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轎簾卻被掀開了,從裏麵伸出一隻纖纖玉手,同時傳出一道柔弱卻凜然的聲音,“且慢!”


    溫侯夫人心裏狠狠一揪,怒道:“回去!”


    “母親!”溫珂突然一把扯下蓋頭,精心描摹的紅妝下,五官與平素有些不同,隻是眼神中透出一股子決絕,“女兒已經是蘇府的人了。”


    “阿珂!”溫侯夫人看著女兒倔強的眼神,氣急得喊了一聲,幾乎忍不住要跺腳。這個傻女兒呀,怎麽就能忍得了這樣的羞辱!


    要說,溫侯夫人實在是太不了解自己這個“女兒”了,不過也不能怪她,別說是領養的,就算是親生的,溫珂也沒那麽容易讓人看透。


    溫珂放下轎簾,重新蓋上蓋頭,聲音聽不出一絲波瀾,“落轎!”


    轎夫們互相看了一眼,最後齊齊看向溫侯夫人。


    “落轎!”溫侯夫人無奈隻得道。


    轎子重新落到地上,周圍的看客們眼中的興味更濃厚了,而蘇府的管家則重重舒了口氣,這要是真讓花轎走了,那他回去可就要慘了。


    喜娘從外麵再次掀開轎簾,溫珂也不用人扶,自己就從裏麵穩穩當當地走了出來,身形晃都不晃一下。


    這就是別人不了解溫珂的地方了,羞辱?嗬,她長這麽大,什麽羞辱沒見識過,要是受不得羞辱,她早就去死了,還能到今天?


    溫珂一邊看著腳下,一步步小心地往前走,一邊心中不斷冷笑,起初的憤怒似乎反而平靜了下來。


    現在回去?那她以後還嫁什麽人?這一輩子還有什麽希望?就算勇毅侯夫婦疼愛她,可是又能疼愛幾時呢?很快,府裏以後總會有新的女主人,等到溫雅娶了妻,新的主母哪裏會容下她這樣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未嫁小姑!


    再說了,她想要的,可不隻是安穩富足而已,她還有那麽多事情要做,嫁給蘇揚至少還有希望,現在回去?嗬,那可不是正遂了某些人的願!


    獨自穩穩地跨過門口的火盆,溫珂隔著大紅色的蓋頭隱約看到外麵的人,拳頭不自覺地握緊,“葉綰翎,你想用這種方式來逼我,我偏不讓你如願!”


    溫珂這麽想也不奇怪,她如今自然是把所有問題都扣到綰翎的頭上,但她這麽想卻實在是小瞧了綰翎。


    綰翎從沒有想過,要用這種方式來逼退溫珂,她能嫁給蘇揚,在綰翎的心裏,那可真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何況,她早就知道,憑著溫珂此人的心性,絕不會因為這麽點事,就一氣之下回頭。


    所以,當溫珂獨自出現在正廳門口的時候,綰翎一點都不奇怪,別說沒有新郎了,就算是新郎死了,她也許都能抱著牌位把堂給拜了。


    “嗬,要是本公主出嫁的時候,那臭男人一家敢如此對待,本公主立馬就滅了他全家!”


    見新娘出現,議論的人自然不少,而其中要數最肆無忌憚的,自然就是四公主了。


    當四公主這麽說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心道,“你當然能這麽幹了,你是公主,誰敢違拗你?”


    同時,大家也都在心裏紛紛感歎,四公主年紀也不小了,真不知道以後會是誰這麽倒黴,被四公主看上。


    “四公主可是最最尊貴不過的,當然不可能有人會這麽對待您。”袁媛鄙夷地看了一眼溫珂,同時拍馬道,“不過也是那溫珂自己不要臉麵,都這樣了,還不打道回府,可見是想嫁進丞相府想瘋了。”


    “哼!”四公主不屑地“哼”了一聲,不屑繼續談論溫珂,但是等了半天還是不見婚禮開始,就不耐煩了,“不是剛才就有人說吉時到了嗎?為何到現在還不開始?”


    立刻有人上前解釋,“對不住啊公主!因為蘇二公子還未找到……”


    “找不到就想辦法,耽誤了本公主的時間,你們擔待得起嗎?”四公主怒道。


    對方連連稱“是”,不斷賠罪。


    不遠處的蘇映璿看了,忍不住悄悄翻了兩個白眼,這個草包四公主,要不是仗著皇後的疼愛,真不知道有誰會把她放在眼裏。


    這時,綰翎似乎也有些坐不住了,喝了口茶,跟葉景菡聊了起來。


    “聽說,有些地方的婚嫁習俗很是奇特。”


    “是啊,我以前也跟孫嬤嬤講過,他們那兒成親,新娘是不戴蓋頭的,就要漂漂亮亮地給賓客們看。”葉景菡回道。


    綰翎眼神略略瞟過四公主那個位置,不著痕跡地稍稍提高了聲音,道:“據說,有些地方,要是新郎在結婚當天出了意外,新娘就和公雞拜堂,就也算是完成禮儀了。”


    “啊?和公雞拜堂?這也太離譜了吧?”葉景菡張大了嘴,不可思議道。


    由於她的聲音太大,有人回過頭來瞅了兩眼。


    葉景菡有些不好意思,壓低了聲音重又確認道:“真的假的啊?”


    “我在江南也聽說過,有些地方的確有這個習俗。”沒想到葉綰瀅也加入了這個話題的討論,“畢竟花轎都來了,要是新娘不拜堂就回娘家,那也很難收場,而且公雞是驅邪吉祥之物,用來代替新郎先行禮拜堂,以後再慢慢尋找新郎,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綰翎笑著搖頭道:“不過閑來說笑罷了,哪能真讓新娘子和一隻雞拜堂啊,這可不要羞煞人了。”


    “哎,那可不一定啊,你看今天情況這麽尷尬,要是能用這個法子通融一下,沒準還能解了兩家的難堪呢。”葉景菡不同意道,又問,“對了綰翎,有關這個說法,你是從哪兒聽來的呢?”


    “額,我還是先前聽江公子偶然提起過。”綰翎的聲音低了下去,但她可沒有錯過,四公主那越發伸長了的耳朵。


    “到底是狀元啊,真是見多識廣。”葉景菡讚道,不過沒等她繼續說下去,就見四公主忽然站了起來,連帶著周圍一群人也呼啦啦跟著從座位上起來。


    四公主手挽著宮紗,一臉高傲地走到蘇夫人麵前,問道:“新郎到底什麽時候出來,拜堂儀式到底什麽時候才辦?”


    蘇夫人本來心情就不佳,突然被一個晚輩這麽當麵毫不客氣地質問,即便這人是公主,也難免有怒意上湧,不過她到底不敢明著和四公主扯破臉,隻得道:“還望公主再耐心等待一下,已經讓人去找了,想必很快就能開始。”


    “哼!依本公主之見,還是不用繼續再等下去了。”四公主冷哼一聲,絲毫不給蘇夫人麵子,又露出幾分的得意道,“本公主倒是有個好主意,不知道夫人采不采納?”


    “還請四公主指點。”蘇夫人忍著氣道。


    四公主指著邊上一個小廝道:“你,去抓一隻公雞來。”


    “公雞?”蘇夫人不解道。


    “就讓公雞代替蘇二公子,和新娘子拜堂吧。”四公主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溫珂更是差點一個踉蹌摔下去,還好扶住了身邊的丫鬟,但手指用力之重,幾乎把那丫鬟的手臂給掐青了,她好不容易保持到現在的鎮定,在聽到四公主的話時,幾乎瞬間土崩瓦解。


    跟公雞拜堂?也隻有那些落後的山村裏還會有這種習俗吧?她可是堂堂勇毅侯府的千金,這要是真跟公雞拜了堂,豈非奇恥大辱?以後還有什麽顏麵見人?


    可沒想到的是,蘇夫人卻同意了!


    隻見蘇夫人皺眉半晌,眼神卻緩緩有笑意淌出,“多謝公主良策!這可真是個好主意。”


    “這怎麽行?!”溫侯夫人早就已經聽到二人的對話了,隻是一直忍著,想看看蘇夫人的反應如何,沒想到她竟然同意了。


    “溫夫人,咱們現在也算是親家了,不瞞您說,今天的事兒的確是我們府上疏忽了,真是對不住,但現在也沒辦法不是,依我看,四公主這個辦法很好。”蘇夫人輕描淡寫幾句話,根本沒有半點抱歉的樣子。


    “這事絕對不行!”溫侯夫人據理力爭,“這把我家女兒當成什麽人了!”


    “不過是個通過齷齪手段,妄圖攀高枝的女人罷了,還能是什麽人?”四公主原本覺得自己提了個好主意,沒準能讓狀元主意到她,發現她很聰慧,沒想到卻遭到溫侯夫人這麽激烈的反對,頓時就不悅了。


    溫侯夫人氣得半死,一時沒收住嘴,就頂撞道:“四公主你年紀小,我不與你一般計較,可你要是再這樣胡說八道,就算是鬧到皇後那……”


    “溫珂今天要麽跟公雞拜堂,要麽就當即落發為尼,容不得你們選擇!”四公主何曾怕過什麽人,竟然有人敢這麽頂撞她,立馬就不客氣道。


    “你……”


    “母親,我拜!”溫珂忽然伸手,一把拉住溫侯夫人,四個字就像是從牙齒縫裏咬出來的一樣。


    四公主得意地笑了起來,現場的賓客們在愣怔過後,也或尷尬或捧場地笑了起來。


    公雞很快就捉來了,由婆子捉住了,放在本該由蘇揚待著的位置上,和溫珂一起拜天地!


    不知是不是這隻公雞格外溫順的緣故,行禮過程倒還算順利,等三拜全部拜完後,溫珂也不過是蓋頭上多了兩根雞毛而已。


    但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真正讓她感到羞辱的事還在後頭——


    “小姐!小姐——您可一定要為奴婢做主啊!”大門口突然衝出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來,哭叫著就跪倒在了溫珂腳下。


    隨即更是拽著她的裙擺,拋出了一枚重磅炸彈,“小姐,姑爺把奴婢給侮辱了,奴婢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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