是“沙沙”的爬動聲,也不知道這黑暗的地底下藏了多少條這樣的蚰蜒。它們連自己同伴都吃,隻怕站著的我們,也是它們口中的美食吧。等會它們吸食完,該撲上來了。


    “還不跑,傻愣著幹什麽!”就在我和羅大疤看得一愣一愣的時候,我身後的楊幽忽然低低說了一聲。


    我將羅大疤一扯,三個人慢慢往後倒退,隻不過還沒退開幾步,就有一隻碩大的蚰蜒抬起了頭,觸角往我們這邊伸了伸,似乎嗅到了我們的存在,慢慢朝我們爬了過來。


    它爬得不算快,可是身體巨大無比,沒兩下就離我們不到兩米的距離了,不過它似乎不確定我們是什麽,或許它活到那麽巨大,也根本沒見過人出現過,所以也正一點點小心地靠近。


    我心跳得飛快,正盤算著是不是該逃的時候,忽的見到身邊的楊幽手隻是抬了一抬,就聽見“啪啪”兩聲,兩顆石頭快若子彈,將蚰蜒的腦袋砸成了兩半。那蚰蜒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咕咕”的叫聲,說實話,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聽見蚰蜒叫。


    它叫了兩聲在地上扭了幾扭,就不動了,那黃褐色的汁液流了一地。楊幽這一下動作非但利索,簡直厲害無比,可是我們卻沒有時間去驚歎,隻因那巨大的蚰蜒一死,黑暗中的蚰蜒就像炸開了鍋一樣,迅速朝我們湧來,那數量密密麻麻,恐怖無比。


    楊幽一聲尖叫,直接跳上了我的背,再也顧不上什麽男女授受不親,尖叫著讓我快跑,這種要命的時候,我不跑難道還留著這裏當養料,當下轉身背著楊幽奪命狂奔。


    羅大疤單身一人,一下就跑遠了去,我看著他手中的火把漸漸遠去,心中暗罵這小子沒義氣,正要開罵,忽然見火光亮了起來,原來他又跑了回來,道:“快,快往那邊跑,有條通道。”


    這時候哪還顧得上其他,當下我迅速跟著他往他口中說的通道跑去。說是通道,其實和先前走過的墓道也差不多,難不成這也是一條墓道。


    身後“沙沙”的聲音不絕於耳,幾乎成了奪命舞曲。我們奔入墓道中,隻顧逃命,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忽的我腳下踢到了什麽,被拌了一下,身子頓時一個前傾。我心裏暗叫了一聲糟,這下跑得快,要跌下去的話,隻怕摔得不輕,連帶著背後的楊幽也要受傷。


    就在那一瞬間,我忽覺背後一輕,原來是楊幽的身子離開了我的背,順帶著用一種違反物理學的力量,將我前傾的身子往後一帶。巨大的慣性頓時失去,我的速度減了下來,加上楊幽不知道怎麽離開了我的背,我已然可以騰出雙手來應付。


    文字描述起來一大堆,其實也就是那麽一秒不到的時間,我借著慣性在地上滾了一滾,終於平安落地。


    雖然沒有受傷,但也將我摔得頭暈腦花,好半天沒起來。楊幽見我趴地上半天沒動靜,一瘸一拐走過來道:“黃尚,你沒事吧?”


    我聽她聲音中第一次帶了點關心,一改之前冷冰冰的語態,戲謔心一起,就想跟嚇嚇她,繼續躺地上一動不動,任她如何叫喚也不答她。


    過了一會,她見我沒反應,似乎有點急了,蹲了下來,將我的身子翻轉了過來,又掐了掐我的人中,查看了我的頭部,見我還是沒反應,忽然一靜。我心中暗自奇怪,眯眼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似乎有些猶豫,想做些什麽的樣子。


    我心中一愣,靠,該不會想為我做人工呼吸吧,這下玩笑開大了,不是我受不起,就怕她以後知道了找我算賬,看她剛才用兩顆石頭就結果了那隻巨大的蚰蜒,我一點也不懷疑我的腦袋會和那蚰蜒的腦袋一樣開花。


    正在這個時候,羅大疤跑了回來,道:“你們怎麽停下來了?黃尚怎麽了?”


    楊幽道:“他摔倒了,好像岔氣暈過去了,你快給他做人工呼吸。不然一口氣上不來,有可能就沒命了。”


    靠,剛才還真想為我做人工呼吸啊,這換了羅大疤……開什麽玩笑,我當即輕輕“嗯”了一下,表示我要醒來了,果然他們兩個拍了拍我的臉,我借勢睜開了眼睛,看見他們一臉擔憂又高興的神色,隻怕剛才真被我嚇著了,不由得心中暗自慚愧。剛想起身,卻沒想手中觸到了一個冰冷的東西。


    我順手一操,拿了起來,道:“這是什麽?”


    楊幽和羅大疤都是一愣,隨即看清,原來我拿在手中的,竟是一個手電筒。我和羅大疤的手電筒早就跌落不知道哪去了,楊幽的手電筒則是早就沒電扔掉了,這裏突然出現的手電筒,會是誰的呢?


    “你們看!”忽的羅大疤叫了一聲,轉身跑到我們身後,摸了一個東西回來,接著火光,我們看清竟然是一個背包,開著口子,這手電筒一定就是背包內掉下來的。


    我將背包拿在手裏看了看,忽的想起,高興道:“這個背包是芒果頭的,賈教授他們一定在前麵,是了,我認得出來。”


    楊幽看了看背包,問道:“是你們的人?”


    我點了點頭,對羅大疤道:“芒果頭的背包落在這裏,他們一定就在前麵,我們要快點趕上去才行。”


    羅大疤聽見芒果頭可能沒事,也是很高興,點了點頭,道:“動作要快點才行了,不然那些蚰蜒追上來,都得沒命。”


    楊幽站了起來,看了看後麵,道:“應該不會,其實我們進入墓道沒多久,我就發覺蚰蜒沒有追進來,似乎,似乎這裏麵有著什麽讓他們十分忌憚。”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屑站了起來,豪氣道:“都到了這裏,還有什麽好怕的,走,我們趕上芒果頭他們,也看看主墓室裏,那個南越王究竟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能搞出這麽大一個墓室來折騰我們。”


    主意已定,我們三人重新啟程,小心地向前走去,隻是沒走到遠,卻忽的同時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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