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翎還沒來得及看清是怎麽回事,就被顏離拉進了懷中,隻聽耳邊一片嘈雜之聲,有馬蹄聲、驚叫聲,還有聽不懂的男人粗獷的笑罵聲。(.無彈窗廣告)


    “這麽好的寶弓,留在你們漢人手裏,那不就是糟蹋麽!”這時,終於有個人說了漢話,不過帶著濃重的異域口音,咬字很不標準,“我們大哥說了,將寶物快快獻上來,就免了你們一死!”


    綰翎心裏一驚,錦州地處蘭若之邊,北部境外便是匈奴,難道這幾個人竟是匈奴人!


    她站穩了些,掙紮著從顏離懷中探出頭來,隻見自己已經離那些人有好一段距離,而顏離正張著雙臂緊緊護住自己,不禁有一絲複雜的暖意劃過胸口。


    “賊人!你們休要傷害我表妹!這裏可是堂堂蘭若皇朝之疆土,豈容你們胡來!”


    綰翎一看,那幾個騎在馬上的人果然是一副異域之相,與中原之人頗為不同,在人群中很醒目。他們大約是得不到那寶物,此刻竟抓了先前那著古煙紋羅衣的女子,要挾著迫使紅衣男子將寶弓交出來。


    有一麵目凶悍的大漢正將彎刀架在女子纖細的脖頸上,臉上的橫肉顫動著,笑得十分輕蔑:“小子,你們漢人有句話說得好,可別敬酒……敬酒不吃吃罰酒!”說完又淫邪地看了眼刀下的女子,“這婆娘長得不錯,帶回去讓兄弟們爽爽,還真不錯!”


    一群人便大笑起來,張狂無比,笑聲極為猥褻不堪,恣肆輕蔑,不時還對著漢人便是一陣辱罵,在場眾人皆白了臉色,神色屈辱,但卻不敢出頭。


    那紅衣男子雖身懷武藝,但自己表妹還在賊人手裏,如何敢輕舉妄動。那女子更是俏臉慘白,原本張揚明媚的容顏此刻是那麽的無助,大眼中盛滿了驚惶。


    “漢人都是孬種……”其中有一人,剛把這話說出來,就見空中寒光一閃,一支利箭瞬間從人群中飛出,直麵而去!那人想要躲避,但這個念頭隻在腦子裏閃過,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那箭羽就直直地插入了他的咽喉。不過轉瞬間,他便沒了氣息,從馬上翻滾下來!


    原本被嚇呆了的人們,猛地沸騰起來,綰翎卻是瞪大了雙眼看向顏離,他剛剛放開摟著她的手,挽著弓站在她跟前,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就已讓一賊人沒了氣息!


    那夥人見此情形,片刻的驚愣後,也被激怒了。<strong>.</strong>為首之人一眼難盡看向顏離,眼中盡是凶戾之氣,立即挽弓拉弦,一支箭矢飛快地向顏離而來。


    眾人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見空中又是一道寒光飛出,兩支箭不偏不倚地在空中相撞,碰射出一道銳利的光芒,其中一支箭應聲落地,但卻見另一抹冷光就像沒有受到任何阻滯,隨即便急速向匪首飛去!


    匪首雙目圓蹬,依舊是未及反應便已中箭,正中要害,一箭封喉幾乎是同時,當空一箭,那個挾持著美貌女子的賊人,也中箭而亡!


    這一切仿佛都發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許多人都還沒搞清楚是怎麽回事。待緩過神來,隻見顏離此時正挽著弓弦肅然立於風中,黑衣颯颯,神情冷峻,仿佛剛才並不是他出的手。


    “公子好身手!”人群中已有人忍不住大聲喝彩,再看那群賊人,似乎再也沒有那麽可怕了。


    那紅衣公子更是麵露震驚地看向顏離,眼中還帶著強烈的敬佩和感激,不過隨即他便趕忙去看他表妹了,那可憐的女子雖離了掣肘,卻幾乎嚇得要暈厥過去!


    那幫人一看情勢不對,連老大都死了,再看人群中那挽弓射箭的黑衣閻羅,瞬間嚇破了膽,便立即調轉馬頭就跑。不過他們卻不知道,早有人通報了官府的人,此刻正有大批兵馬就在城門口等著他們!


    “在下岑赫章,對公子身手著實佩服,更是十分感激公子救下在下表妹!”那紅衣男子看表妹沒事,安慰一番後,便雙手抱拳,十分誠摯地向顏離道謝。


    顏離淡淡地點了點頭,並未多答半個字,隻攬著綰翎便要離去。綰翎見場麵混亂,也無意多待。然而兩人剛剛轉身,便聽那岑赫章道:“兩位且留步!”


    綰翎到底覺得不能太過無禮,瞟了顏離一眼,見他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便緩緩轉過身來,身姿綽約,輕紗微拂,水眸一揚:“不知公子有何事?”


    岑赫章正要開口,卻聽身後一陣驚呼:“小姐!您怎麽了?可別嚇奴婢們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綰翎聽得女子驚呼之聲,立刻循聲望去,卻見是方才那位女子,此刻竟躺倒在了小丫鬟懷裏!


    果然不出所料,這女子身體有問題!綰翎暗道,這麽想著,她便立即走了過去。顏離皺了皺眉,也跟著走了過去。


    “小姐的藥帶了沒有?”岑赫章麵部緊繃,再不複先前的溫潤色澤,厲聲問道。


    小丫鬟帶著哭腔答道:“帶了,可是剛才給小姐喂過了,她咽不下去!”說著拿出手中的一隻青花小瓷瓶。


    走近後,綰翎發現這女子眉頭緊皺,瞳孔放大,似乎正忍受著莫大的痛苦。再一細看,她好像喘得厲害,胸膛起伏格外大。


    難道是哮喘?綰翎猜測著,立刻便蹲了下去,伸手就要探一探這女子的鼻息,卻被邊上的小丫鬟厲聲阻止。


    “大膽!竟敢冒犯我家小姐!”小丫鬟明明哭得梨花帶雨,訓斥起人來倒是毫不含糊。


    岑赫章本欲阻止那丫鬟,讓她不得無禮,可他尚未開口,就聽綰翎道:“要是不想讓你家小姐死的話,最好聽我的。”她直直地盯著小丫鬟,命令式的口吻冷冽而威嚴,眼中滿是鎮定,跟原先的淑靜溫雅截然不同。


    許是被綰翎此刻的氣場震懾到了,本就失措無助的小丫鬟不自覺地鬆開了手,照她的吩咐將懷中女子放到了地上。


    岑赫章臉上劃過一抹驚異,倒也默許了,靜靜看著麵前的女子要怎麽做。而一旁的顏離,卻是神色平靜,若非極了解他之人,很難發現此刻他眼底的探究。


    綰翎伸手探了探女子的鼻息,及胸口、喉管處,又仔細檢查了她的症狀,心中已基本有了論斷。


    “我需要清水、魚腥草和芫荽,迅速取來。”綰翎邊吩咐著,手中絲毫不停,又讓兩個丫鬟站在她們前麵,稍作遮擋。接著,她小心地幫這女子略鬆了鬆領子,一手扶著她稍稍坐起,另一手幫她輕撫後背。


    待女子的呼吸稍稍平緩,有人也把清水和所需藥草拿來了,綰翎說了一聲“得罪”,便倒了一碗水,將兩種草藥擠出汁水混合進去,盡數給女子灌了下去。


    那女子立刻便劇烈地咳起來,一邊還伴著幹嘔,原本慘白的麵色漲得通紅,綰翎趕忙幫她拍背順氣。不多時,女子就嘔了出來,綰翎又給她喂了幾口清水,幫她擦了擦嘴。


    “把你家小姐的藥丸給我。”聽綰翎這麽說,一小丫鬟趕忙把瓷瓶遞給她。


    綰翎接過來,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把它放到水中後,她再用勺子將其搗碎。很快,藥和水就溶在了一起。


    她用力按了幾下女子的人中,讓其稍加清醒,接著她端起碗來便喝了一大口,毫不猶豫地彎下身將藥過到那小姐口中。小丫鬟看著瞪大了眼,不過並沒有阻止。


    這麽一來,雖然還是有些藥水從女子嘴角流了出來,不過大多被喝了進去。不多時,女子便幽幽地睜開了雙眼,長長的睫毛顫抖著,雖然依舊臉色慘白,但好歹沒有性命之憂了。


    那女子身邊的丫鬟們幾乎是喜極而泣,立刻就對著綰翎跪了下來。而一旁的岑赫章則滿麵驚異之色,這姑娘看著小小年紀,醫術姑且不論,單說這氣勢與沉著冷靜的應對姿態,就非比尋常!


    顏離則依舊保持著他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隻在看到綰翎給那女子喂藥之時,眸光越發的陰沉了。


    綰翎卻沒有注意這些,而是在認真地問那小丫鬟,道:“你家小姐今日是否吃了蝦蟹?”


    小丫鬟肯定地搖頭,道:“沒有,大夫說蝦蟹會加重小姐的哮喘,所以府中飲食都極小心,絕不會讓小姐沾上一丁半點的。”


    綰翎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吐出的汙物,又讓女子伸出舌頭,仔細查看了她的舌苔,並按住她的手腕把脈。片刻過後,綰翎才看向女子,沉沉道:“小姐,注意飲食。”


    哮喘也分很多種,有些食物過敏性哮喘,一旦吃了不該吃的,那可是會要人命的!今日,若不是她用藥為這女子催吐,再及時服藥,當真後果難料!


    那女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麵色虛弱,說不出話來。岑赫章代為向綰翎表達了深重的謝意,再次抱拳,一並向顏離道:“兩位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


    他說著,拿過方才贏得的靈寶弓,向顏離道:“公子救命之恩暫且不談,單說公子非尋常可比的身手,便已叫人十分敬仰。這靈寶弓乃當年飛將軍李廣所用,李老將軍驅除匈奴,所向披靡,便如公子方才英勇。若是這弓箭留於在下之手,著實是埋沒了,倒不如公子留下,方對得起飛將軍在天英靈。”


    說罷,定定地看著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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