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王山恩將仇報,勾結當官的陷害了你父親?”


    孟喬明白,要想打開華雄的心結,首先必須走入他的內心。<strong>.</strong>父母的慘死,是華雄心中的死結,所以要了解他,必須從他父母的死亡入手,才有可能打開這個死結。


    “王山隻是他們手中的一枚棋子,當年畹町眾多的玉石商行中,最有名的是臻玉堂和玉潮閣,還有一家是金玉良緣,我父親的寒玉軒算是規模最小,也是起步最晚的。”華雄站起身來,開始講述那段塵封已久的艱難往事。


    接下來,華雄告訴孟喬,這三家玉器店的老板,都是靠賭石起家的。臻玉堂的老板姓曾,臻玉堂是畹町開得最早的珠寶玉器商行,也是名聲最響的珠寶店。


    因為那姓曾的兒子是國內一位小有名氣的珠寶設計師,所以他的珠寶首飾曾經很得社會名流和各地珠寶商人的青睞,生意遍布世界各地。


    華雄父親的寒玉軒做起來以後,因為他獨具匠心的設計,漸漸名聲鵲起,導致很多原來臻玉堂和玉潮閣,金玉良緣的老客戶都紛紛轉到了寒玉軒。


    尤其是臻玉堂,因為臻玉堂的客戶大多是國內外一些高端客戶,甚至很多都是各國首腦的夫人和一些明星大腕。他們往往一擲千金,可是對珠寶首飾的要求也很高,眼光出奇的挑剔。自從寒玉軒開張以來,他們幾乎不再和曾家做生意,這讓姓曾的嫉恨不已。


    “當時正好畹町新調來一個姓田的副鎮長,主管工商信貸這一塊,這家夥長得一臉的道貌岸然,仗著手裏有一點權利,吃喝嫖賭貪五毒俱全。他一來到畹町,就盯上了我母親。”華雄繼續靜靜地說,“可是我母親和我父親情深意篤,不管那姓田的如何威逼利誘,她都誓死不從。”


    “後來,不知道他們從哪裏弄來了這塊石頭,當然,這石頭當時不是現在這樣的,當時這塊石頭隻是一塊毫不起眼的翡翠原石,姓曾的他們根本沒有料到,這塊石頭竟然價值連城。”


    “他們找了一個外地人,帶著這塊石頭,故意偷偷放風給王山,說這塊石頭是當年緬甸的賭石大王岩溫吐可出過高價的。[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王山一聽是岩溫吐可出過價的,立刻把我父親找了去看。”


    華雄說到這裏,特意停下來給孟喬解釋了一下,“你可能不知道,岩溫吐可在玉石圈裏,是一個神人。他一生癡迷賭石,最輝煌的時候資產達到七千多萬緬幣,相當於二十多年前的十萬兩黃金。最風光的時候,岩溫吐可老婆都娶了四個。”


    “可是賭石就是這樣,他能讓你一夜暴富,也能把你一夜之間弄得一文不名。後來岩溫吐可賭一場輸一場,有一次,岩溫吐可連賭十場,十場皆輸,最後輸得四個老婆全丟下他跑了,岩溫吐可流落街頭,幾乎淪為乞丐。沒想到幾年以後,他卻又奇跡般地發達了,風頭比當年更盛。”


    “所以岩溫吐可是這一行裏公認的傳奇人物。別說是他出過價的,就是被他看過一眼,摸過一把的石頭,都能在這個圈子裏引起一場不小的騷動。”


    孟喬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父親不是從來不玩石頭嗎?就是因為岩溫吐可出過價,他就上了他們的當?”


    華雄輕笑出聲,“我父親是不玩石頭,可是隻要是喜歡玉石的人,對玩石頭都有一份解不開的情結。尤其是見到玉石中的上品,沒有人能夠抵擋得了那樣的誘惑,我父親也不例外。”


    孟喬迷惑了,“我弄不明白了,他們明知你父親從不賭石,他們拿一塊破石頭怎麽誘你父親上當呢?”


    “他們當初隻是想借岩溫吐可的名氣來引誘我父親,可是,姓曾的那些人沒有料到,有一次機緣巧合,我父親曾經在街上救過一個老頭,隻是我父親當時並不知道這個落魄窮酸的老頭就是賭石大王岩溫吐可。”


    “岩溫吐可為了報答我父親的知遇之恩,曾經親自指點過我父親。所以我父親不僅是個獨一無二的珠寶設計師,也是一個識玉的高手。這也是王山每次賭石都要拉上我父親去看看的原因。”


    “姓曾的和姓田的他們原本隻是想借岩溫吐可的名氣引誘我父親破點財,出出他們心頭的惡氣。所以他們故意讓那個外地人把這塊石頭的價格喊得高得離譜。”


    “讓他們沒有料到的是,我父親一眼見到這塊石頭,就一反常態,愛不釋手。盡管價格離譜,他還是執意要把這塊石頭買下來。”


    “看到我父親如此反常,姓田的和姓曾的深感困惑。他們幾個花重金買通了王山,從王山嘴裏得知,我父親曾經受到過岩溫吐可的指點,他斷定這塊石頭,是一塊稀世罕有的冰種翡翠,價值連城。”接下來的故事,華雄說得很緩慢,甚至幾次停下來說不下去。


    “這個消息讓他們興奮莫名,於是他們幾個串通一氣,夥同王山,設下了一個一箭雙雕的毒計。他們利用我父親愛玉成癡,誌在必得的心理,誘使我父親以寒玉軒做抵押買下了這塊石頭,卻在解玉的那一刻,讓王山用一塊外形和這塊石頭極其相似的普通玉石,把我父親這塊石頭偷偷掉了包。”


    “辛辛苦苦經營十多年的寒玉軒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斷送在自己手中,我父親氣怒攻心,當場一口鮮血噴在那塊假石頭上,倒在地上一病不起。”華雄喉頭哽咽,幽深的褐眸裏淚光閃閃。


    “我母親為了保住我父親一手創建的寒玉軒,不得不含羞忍辱去求那個姓田的副鎮長,希望他能幫忙貸款,度過這個難關。那個無恥的家夥卻趁機……侮辱了我的母親。”


    孟喬聽到此處,也深感氣憤,同時也深感遺憾。怪不得現在很多老百姓都談官色變,實在是有些政府官員太混蛋。他們貪贓枉法,為所欲為,有時候甚至比那些明火執仗的偷拿搶劫更可恨。


    等華雄平靜一點,孟喬才輕輕地問:“那個姓田的最後答應給你父母貸款了嗎?”


    “貸款?孟喬,如果他答應給我父母貸款了,我父母會走上絕路嗎?如果他們還有一絲一毫的人性,我會走上這條絕路嗎?”華雄聲調驀地抬高,在這寂靜的深夜裏,顯得那樣突兀淒厲。


    “第二天,他們就慫恿那個外地人來到我家,逼著我爸爸媽媽搬出寒玉軒,我媽媽去找那個畜生理論,他竟然一紙訴狀,反過來誣告我母親企圖****政府官員!”華雄一拳捶打在窗戶上,玻璃應聲而碎,華雄手上鮮血淋漓。


    “我母親不堪受辱,回到家中切腕自盡,血流成河。我父親悲憤交加,在我母親的屍身前麵長跪不起,最後他憤然敲碎寒玉軒的招牌,吞下一大把玉石碎渣,痛苦地掙紮了大半夜,呼喚著我母親的名字,飲恨而亡。”


    聽完華雄父母的故事,孟喬很久沒有說話。華雄沉浸在深深的悲傷裏,或許是痛到極致,他沒有再厲聲責問,也沒有再高聲怒罵,隻是久久地沉默著,淚流滿麵。


    “華雄,逝者已矣,你再悲傷,也喚不回他們的生命。”良久,孟喬倒了杯茶,走到華雄麵前,遞到他手裏,“年深日久,你應該忘掉這些仇恨,重新開始你的人生。”


    “晚了,孟喬。我不怕告訴你,為了給我的父母報這個血海深仇,我殺光了當初設計陷害我父親的所有人以及他們的所有家人。我把寒玉軒包括他們三家玉石商行的所有資產都轉到了我華雄的名下,把這塊石頭從姓曾的手上拿了回來。”


    華雄嘴角噙著一絲冰涼的冷笑,“我把姓田的老婆和他女兒送到了國外一家夜總會,不到一年,她們不堪折磨而死。我把姓田的,姓曾的和那個忘恩負義的無恥小人王山挑斷腳筋手筋,把他們像豬狗一樣關進地牢裏讓他們苟延殘喘了整整三年,最後讓郭瑞把他們弄去喂了狼狗。”


    “華雄,他們作惡,自有老天和法律懲罰他們,你這樣濫殺無辜,你是為你父母報了仇,可是,你得到快樂了嗎?”孟喬聽完華雄的話,剛剛對他的一點同情蕩然無存,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厭惡和痛恨。


    “是的,我不快樂。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不配得到快樂。”華雄目光沉沉地望著孟喬,幽幽地說,“可是,夏夏是無辜的,她那麽善良,那麽純潔,她應該得到最好的快樂。”


    “所以孟喬,我不管你是什麽人,隻要你答應和夏夏結婚,我馬上送你們去英國。我在英國有一個很大的農莊和古堡,我會把那個美麗的農莊送給你們。”華雄懇切地望著孟喬。


    “還有,剛才那塊翡翠,它本來就是我父親的,我會以我父親的名義,作為嫁妝送給你和夏夏。有了它,你們一輩子都可以生活得無憂無慮,安逸富足。”


    “孟喬,我知道你視金錢如糞土,這些身外之物打動不了你。剛才夏夏對你的深情你看在眼中,我華雄從不求人,今天為了夏夏,我把一切都告訴了你。”


    華雄抬起頭來,褐眸深沉地望著孟喬:“你給我句痛快話,行,還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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