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石微微一笑:“事不宜遲,如今城門已經落鎖,我送你們連夜出城,到了城外自然有馬車在候著你們,護送你們去苗疆。”


    “我們?你難道不和我們一起嗎?”


    狂石依舊是吊兒郎當的聲音:“你捅下的簍子,總要有人墊背才是,稍晚一點,我和麒王爺處理好善後事宜,會去和你們會合。”


    我有些擔心地問:“我偷偷調換了燭龍令,又擅自出逃,該不會連累涼辭吧?”


    狂石不屑地撇嘴:“現在想起來怕連累了,剛才偷溜出府的時候,怎麽就忘在九霄雲外了?”


    我訕訕地笑,頗不以為然:“我從來都認為,天下間,沒有什麽事情可以難得到他堂堂麒王爺。”


    狂石靜默半晌不語,就在我心裏隱隱有些不安的時候,他又突然嘻笑著催促道:“趕緊走了,難不成在這裏聊到天亮嗎?”


    我和蟲子在狂石的幫助下,順利翻過城牆,並且在城外找到了接應我們的馬車,車夫正是土麟。我們將在土麟的護送下,一路南下,在半路上與涼辭和狂石會合。


    一夜疾行,並不敢逗留,辛苦自然不需要多提。馬車出了邯鄲城,即將進入洛陽境地的時候,土麟在半路上停了車,丟給我和蟲子兩個包袱,守在車外叮囑道:“兩位小姐,我們馬上就要進入洛陽城了,請換上包袱裏的衣服。”


    我疑惑地將包袱打開,裏麵竟然是兩套青布衫。一件是圓領烏帽書生長衫,洗得發白,但是熨燙得齊整。另一件稍小一點,正是尋常人家的書童紮腰短衫。


    我知道,土麟這樣做,定然有他的道理,可謂有備無患,我隨身帶著燭龍令,還是謹慎一些為好。因此也不多言,跟蟲子背轉身,在車廂裏將衣服換了,頭發也挽起來,帶上帽子。我扮作翩翩公子俏書生,蟲子扮成機靈小書童。


    打扮好以後,不由感到新鮮,彼此調侃兩句,相視而笑。


    “十一小姐,從現在起,您就是回鄉祭祖的林青岩公子,苗小姐則是隨身書童林新,我是車夫老林頭,這裏有你們的身份文書,可記下了?”車外的土麟甕聲甕氣地道。


    “記下了。”我撩開車簾,去接土麟手裏的文書,才發現,土麟早已經易了容,滿臉胡子拉碴,頭發花白,儼然已經是五十餘歲年紀的老車夫。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又向土麟伸出手去:“還有胡子沒有,這樣的小白臉不好看,我也貼兩撇胡子遮掩一二吧?”


    土麟想了想,大概覺得可行,從隨身褡褳裏翻騰一陣,才丟給我一個小布包:“不要太誇張了就好。”


    我喜滋滋地接在手裏,奈何連塊鏡子也沒有,隻能將假胡子翻騰出來,交給蟲子,小心翼翼地給貼在唇上。低下頭繼續翻找,才發現裏麵還有一方小巧精致的盒子,好像盛胭脂水粉的一般,打開來,裏麵是黃褐色的泥膏,聞起來有一點生薑的刺鼻味道。


    我不由疑惑地問:“這是什麽?”


    土麟應該聽得到我說話,隔著車簾應道:“薑汁膏,易容用的。你和苗小姐膚色太白,還是抹一點看起來更像一些。”


    我和蟲子皆依言相互塗抹了。再看蟲子,已經是健康的小麥色皮膚,看起來,多了一分英俊之氣。


    我撩開車簾:“土麟,有劍沒有?拿來讓我瞧瞧。”


    土麟麻利地趕著車,頭也不回:“做什麽用?”


    我摸摸嘴上的胡子:“我怎麽感覺這樣別扭,給我你的寶劍讓我照照看看。”


    土麟回過頭來,無奈地道:“胡子上下貼反了。”


    身後的蟲子就為自己的拙作,忍不住捧腹大笑,正嬉鬧的時候,身後有馬蹄聲疾。我撩開車窗上的簾子向後麵張望,有幾人幾騎正快馬加鞭向著我們這個方向疾馳而來。


    土麟趕緊駕著馬車向道路右邊靠攏,讓出****來。那幾人幾騎卷著塵土從我們身邊一陣風一樣刮過去,然後又在離我們幾丈遠的地方勒韁掉頭。


    有一頭領模樣的人,疑惑地打量我們的馬車,趾高氣揚地問土麟:“你們車上一共幾個人?”


    土麟一臉緊張,甕聲甕氣地道:“車上隻有老兒家的小主子和隨身書童,隨身帶著的,也隻有一箱破書和行禮而已。還請幾位大俠手下留情。”


    “三個人?”那頭領眯了眼睛:“從哪裏來的?”


    土麟依舊是那個腔調:“我們是邯鄲人士,不過是破落的書香人家而已,委實沒有什麽油水可撈。”


    “問你話你就答就是,囉裏囉嗦,哪裏那麽多的廢話!”那領頭的頭目有些惱火,吩咐身旁兩個手下:“過去搜搜看。”


    土麟頓時驚慌起來:“光天化日的,還有沒有王法了,這裏可是人來人往的官道,你們竟然就這樣膽大包天,公然搶劫。我家老爺雖然不得誌,但是也是受人敬重的......”


    土麟憤憤地喋喋不休,話還未說完,那兩人已經下馬上前,一把將土麟拉下馬車:“怎的這樣聒噪,我們是官府查案。”


    土麟站立不穩,踉踉蹌蹌地後退兩步,跌坐在地上,“哎呀哦”地直叫喚。我將銀針暗扣在手心裏,蟲子也雙手一翻,生了戒備。


    那官兵撩開車簾,看了我和蟲子兩眼,嗬斥道:“下車接受檢查!”


    我偷偷拽拽蟲子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衝動,見機行事,然後在官差的催促下,磨磨蹭蹭地下了馬車。


    我和蟲子雖然已經喬裝打扮,但是口音不能改變,一張口的話難免露餡兒,因此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戰戰兢兢地站到一旁,緊勾了頭。


    兩個官兵探身進車裏,上下左右敲打了兩下,然後出來稟報道:“一切正常,應該藏不下什麽人。”


    領頭的士兵上下打量我們二人,從懷裏掏出兩張紙,重新端詳一遍,才將紙塞進懷裏,一招手道:“走人。”


    幾人上馬,不過片刻功夫,就絕塵而去,不見了蹤影。


    土麟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撿起地上的鞭子:“公子上車吧,我們繼續趕路。”


    “這些人有毛病吧。”我和蟲子憤憤地罵了兩句解氣,方才嬉笑著重新上了馬車。蟲子強忍著笑,將我的胡子揭下來,重新給我貼好,端端正正。


    馬車行得快,不消兩個時辰,就到了洛陽城。


    城門口處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一派繁華盛世的景象。


    土麟低聲道:“公子,前麵在盤查人犯,您二位要小心謹慎了。”


    我和蟲子仍舊在嬉鬧說笑,聞言住了口,蟲子滿不在乎地道:“他們捉他們的人犯,管我們什麽事情?”


    土麟壓低嗓音,用隻有我們才能聽得到的聲音,道:“關鍵是,他們要盤查的人犯好像就是您二位。”


    我和蟲子同時住了口,驚訝地撩開車簾,異口同聲地問:“什麽?!”


    土麟還未說話,我已經看清楚了貼在城門口最醒目處的兩張告示,上麵的通緝畫像,正是我和蟲子。


    蟲子緊皺著眉頭,不滿地嘟噥道:“怎麽竟然把我畫得這樣醜?狂石看到了要笑死了。”


    我無語地撇撇嘴:“難道你就不好奇,咱們倆人為什麽會被通緝嗎?皇上給咱們安的又是什麽罪名?”


    蟲子嘻嘻一笑:“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左右那畫像也不像我。”


    說完就站起身,撩開車簾,要跳下車去。土麟趕緊伸手阻攔:“苗小姐,城門口守衛甚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先混進城去,再由屬下慢慢打探就是。”


    土麟說的也有道理,畢竟我們三人隻有土麟一人身懷絕技,我和蟲子都學得膚淺,若是果真有變故,怕是雙拳難敵四手,逃生都非易事。


    蟲子這次也不敢任性,乖乖地退回來。


    我將車簾撩開一道縫隙,向外張望,發現官兵果然在盤查進城出城百姓。每人手裏拿著一副畫像,對著行人兩相對照,想來適才遇到的那夥人,應該就是在搜查我的行蹤,被我們僥幸躲了過去。


    我終歸不放心,心裏有些不安。無論皇上是用何種緣由通緝我和蟲子,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涼辭的計劃可能失敗了。那麽,他和狂石會不會受到我的拖累?


    我將車窗上的布簾撩開,從車窗上探出頭去,攔住一位剛剛出城的書生模樣的人,滿臉堆笑,兩手一揖:“這位兄台,打擾一下,敢問前麵出了什麽事情,可是不讓進城了嗎?”


    那書生也彬彬有禮地拱手:“哪裏?聽說是朝廷在緝拿要犯,禦封的一品德藝縣主,蘇家十一小姐。”


    “十一小姐,一個閨中女子而已,怎麽會成了朝廷要犯?”我裝作不解地蹙眉嘟噥道。


    “聽說是抗旨不遵,大逆不道什麽的,眾說紛紜,我也說不清楚。”那書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閑談莫論國事,還是明哲保身的好。”


    我頷首謝過那書生,抬起臉來,正巧看到門口處正在盤查的士兵向著這個方向看過來,隱約有些像是今天在官道上見到的那群人,趕緊縮回頭來,將窗簾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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